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隱隱的不安

紫玉得了憐卿的應允,進入她的房間之後,就看到憐卿整個人半趴在桌面上,目光落在那鸞鳳的身上,盡是疑惑。?那通體的血紅色,在燈光之下更盛,而憐卿的整張小臉,也被那紅色暈染,看上去更爲柔情了幾分。

“卿卿,你喜歡這鸞鳳?”紫玉問得有些侷促。

正留心在那隻鸞鳳身上的憐卿,也沒有多去注意,“好奇多過喜歡吧。”畢竟,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東西,突然出現在你的跟前,任是誰都想要弄清楚,這東西是從哪裡來、又是爲何來。憐卿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她認爲這鸞鳳會在她的未來的某一刻幫到她。這種情愫的衍生,讓憐卿對這隻鸞鳳就更爲好奇了。想起司懿軒他們在看到這鸞鳳的時候,那高深莫測的表情來,憐卿的情愫裡面又多了一分輕鬆。這令憐卿自己都疑惑。

紫玉顯然是對憐卿的這個回答有些不滿意,她的神色黯然了一下,卻也是很快就遮掩了過去。

“玉姐姐,你說送這隻鸞鳳來的人,會是什麼樣子呢?”憐卿直覺,那個人是一個男子。對於自己如此偏執的直覺,就連憐卿自己也是十分無奈的。

紫玉只是看着憐卿,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那鸞鳳上,“想象不出。”第一次,紫玉在面對憐卿的時候,竟是有了慌張。

“一看就知道很貴重,對方竟然不心疼,首先,他一定是一個有錢人,而且出手闊綽。”憐卿哪裡顧得上紫玉的心思,一股腦兒的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之中。

“是個窮鬼也說不定呢,將自己畢生的財產都奉獻給了卿卿。”紫玉表示持反對意見。

憐卿沉思,“所以玉姐姐,你見過這樣大方的窮鬼嗎?”

憐卿微微地偏着頭,看向紫玉的雙眼有光彩閃動,紫玉竟是有片刻的失神,爾後便是吶吶地回答道:“沒有見過。”她所碰過過的窮鬼,是真正的窮鬼,哪裡會有這麼珍貴的東西。

“這個人性格也肯定很古怪。”憐卿繼續想象,悄無聲息地將東西放下,就沒了蹤跡。憐卿想起來司懿軒、夜剡冥、白斬月他們三個人,在送給自己東西的時候,生怕她不知道是誰送的一樣。由此得出這個人性格古怪的結論來,她哪裡會深入想象司懿軒他們那完全是爭風吃醋的表現啊。

紫玉挑挑眉,表示不以爲意。

“或者,他是有潔癖的,只能接受自己喜歡的人的玩笑和觸碰。”憐卿像是發現了一個好玩的遊戲一樣,接着分析。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人,這樣的揣摩和猜測,可以帶給不一樣的驚喜。

紫玉表示微微的訝然,一手託着下巴,怔怔的看着憐卿,“接着說。”

憐卿見紫玉也有了興趣,興致也明顯高了起來,“他,肯定是隻喜歡一種顏色的衣服,像是司大哥他們,對於衣服的顏色有着特殊的偏好。”

紫玉繼續點頭,“嗯。”

憐卿看着興致高漲的紫玉,攤攤雙手,臉上露出無辜的表情來,“沒了。”

紫玉原本明亮的雙眼,頓時就暗了下來,“不帶這樣說一半的。”

憐卿看着紫玉淡淡的笑着,她有時候會故意將紫玉惹毛,看着紫玉抓狂的模樣,心情大好。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憐卿的惡趣味,有很大的一部分是被紫玉給培養起來的。

這世間嘈雜喧譁,這個向來喜靜的女子,只是淡淡一笑,就將浮躁和焦慮掃空。面對信任的人的時候,毫無城府。這是一種不知所謂的坦誠,她心思認真細緻,偶爾也會有點兒小賴皮、小扭捏。喜歡率性而爲,又不盲目,將能夠想到的可能性做好規範。

