荒野亂石,青草萋萋,纏纏綿綿到到天涯,暖風和煦,細風微微,穿行於石縫之間無聲無息,草不動,樹不搖,大江之濱,總是別有一番情趣。
晉元一刻也沒有清閒,他剛剛想到要立刻睜開眼睛,那雙眼睛立刻就全部睜開了,不過,映入他眼睛裡的場面還是讓他感覺害羞和膽怯,這種羞怯,讓晉元既新奇,又害怕,至於爲什麼害怕,他說不清楚,就在這時,他模模糊糊想起來一句俗話,似乎又不敢確定俗話指的是不是他們這種情況。
就在晉元想承認又有些膽怯之時,內心裡那句早就想好了的俗話終於冒了出來,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總不能始亂終棄吧,再說了,這麼漂亮可心的姑娘,就是被打死,自己也不會,也捨不得拋下她呀。
這是俗話嗎,當然了,晉元認爲是那就一定是,晉元的內心在進行着激烈的搏鬥,就在搏鬥的緊要關頭,他的內心裡又響起一個聲音;“還是閉上眼睛,再聽聽大和尚和蚌娘娘的對話吧!”
果然,就在他閉上眼睛那一刻,就聽蚌娘娘說道;“你爲何還要執迷不悟,該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你了,應該讓你看的,不應該讓你看的,我也都讓你看了,你如果還是斤斤計較,患得患失,我就只好請出師傅來和你談一談。”
晉元聞聽這樣的話,那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爲,蚌娘娘會說你要是再這樣,我就會和你分手,卻不料他竟然說的是要把師傅請出來和他談一談,真要是這樣,那可是太好了,自己又可以見到師父了,那還等什麼呢,於是,沒等心中的那個懷玉和尚開口說話,他馬上就搶過來說道;“還是師姐說得對,要是能把師傅請來,我就再也沒有任何雜念了。”
蚌娘娘聽了晉元的話立刻笑出了聲,然後說道;“你睜開眼睛朝前看。”
晉元立刻睜開雙眼,卻見蚌娘娘正用手指向遠方,晉元順着蚌娘娘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料卻被蚌娘娘輕輕拽了起來,幽怨地說道;“瞧你,衣冠不整,如何見師父,還不快點穿好衣服。”
晉元剛想反駁,我根本就沒有脫衣服呀,不過,他那句反駁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之時,卻無意中看了自己一眼,這一看,真是不打緊,也難怪,怪不得蚌娘娘要說他,他那裡是衣冠不整,奧,對了,晉元這纔想到,剛纔真不是在做夢,那是真的,那還猶豫什麼,趕快告訴蚌娘娘,我跟着你走就是了,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好了,反正我們好像已經成爲那個,那個什麼、什麼夫妻了,奧,對了,是這樣,接下來還會怎麼樣呢,如果那個懷玉和尚再來搗亂我該怎麼辦呢,對,一定要趕走他。
晉元打定主意,手腳也麻利起來,他翻身站起來,在蚌娘娘的幫助下很快穿好了衣服,然後,牽着蚌娘娘的手朝前面跨了一步,這時候,他立刻驚訝地看到,江流大和尚,也就是他們的師傅,在遠方向他們走過來,不過,師傅的周圍好像蒙着一層薄霧,師傅走到哪裡,那層薄霧就跟到哪裡。
這時候,晉元再也顧不上別的了,他牽着蚌娘娘的手,朝着師傅跑過去,高聲喊道;“師傅,師傅!讓我想的好苦啊!”
師傅聽到他的喊叫,卻朝着後面連連退去,直到晉元和蚌娘娘不再追趕,師傅才停了下來,口中說道;“善哉、善哉!還是孩子性,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我們還要五百年後才能見面!”
聽到師傅的話,晉元和蚌娘娘雙雙跪拜到地上;“口稱,請師尊教誨!”
江流大和尚看到跪拜在地上的晉元和蚌娘娘,先點點頭,又笑了笑,然後說了一句讓晉元摸不着頭腦的話來,不過,他沒有心思細想,而是覺得聽不懂也不要緊,一會問師姐就可以了,就在這時候,他又見師傅雙手合十,喃喃道;“好一對金童玉女,好一對玉女金童,成就這天地間的曠世奇緣,未嘗不是功德一件。”
江邊,不是沙灘上,也沒有沙灘,只是有一堆堆的亂石,不過,讓人迷惑不解的是,那些亂石頭的縫隙中間,突然間鮮花盛開,綠草如茵,一時間,讓人如沐春風,滔滔江水的流淌聲,巨浪拍打岸邊的轟鳴聲,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個世界很安靜,也很祥和。
在春風裡,在祥和安靜的時光裡,江流大和尚的聲音,彷彿是雨露一般滋潤着晉元和蚌娘娘的心田;“想當初,佛祖在菩提樹下頓悟得道,曾經說過這樣一番話,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下地獄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人心向善就是道,世上沒有比這個道更大的道了。”
師傅的話斷斷續續,晉元驚呆得說不出話來,蚌娘娘卻叩首問道;“啓稟師尊,我和過去的小和尚,現如今的晉元,既然是一對金童玉女,那麼我們的婚姻,會影響小和尚的修爲嗎!”
