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寧的工作其實很簡單,就是定時給溫世恆測定一下溫度,在他閒暇的時候,給他整理一下房間,尤其是那些書籍,索性她也喜歡看書,倒也不覺得無聊,只是一個人在靜靜整理的時候,思緒難免有些飄忽。
如她所料,羅可欣確實是那種比較好相處的人,雖然話不多,但是善解人意,什麼重活累活都是她搶着去做。
林若寧輕輕撫上那本厚重的《英國簡史》,想要翻開看看裡面的內容,卻見羅可欣推着溫世恆回了房間,心裡一慌,手一鬆,書就掉落在地上。
臉上露出一絲尷尬,林若寧趕緊彎下腰去撿書,輕輕吹落書上的灰塵,將書放回原處後,纔對着身後的溫世恆說道:“溫先生,不好意思,我……”
“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這些書再不看就要發黴了。”溫世恆自言自語地說着,盯着林若寧看了一會,蒼白的臉色微微有了些許生氣,隨手拿起一本書開始翻閱。
林若寧輕輕觸碰了羅可欣的胳膊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先生是不是生氣了?”她見溫世恆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露出標誌性的微笑,心裡難免有些忐忑,這纔是她上班的第一天,要是惹毛了這個人,自己就丟了飯碗了。
“怎麼會,先生脾氣很好的。”羅可欣看着林若寧緊張兮兮的樣子,趕緊安慰她道,溫世恆很少有發火的時候,最起碼她到現在都沒有見到溫世恆真正意義上的發火狀態,所以她才大膽安慰林若寧。
“那我就放心了。”林若寧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轉身繼續去整理那些書籍。
溫世恆拿着一本書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着,身後就是巨大的落地窗戶,透明的玻璃將陽光全部反射進屋內,遠遠看去他身上就像是鍍了一層光輝。
頎長的身軀如今只蝸居在一處小小的輪椅內,即便是心有抱負恐怕也是難以實現,雖然溫世恆是病態的,但是他身上始終散發着淡淡的生機與活力,很難讓人忽視他的存在,就像是此時,雖然他一個人靜靜地靠在輪椅上看書,可是那時而蹙起的眉頭,專注的眼神,如玉的面龐上彰顯着一股智慧與榮耀。
林若寧不禁有些看呆了,她知道溫世恆長相不俗,但是從來沒有想到他還會這麼專注的
一幕,手中託着的書籍就像是守護着的珍寶一般,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他這麼尊重書籍。
似乎是感受到林若寧如狼似虎的目光,溫世恆擡起頭緩緩朝林若寧看去,就見她一臉呆愣的看着自己,難免覺得有些好笑,搖搖頭繼續去看書。
林若寧尷尬地要死,自己居然也會犯花癡,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真是丟死人了,犯花癡不要緊,還被人看見,這是一種什麼水準?要是讓謝毅巖跟曾其樂知道了,自己還不是要被笑話死。
正當林若寧胡思亂想之際,溫世恆卻是對羅可欣說想要出去走走。
羅可欣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他的要求,付文靜之前有過吩咐,沒有她的允許,不允許溫先生隨便走出溫家大門,儘管她心中不忍心,可是她也是擔心溫世恆的身體。
“是不是她同意了,我就可以出去了?”背過身去,溫世恆看着窗外明媚的陽光,臉上露出一抹慘烈的笑意,爲什麼他會呆在英國三年不回來,爲什麼他會這麼決然地離開?他從來沒有獲得過自由,從來沒有。
握住手中輪椅扶手處的雙手緊緊攥在扶手處,他半天沒有說話。
“其實今天天氣聽不錯的,要不我們就陪溫先生一起出去走走吧?”感受到周圍的氣氛不對勁,她匆匆將手中的書放下,走到兩個人身邊笑着說道。
儘管不知道溫世恆到底是什麼病,但是林若寧心裡覺得只要避免去人多的地方,避免隔離病菌,應該沒問題吧?
“可是夫人有過交待……”羅可欣一臉爲難地看着兩個人,她不是不想讓溫世恆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只是他的身體狀況也太差了。
溫世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冷聲對着羅可欣說道:“你要是怕難以跟她交待,就呆在屋裡不要出來了,我不會讓你爲難的。”說着便按動了輪椅的按鈕。
“先生,你等我給夫人打個電話,一會就好。”羅可欣見溫世恆發火之後,也是擔心地不行,顧不得傷心,趕緊撥通了付文靜的電話。
溫世恆自嘲一聲,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到現在還要受制於人,他冷笑了一聲,也不說話,就這麼直直地盯着羅可欣看。
到底是羅可欣跟在溫世
恆身邊的時間長,看着兩個人僵持的樣子,林若寧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正當左右爲難之際,就見溫世恆的輪椅已經自從朝門外走去。
他想要自由,這種身不如死,心不由人的滋味不好受,溫世恆不知道自己前行的目的何在,只顧着往前走,他很少有這麼失控的時候,即便是在聽到以沫去世的消息,他都沒有這麼失常過。
眼看着溫世恆就要衝出門外,林若寧來不及安慰羅可欣,直接衝了出去,她用身子擋在溫世恆跟前,一臉嚴肅地說道:“要出去可以,最起碼要把口罩給戴上吧?”說着她笑了一下,彎下腰將準備好的口罩輕輕給溫世恆戴好。
凌亂的髮絲不時掠過溫世恆的臉龐,林若寧眼睛只顧着將手中的活做好,既然溫世恆想要出去走一圈,也不是令人爲難的事情,只要做好防範措施就可以了,再說整天憋在屋裡,倒不利於他身體的康復。
溫世恆愣了一下,伸手摸摸林若寧給自己戴好的口中,衝着林若寧點了點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將林若寧留下來,只是私心裡想要讓她留下來,這麼想着他就這麼做了。
林若寧推着輪椅,緩步走在距離溫家老宅很近的一條綠蔭道上,溫世恆看着已經有了些許荒涼的景色,費力地說道:“到底是秋天來了,什麼都沒有生機了。”
腳下一頓,林若寧看着落滿整條道路的梧桐葉,隨手撿起一片,“到底是來過這個世界,所以即便是枯黃了,也不會後悔的。”她知道溫世恆雖然外表看起來雲淡風輕,但是骨子裡可能還是存在一股潛在的自卑,她不說破,只是淡淡地表達自己對於生命的一種感悟。
“若寧,我可以這麼叫你嗎?”溫世恆回過頭,將林若寧手中撿起的樹葉拿過來,口中如是說道。
“當然可以啊,你是我的Boss,叫什麼你說了算。”林若寧見溫世恆心情好了,也不再忸怩,開始跟他聊天。
付文靜匆匆趕回溫家老宅,司機還未將車開進大門,付文靜就命人將車停下。
走下車,就見林若寧跟溫世恆兩個人相伴漫步在馬路上,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火氣,她走上前,一把揪過林若寧,伸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