上官青漪再次登門國師府,只是從進門的時候,憐卿就發現了上官青漪的身上,已然是沒有了此前的囂張和傲慢。憐卿只是一眼,就看到了上官青漪這樣的改變。

這幾天的天氣極其炎熱,據老管家的描述,似乎是所居住在皇都城的有生之年,最爲炎熱的一天。憐卿暗暗咋舌,原來自己一不小心也能夠碰上了歷史最高啊。憐卿一直是窩在房間內不出門的,好在夜剡冥從皇宮之中要來巨大的冰塊,置於憐卿的房間內,所以憐卿對於這樣高溫的日子並沒有多大的概念,也幾次想着老管家是不是誇大其詞了。

等到憐卿出來戀情園,在通往前廳的這小段路走着的時候,就已經是對於老管家的言辭深信不疑了。這溫度,要是真的長時間被暴曬,怕是真的會熱死人的。好在,望月國的聖上夜臨冥,即便是在這樣的關鍵時期,仍是下旨所有的高溫作業可以暫且延遲時日,由國家給予補貼。憐卿對於夜臨冥的佩服又是增加了一分,要知道這個時候,戰備緊張、銀兩缺乏,一個皇帝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來,不僅僅是面臨了整個朝堂的種種壓力,還爲揹負國家興亡的重任上又加重了幾分。

無疑,夜臨冥是極其聰明的,得民心者的天下,夜臨冥用這筆錢,換來的是望月國民衆對於他的愈加擁護和愛戴。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刻,戰事一起,要知道再多的錢財,也是買不來民心的。無疑,在望月國和其他兩國還未開戰之前,就已經獲得了最大程度上的民心所向了。但是說起來,並不是每一個人帝王,都可以做出這樣的選擇的。

短短的一段路,憐卿就覺得自己像是被放在了火架上裡裡外外燒烤了一番,身份裡面的水分蒸發嚴重,即便是林蔭遮天,憐卿也是可以從中挑剔出來這炎熱的嚴重度的。憐卿恨不得,扯一塊兒布料,然後將整個國師府都遮蓋起來,與這烈日隔得徹徹底底。對於上官青漪的抱怨也又是多了幾分,什麼時候來國師府不好,偏偏是選在這樣的一個天氣下。從十四王府到國師府來,可是不短的路程啊,上官青漪就不怕中暑嗎?

當憐卿看到上官青漪額頭上的細小汗珠兒的時候,腦中閃過的想法只有一個——姑娘,這大熱天的,你這又是何苦呢?

“月姑娘,我今日來這國師府,是來爲我前些日子對月姑娘的行徑,特意道歉的。”上官青漪的語氣誠誠懇懇,讓人挑不出來任何的毛病和不妥。

紫玉完全不掩飾自己的驚訝,瞪大眼睛看着上官青漪。

“公主言重了,憐卿並未放在心上。”一句話,既接受了上官青漪的道歉,又彰顯了一下自己的大度。一舉兩得這種事情,憐卿向來很是拿手。“今日天氣炎熱,這是特意煮的酸梅湯,可以解暑。”當然,這並不是白斬月做的。開玩笑,月的手藝那麼好,她纔不會無故讓外人來品嚐。

“青漪在這裡懇請月姑娘,讓他放棄副蠱的植入想法。”上官青漪客套之後,便是直奔主題去了。

這下驚訝的人不僅是紫玉了,還包括憐卿。憐卿沒有想到,上官青漪竟然會是因爲這事來找她的。這下憐卿終於是可以確認了,上官青漪對夜剡冥是動了真情,如今甘願放棄全盤計劃,以此來確保夜剡冥的安全。爲此,憐卿有點兒動容。

女人其實是一種很可憐的動物,可以爲愛歇斯底里、放棄所有的驕傲和自尊,可以爲愛背離夢想、與家人決裂。再瘋狂的事情,從一個女人的手裡做出來,似乎都是可以得到理解的。然而最可悲的是,即便是你做盡了所有自認爲應該做的事情,最終還是得不到你喜歡的那個男子的一絲垂憐。於是眼睜睜的,看着他與另外一個女子相親相愛。

