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的客廳內,葉顛與聶焱各懷心思相對而坐,前者並沒有因爲聶焱所帶來的珍貴聘禮所動容。
葉顛雙眼微閉,頭側歪着輕輕揚起,右手五指有節奏的在一旁茶座上敲擊着,儼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聶焱看着此時葉顛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本來懸着的心也悄悄放心了不少。一向精明的聶焱之所以能放下心來,是因爲他已經從葉顛的神情看出,後者在等,在等他先開口,在等他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理由,或是說籌碼。
聶焱雙手微微捏緊,內心在不停掙扎着,他明白,既然自己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如果反悔或是有另外的想法,那他不僅得不到心愛之人,更會讓她受到傷害。與其看着心愛之人傷心難過,還不如自己挺身而出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聶焱不在掙扎,將心一橫,果斷的站了起來。
而此時,葉顛悠然敲擊桌面的手也悄悄停住了。
“葉伯伯,小侄想和你單獨聊聊!”聶焱看着面色毫無變化的葉顛,自己內心也開始忐忑起來。
聽到聶焱的話,葉顛睜開了雙眼,他等的就是這句話,而聶焱也很好的把握住這一點。
葉顛臉上微笑不減,環顧了一下四周的家僕與手捧聘禮的陪客,開口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葉家的家僕們和聶焱所帶來的陪客都紛紛恭敬着退出了客廳。
“聶賢侄不必多禮,坐下說吧!”待客廳內多餘的人都退下後,葉顛指着自己對面的椅子笑道。
“謝謝葉伯伯!”聶焱向葉顛拱手道,隨即又重新坐了下來。
“不知今日賢侄帶着這樣的陣勢來我葉家到底爲了何事!”葉顛疑問道,臉上卻掛起了比先前更爲得意的微笑。
“葉伯伯,今日小侄是來向葉家提親迎娶素柔的,擅自到來,如有冒犯還請葉伯伯多多包涵!”聶焱拱着手對葉顛恭敬道。
“哦!原來是這樣!聶賢侄的才華老夫也有所聞,能看上我家小女也算是老夫的榮幸。”葉顛謙遜着打着哈哈。
“還請葉伯伯成全小侄的一片深情。”聶焱笑道。
“聶賢侄啊,你也知道我就只有素柔這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老夫有時真的捨不得將她就這樣嫁出去!”葉顛站了起來,雙手拂於身後,在客廳內走動了幾步,頭輕輕擡起望向屋外的天空。
聽見葉顛說出此話時,聶焱並未表現出正常人所有的失落,他知道這隻老狐狸要開始進入正題了。
“葉伯伯有什麼難言之隱就直說,小侄願聞其祥!”聶焱站了起來,跟隨在葉顛的身後,此時他即便是看不見葉顛的神情,也可以猜出他的陰謀樣。
“哈哈哈哈!好好好!還請賢侄多多幫老夫分擔分擔我的苦衷!葉顛轉過身看着聶焱,隨即又再一次邁出腳步,與後者擦身而過,重新背對着聶焱。
聶焱轉過身看着葉顛即使背對自己也能漏出的詭異,心裡不免有些黯淡。自己心愛之人是多麼的單純善解人意,而她的父親竟然如此深不可測,老謀深算,想起來真的讓人有些後怕。
Www_ тт kΛn_ ¢O “小侄願意爲葉伯伯出些微薄之力!”聶焱咬着牙未漏難受道。
看着聶焱明知是自己的陰謀還一步步跟隨着走進來,葉顛對他的隱忍和對素柔的愛更是佩服不已。
“聶賢侄你也知道,如今在這天池城內,赫連家可謂是一家獨大,即便是我們四大家族聯手也不是他們的對手,而四大家族似乎都對我葉家有些偏見,你說是吧,賢侄!”葉顛轉過身子,沉聲道,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收回。