“這是哪裡話,修爲在心,不在表,緣分到了,娶妻生子未必不是好事,小和尚現在不是和尚了,爲何不能娶你呢,你們的機緣深着呢,爲師不可偏袒你們,把什麼都告訴你們,這一世你們不是爲了自己活着,而是要爲天地間的道義活着,你們的後代,也許能夠成爲萬世師表,也許能夠成爲治世的賢臣,總之一切都要看你們的造化,切記我的話,遇水而安,遇山而起,遇考而興,遇空而行!”
江流師傅說出四句箴言,眼看着身形一點點縮小,片刻間卻沒了蹤影,晉元和蚌娘娘一起高聲呼喊;“師傅,師傅!”
呼喊之聲響徹江邊,卻哪裡還有師傅的身影,呼喊了一陣後,師傅卻沒有再露面,兩個人對着江流師傅消失的方向,又叩了三個頭,這才從地上站立起來,此時,兩個人已經是淚流滿面,那神情充滿着迷茫和無奈,過了一陣子,蚌娘娘哽咽着說道;“師傅對我有再造之恩,沒有他老人家就沒有我的今天,時至今日,我纔算徹底明白了,我爲何能夠在有劫難之時,總會有人出來相助,卻原來都是師傅在暗中幫助於我,我想這次,我讓你看到了你的前世,肯定和師傅的暗中相助是分不開的。”
聽了蚌娘娘的話,晉元立刻接過來說道;“師姐說地十分在理,我還在疑惑,真是大大的不應該呀,想我前世之時,雖然有孟婆婆相助,想要過那座奈何橋卻也是過不去的,單就那些孤魂野鬼也不歸放過我,偏偏就在我想法子要過奈何橋的時候,就出現了一隻小船,更爲蹊蹺的是,小船剛出現,我的耳邊就聽到了一個急切的聲音,不要猶豫,快上船,現在我懂了,這些都是師傅在暗中相助。”
聽到晉元說出來的話,蚌娘娘立刻追問了一句;“難道說,你到現在才全明白過來?”
聽了蚌娘娘的問話,晉元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然後纔回答道;“看到了師傅那一刻,我才全部記了起來,其實懷玉小和尚就是我的前世,我要謝謝師姐,足足等了我一百年,今日你我終成正果,還請師姐受我一拜!”
晉元說完這句話,立刻雙手作揖,面對着蚌娘娘彎腰施禮,一拜到地,看到晉元的樣子,蚌娘娘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然後說道;“罷了、罷了,你我現在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還要那些繁文縟節何用,我看我們還不如快些離開這裡,儘快和等我的人匯合,然後一起回到我們的家中。”
“家,我們的家!”蚌娘娘輕輕鬆鬆說出來的話,還是讓晉元吃了一驚,他立刻問道;“師姐,我們何時有了家呢?”
蚌娘娘聽了晉元的疑問,卻微笑不語,過了一會兒,又說出了一句讓晉元有些吃驚的話來;“走,跟着我走,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姐妹,然後我們就回家。”
這時候,晉元對於蚌娘娘已經達到了夫妻間的那種信任和依賴,至於爲什麼,他說不清,或者說他不想說清楚,也不想想清楚,反正有了那件事情之後,他覺得自己這一生一世就跟定了蚌娘娘,夫人說回家就回家,夫人說幹什麼就幹什麼,他沒有二話。
所以,蚌娘娘說完話,晉元已經牽過他的手,對她悄悄說了句;“勞煩娘子,我們這就打道回府!”
蚌娘娘看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如此善解人意,不由得開心起來,她緊緊攥着晉元的手邊走邊說,兩個人就像新婚夫婦回孃家一般,一路上說說笑笑,眼看着離開江邊越來越遠了。
頭頂上豔陽高照,身邊綠樹成蔭,有些熱,還有綠茵可以遮擋,再說了,蚌娘娘和晉元兩個人如同沐浴在春風裡,哪裡還能計較是熱還是涼呢,他們手挽着手,來到了一條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