“爲什麼要阻止他?”憐卿反問道上官青漪,這是夜剡冥想做並且一定要做的事情。

上官青漪不可思議的看着憐卿,她的情緒有點兒激動,“月姑娘,你知道他喜歡你吧,你也應該知道他的這個舉動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危險吧。那麼爲什麼你明知道他有危險,還可以這樣鎮定自若下去?”上官青漪認爲,憐卿根本不值得夜剡冥去喜歡。

“他不會有事。”她不會讓他有事,而且還要將十五救回來。這是,她對夜剡冥的承諾。

“原蠱之人被他們掌控着,生死根本由不得他的意願,而他一旦被植入了這副蠱,便就是將自己的生死大權交給他們。”上官青漪因爲情緒激動的緣故,抓着椅子兩側把手的手上都暴起了青筋。

憐卿目光堅定無比,“我知道,但是我也說了,他不會有事。”

上官青漪苦笑,“我真不知道,像你這樣子薄情的人,究竟是有一點兒值得他的喜歡。”生死攸關的事情,可是在憐卿的眼中,看上去卻是平常的。上官青漪無法理解了,憐卿究竟是從哪裡得來的這自信。

憐卿聽到上官青漪的這話,只是笑笑,並沒有開口辯解。太多的時候,你越是解釋,越是蒼白無力。索性,就讓旁人去說去講好了。

蓮荷在一側暗暗觀察着憐卿,如今她纔是知曉,爲什麼夜剡冥放着整個天下的女子都不顧,唯獨喜歡憐卿的原因。這個女子有着和夜剡冥一樣的決然和自信,凡是他們所認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在外人眼中有再大的質疑,他們皆是泰然若素的。無疑,蓮荷是佩服這樣的人,若是當初她也有他們的魄力和勇氣,那麼她所喜歡着的那個男子,也就不會被廢去一雙腿了。

因爲用力過大的原因,上官青漪握着杯盞的那隻手,都是微微地顫抖着的,杯盞裡面有茶水傾灑出來。溫度並不燙,落在上官青漪的手上,可是她卻是絲毫沒有察覺到。眼前的這個女子,是她的情敵,是她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人。如今,她放下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屈身來求這個女子,得到的卻是回絕的答應。那些綿延不絕的恨意和埋怨,猶如衝開閘門的洪水一般洶涌澎湃,將她整個人都湮沒在了其中,甚至是還有着向四周蔓延的趨勢。

上官青漪甚至是有些看不懂了,爲什麼在場的這些人裡面,除了她之外,其餘的人的表情都是異常平靜的。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比之生死更爲重大。可是偏偏,被套在圈子裡面走不出來的人,也只有她一個人而已。這,有多可笑。她爲了那個男子的生死,跑到旁人的地盤來歇斯底里,換來的只不過是對方一句打發。上官青漪理不清自己現在的頭緒,她甚至是開始惡毒的詛咒憐卿,這樣的人,哪裡配得上夜剡冥啊。

“今日之事,憐卿在此謝過九公主。有關副蠱之事,我和夜都有分寸。這事情會有多危險,憐卿很是清楚。但是不管再危險,憐卿都會陪着他一起扛。”憐卿話畢,便不再去看上官青漪。憐卿的承諾里面還有一句,陪着她身邊的這些人,還十五一個四海歸一的天下。

上官青漪就算是再遲鈍,也聽得出來,這是憐卿在婉轉送客了。上官青漪直直地看着憐卿,她想要將眼前的這個女子看透,卻是無濟於事。上官青漪沒有辦法理解憐卿的這份自信,“月憐卿,你哪裡來得這自信?”