“葉伯伯,我聶家對葉家決無半點偏見。更何況我對素柔的情意也只會讓我們兩家的關係越來越牢靠!”聶焱拱手誠懇道,但內心卻是讚歎着葉顛這隻老狐狸的精明。
四大家族對他葉家有偏見這根本是無中生有,無從說起的事情。如果要問葉顛爲何要這般亂無根據的胡說,無疑是想將聶焱,乃至整個聶家綁在他葉家的身上。
“哈哈哈哈!好!有賢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葉顛的臉上再次換回了微笑,在他眼裡,一個聶焱或是整個聶家並沒有讓他畏懼的什麼,所以葉顛敢於將自己的喜怒呈現在聶焱的眼前。
“多謝葉伯伯成全!”聶焱雙手抱拳低頭恭敬道,只是拱起的雙手擋住了他臉上的一絲無奈。
要不是爲了心愛之人,他堂堂七尺男兒怎會背棄家訓,背棄自己的良知,明知是陰謀還要義無反顧的往裡鑽,這等無奈又有何人知曉。
“哎!賢侄啊!我的苦衷還沒完,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再幫老夫分擔一下!”老狐狸葉顛得寸進尺道。
葉顛一邊裝出一副無奈的表情,一邊伸出右手輕輕拍打了一下聶焱的左肩,示意後者同他到客廳的屏風後再做交談。感受着葉顛話中有話,聶焱明白,自己已經逃不出葉顛的手掌心,爲了愛的人,他聶焱認了,認的很乾淨徹底,沒有一絲掙扎。
葉家客廳的屏風後,葉顛親自爲一臉苦笑的聶焱倒上了一杯清茶,此時清茶的幽香就如同葉顛的心情般,清清爽爽,順順流淌;又如同聶焱此時的表情,看似清爽,其實只是短暫一瞬間的芳香飄過。
“賢侄,感覺我這寒舍的清茶怎麼樣?”看着聶焱放下的茶杯,葉顛問道。
“苦,很苦!”聶焱也不避諱,直接感嘆起來。
“哦?但我覺得它很甜,甜到我的心裡!”葉顛重新給聶焱倒滿一杯清茶,拿起自己的茶杯輕輕舉起向後者示意一同飲下。
兩杯相撞,兩人分別各自飲下杯中之茶,一苦一甜形成鮮明的對比,一苦一甜喝的是心境,喝的是心情!
“賢侄,老夫想要問你一個問題,不知以賢侄的聰慧能否幫我想出一個滿意的答案!葉顛放下茶杯,重新爲兩人倒滿了茶水。
”晚輩才疏學淺,算不上聰慧之人,葉伯伯今日之舉纔算得上‘聰慧’。不過晚輩也想聽聽到底是何等難題竟然能將見多識廣的葉伯伯難住。就算晚輩無法回答上,也可以爲長輩分擔憂愁,盡到一些作爲晚輩應該做的微薄之力。”聶焱話語間不卑不亢笑道,此時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好好好!賢侄能有如此心意,我也放心了!”葉顛站了起來,走到聶焱身後,雙手放在了後者的肩上,頭輕輕靠向仍舊坐立不動的聶焱耳邊,輕聲問道:“不知賢侄認爲什麼樣的敵人最爲可怕?”
聶焱沒有回過頭去看此時葉顛的表情,但他知道後者此時肯定已經起了殺心,然而讓聶焱驚訝的是,葉顛並沒有直接去問洛一凡的事情,而是問了自己這個看似簡單,卻又很難回答的問題。
“在晚輩看來,有三種人敵人最爲可怕!”聶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道:“第一就是隱藏在暗處的敵人,第二就是不知道實力的敵人,第三就是被利用的敵人!”
“說的好!”葉顛重重拍了拍聶焱的肩膀,大笑道。隨即雙手又再次放在了聶焱的肩上,頭緩緩靠近後者的耳邊,看了看周圍,輕聲問道:“那洛一凡屬於哪種敵人!”
葉顛放在聶焱肩上的手微微用了用力,後者身子輕輕一顫,臉上的表情也不禁緊張起來。要問聶焱怕不怕死,他不怕,要問現在聶焱想不想死,他不想,他還有美好的生活,還有心愛之人。葉顛準確的把握住了聶焱的內心:一個專情之人。
如果不是洛一凡的出現,或許葉顛真的可以將葉素柔放心的交給聶焱,但是此時他做不到,他不希望養虎爲患,他需要聶焱的一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