“我相信他,而他,也相信我。”憐卿淡淡地開口。他們彼此信任,知道對方的重要性,甘願自身受傷害也不願看到對方流血。也正是因爲這信任,可以讓他們衝破所有的藩籬和阻礙。什麼,都阻擋不了。

這樣的答案,和上官青漪預期的實在是差太多。可也就是這樣的一個答案,讓上官青漪說不出來一個字。那些絕望,開始從腳底往上躥,在她的身體裡面囂張無比。而她,卻是沒有一丁點兒的力氣,去將這絕望驅散。

輸了吧?是啊,輸得太徹底了。

於是,還有不甘心,與身體裡面的絕望相互衝撞。上官青漪感覺到,她的四肢百骸都要被撞散了。

“我希望,如你所說。”皇都城建成以來的歷史最高溫度,可是上官青漪卻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冰冷的。那些難過,哭天搶地。可是她的眼睛卻是乾澀的,擠不出來一滴眼淚。上官青漪苦笑,她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的女人。

憐卿只是看着上官青漪,並不說話,目光裡面的堅定沒有減少半分。

“月憐卿,”上官青漪起身,“或者我應該叫你夙沙憐卿,莫說你是丞相府的嫡女,若是他出現了閃失,我絕對是不會放過你的。”若是夜剡冥真的出現了閃失,上官青漪也絕對是不會獨活。而她,也會將憐卿一併算上。

“好。”憐卿點頭應允。就算是上官青漪沒有這句話,夜剡冥出現了閃失,她也是會甘願承受一切後果的。

上官青漪轉身便走,“天地爲證,希望你記住今日所言。”上官青漪華麗的衣裙,在院子裡面飄飄擺擺,多是迷人,卻也帶着最慘烈的決絕。

憐卿看着上官青漪的身影,只覺悲哀。一個敵國的細作,愛上了主子下令要設計的人。爲了這愛,不僅背叛了主子,還離棄了自己的國家和百姓。這樣的決定,是有多難啊。愛情,真是這世上最毒的毒藥,讓一個正常的人迷失心智,卻依舊是甘之如飴。可是愛情,也是最美好的,可以讓一個失途的人,找回最初的善良和慈悲。

夜剡冥利用迷散劑,對上官青漪催眠,從而將副蠱取了回來。等到上官青漪清醒過來之後,副蠱已經被取回來,並且在夜剡冥的手中了。上官青漪情緒崩潰,最終被蓮荷給平復了。

從蓮荷那裡上官青漪得知,夜剡冥是心甘情願被植副蠱的。上官青漪那個時候才發現,原來最愚蠢的人是自己,她們來望月國有什麼目的、要做什麼事情,一早夜剡冥就是清楚的。那一刻,上官青漪又哭又笑,當她精心想要爲夜剡冥規避開這些危險的時候,對方竟是自己撞上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你使了全部的心力去愛這個世界,卻反遭了這世界的拋棄一般。如此懸殊,上官青漪不是接受不了,是她不想接受。

上官青漪比任何人都清楚,上官青玄是一個對麼變態的人。

上官青玄得不到的,甘願全數毀滅。一旦夜剡冥被植入副蠱,顛覆不了望月王朝,上官青玄也絕對是會將夜剡冥置之死地的。那些在智曜國經歷過的千難萬難,第一次被上官青漪回憶起來。

上官青漪在得知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之後,所能夠想到的,唯一可以阻止夜剡冥動作的人,便就是憐卿。所以,纔是匆匆忙忙的趕來了國師府。但是令上官青漪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的反應冷淡平靜,看不出任何的波瀾。憐卿說夜剡冥不會有事,那麼篤信的語氣,可是上官青漪怎麼也相信不了。可是,除了懇求之外,她上官青漪,再也想不出來任何的辦法。上官青漪覺得自己真是一個瘋子,一個傻子,忍受着身體上的毒素的侵擾不算,還要承受這心靈上的折磨。

既然如此,那麼就讓所有的善惡,所有的因果,在最後的時刻沉淪墮落吧。不管是誰,只要是害了夜剡冥的,她就,將對方一併拉下地獄。

次日,上天像是聽夠了皇都人民的抱怨和悽悽艾艾一般,溫度較之此前幾日確實是大有下降。終於是恢復了夏日的平常溫度。整個國師府,竟是因此像過節一般開心熱鬧。之前的因爲高溫而死氣沉沉的府邸,終於又是恢復了常態。憐卿雖然喜靜,但是卻不喜這種被迫着毫無生機的死寂。因此,憐卿的心情也跟着愉悅了起來。

可是,憐卿的這份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的時間。

刺耳的尖叫聲響起來,一波接着一波,於是整個國師府都手忙腳亂了起來。

憐卿本來不打算出門的,但是她從這尖叫聲中聽出來了兩層含義,第一層是珠兒回來了,第二層則是珠兒毀容了。

那半張臉明顯是從高處墮落下去,撞在碎石上而造成的後果。那半張臉雖然多是結痂,但是仍然有鮮血滲出,血肉模糊。面紗被丟在一側的地上,在夏風的吹拂下,更顯諷刺。

憐卿看到珠兒的第一眼是心疼,緊接着的情緒便是忿恨和後怕。憐卿所害怕的,並不是對於珠兒的面容的害怕,而是出於幾乎會看不到珠兒的後怕。很明顯,這並不是一場意外。

“珠兒……”憐卿纔不過是剛剛一開口,眼淚就溼潤了雙眼。

珠兒在見到憐卿的那一刻,整個人的情緒就已經是完全失控了。珠兒幾乎是撲到憐卿的跟前,憐卿雙手急忙扶住珠兒,這纔是沒有讓珠兒跌倒。即便是有頭髮垂在珠兒的被毀的那半張臉上,可是憐卿垂下眼來,依舊是看得清晰。

那傷口,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觸目驚心。憐卿只是爲珠兒心疼,在離開國師府的這段日子,珠兒受了多少苦啊。憐卿萬分後悔,爲什麼當初珠兒說不用帶護衛,自己不再堅持一下。那些自責,將憐卿整個人纏得密不透氣,胸口沉悶到喘不過氣來。

珠兒已經是泣不成聲了,說話的時候也已經根本就不連貫了。

憐卿的雙手輕輕地拍打着珠兒的後背,可是憐卿自己深知,這樣的安慰,根本就是不足以安撫到珠兒的心靈的。身體上的疼痛可以緩解、可痊癒,可是心靈上的傷口,卻是最難痊癒的。憐卿就經歷過心靈的創傷,也是花了那麼大的氣力才從中慢慢的的走出來。

“珠兒,別哭,我在,我在這兒……”這是在憐卿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陪在她身邊的珠兒,如今竟然是遭遇了這樣的慘況,卻還是因爲她的疏忽。愧疚和自責,壓得憐卿的整個心臟,都是生疼生疼的。雖然不是傷在憐卿的身上,但是,憐卿也是有着切膚之痛的感覺。幾年的陪伴,她已經將珠兒視作妹妹了。

這個女孩子,在自己那麼小的年紀的時候,就陪在夙沙憐卿的身邊了。待憐卿來到這個時空上,便是將這份陪伴就繼續下去了。比陪伴更爲重要的是,這個女孩子一心一意的相守。憐卿喜歡這個性格活潑的女孩子,如今她不知道珠兒遭遇了這樣的事情之後,會不會將其整個人的性格都轉變了,這是憐卿最不想要看到的。

當珠兒和憐卿兩個人的情緒,都平復了之後,已經是小半天的時間過去了。

整件事情被描述下來,國師府的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是處於一種人神共憤的狀態了,火山爆發一般,噴涌而出且不可收拾。雖然初見時候會對珠兒的那半邊相貌產生恐懼。

珠兒在探親往回趕的時候,遭遇了幾個黑衣人的堵截,雖說珠兒在竹谷確實是學習了一些功夫,但是畢竟不精通,顯然對方也是沒有預料到珠兒是懂武的,所以出動的黑衣人武藝並稱不上是多麼的高超。

而珠兒百般抵抗,但是終歸是抵不過對方人多懸殊,珠兒也受了傷。不過好在,對方並不是想要置珠兒於死地,而是想要抓活口回去覆命。由最初的奮力抵抗,到後來的拼命逃脫。珠兒被對方逼到了懸崖邊上,珠兒想都沒有想,就奮不顧身的跳了下去。

萬幸的是,珠兒在距離地面十多米的時候,因爲落在一株小樹上,得到了力道的緩衝。所以後來即使是那株小樹負擔不了珠兒的強大的慣性衝擊,以及體重的負荷,從而折斷了。正是因爲有了這個片刻的緩衝,所以珠兒整個人在落到懸崖底的時候,纔是沒有受到什麼重創。不幸的是,珠兒的半張臉因爲來不及調整落地姿勢,正撞上了那多個凸起的小尖石塊兒上,這纔是毀了容。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她所在意的,除了面容之外,還有便是年紀。一個正當年紀的女子,意外毀了容貌,這的確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管這個女子此前在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但是在失去了之後,確實是有絕望的情緒產生的。

對方大概是沒有料到珠兒在那麼高的懸崖之上跳下去還能夠生還,所以也並沒有再去懸崖底搜查。因此珠兒在半天的昏迷之後,趕緊拖着滿身是傷的身體逃離那地方。也幸好是,珠兒遇上了一個好心的樵夫,那樵夫已經是將近五十歲的年齡,山林里長大的人,一向是善良的。所以那樵夫在看到滿身是傷的珠兒之後,二話沒說,就將珠兒帶到了自己的家裡面。一般來講,一個人看到滿身是傷的另一個人時候,第一反應肯定是不想惹禍上身。

在那樵夫以及他妻子的照料下,珠兒身上的傷很快就調養得差不多了。只是心地善良的樵夫家,因爲於心不忍的緣故,將家裡面的鏡子全部丟掉,就是害怕珠兒在看到自己的面容時候受不了。珠兒是知道自己的半張臉遭到重創的,但是心裡面難免還是會抱着一絲絲的僥倖,也是因爲一直都包紮着紗布的緣故,使得珠兒一直都沒有機會去碰上自己傷了的半張臉。

有一天,珠兒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是好得七七八八了,也正趁着樵夫及他的妻子去集市上採購的時間,珠兒穿戴整齊之後慢慢地走着,一直是走到了一條小溪的位置,這纔是停下了腳步來。挑選了一塊兒乾淨的石頭,坐下來。

珠兒看着清澈的溪水裡面,自己那半張被紗布所包紮起來的臉,濃重的好奇感就像是小貓的爪子一樣,在珠兒的心底不停地撓啊撓。但是這情愫裡面又不僅僅只是好奇感,還包括害怕。是的,珠兒在害怕,一個女孩子,很難接受自己毀容的事實。

最終,珠兒的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雙手顫抖着,將那紗布給揭開來。當珠兒看到自己那半張血肉模糊的臉的之後,眼淚瞬時就流了下來。而眼淚在那半張受傷的臉上往下流的時候,磕磕絆絆,也因爲眼淚中有鹽分存在的原因,落在那還沒有癒合的傷口上,疼痛難忍。可是即便是這樣,珠兒也不想讓那眼淚在傷痕累累的半張臉上流過。正是因爲這難忍的疼痛,珠兒才能夠保持着自己頭腦的清醒。

待樵夫極其妻子回來之後,珠兒就提出了要走。雖然樵夫和他的妻子百般挽留,想要讓珠兒身體痊癒之後再走,但是珠兒意志堅決。因爲時間耽擱得實在是太長了,爲了避免憐卿他們擔心,珠兒也是非走不可的。心裡面雖然也是有猶豫和遲疑,但是非走不可的決心,珠兒一直都是沒有改變的。

因爲老樵夫和他的妻子,兩個人並沒有兒女,所以,珠兒在臨走之前,爲了表示對於老樵夫的救命之恩,珠兒還特地認作老樵夫和他的妻子爲義父義母。另外珠兒還保證,等到自己一切都安頓好之後,一定會接老樵夫和他的妻子去她老家的住所,讓他們和她的親生父母、兄弟姐妹一起,安養晚年。當然,這份保證珠兒並沒有親口對着老樵夫和他的妻子提及,珠兒認爲,等一切都水到渠成之後,這樣的保證纔是有效的。

珠兒本來就是一個善良的人,在被老樵夫救起之後,因爲不想看到老樵夫和他的妻子兩個人,在那山林之中孤獨終老。所以纔是想要,給他們一個其樂融融的晚年生活。因爲這一次珠兒回家有聽自己的父母唸叨過,人老了,最希望的便就是兒孫滿堂,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守在一處。人老了,最渴望的就是安定了。

憐卿將珠兒略顯凌亂的頭髮理了理,“珠兒,我一定會爲你把這張臉治好的。”憐卿的眼角還是帶着微微的溼意了,語氣卻是異常地堅決。

珠兒只是不停地在搖頭,她並不是不相信憐卿的醫術,只是如今她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對於這半張臉能不能好起來,已經是完全不報希望了。因爲珠兒清楚,有些時候,你所抱着的希望越大,所得到的失望也就越徹底。

“珠兒你放心,我不光會將你的臉治好,那些傷害了你的人,我也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憐卿痛恨,她的珠兒這麼善良,憑什麼要遭遇那些人的陷害,那麼陰謀詭計,憑什麼要用到一個弱女子的身上。

“小姐,我沒事兒,真的。”珠兒扯起嘴角來,笑着對憐卿說道。

紫玉之前就吩咐廚房準備了一些解暑去乏的食物來,這時候正是端到戀情園內,“珠兒妹妹,你先吃點兒東西,然後再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這是她們身邊的人,沒有誰願意看到其中的任何一個碰上不幸。

珠兒半垂着臉,感激地對着紫玉說道:“謝謝紫玉姐姐。”之所以是半垂着臉,珠兒完全是因爲考慮到自己現在的狀況,不想嚇到別人。

紫玉的手搭在珠兒的雙肩上,鄭重其事,“珠兒,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們誰都不願意的。但是,你一點兒都不醜不可怕,千萬不要被自己所縛。對於我們而言,你,還是我們的珠兒。”紫玉這樣安慰道珠兒,是不想珠兒因爲這件事情,而自卑起來。

珠兒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一次爆發了,“紫玉姐姐,謝謝你。”她喬裝打扮回答皇都,在國師府外的遠處徘徊了很長的時間,這纔是有勇氣進來的。雖然一開始在摘下面紗的時候,確實是嚇到了一些人,但是珠兒知道,他們都沒有惡意,只是一時不適應罷了。後來大家紛紛對她道歉,安慰她。她在國師府居住的所有日子加起來,也不過是短短的半年的時間而已,可是就是這樣短短的半年的時間裡面,珠兒所受到的關懷,是她此前那麼多年都沒有享受的。

“傻丫頭。”紫玉說道。說起來,紫玉安撫珠兒的原因有二,一是她不希望看到珠兒這麼善良的女孩子就此消沉下去,二是她不願意見到憐卿那痛心疾首的愧疚和自責模樣。論起來,紫玉和珠兒的相處時間並不長,她同情珠兒、憐憫珠兒,但是一心所向着不想讓其難受傷心的人,卻是憐卿。

憐卿的一隻手被紫玉輕輕地攥起,紫玉用眼神告訴憐卿,這並不是她的錯。那些惡人太壞太卑鄙,他們已經很小心謹慎,卻沒曾想還是有人遭了那算計,並因此而傷了心。

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不可預料的事情,會在我們措手不及的時候發生。誰都不願意看到。但是倘若真的發生了,也萬萬不要將這份罪責,全部攬到自己的身上去。有些人太過於險惡,他們精心算計、步步爲營,將那些良善的人,推下萬丈深淵仍不罷休。最難防的便就是這人心了,我們哪裡能夠每一次都能做好萬全的準備。

“珠兒,你相信我嗎?”憐卿的一隻手放在珠兒的發頂上,動作輕柔。

珠兒重重的點頭,她怎麼會是不相信憐卿呢,這世上她最相信的人就是憐卿了啊。

“那麼珠兒,你能答應我,依舊是從前那個活潑開朗的珠兒嗎?”

珠兒依舊是重重的點頭,容貌毀了,可是她還有健全的身體,還有這麼多關心她的人。雖然這傷口很疼,但是卻沒有到要她的性命的地步。而她,只是變得略微有點兒自卑,擔心這容貌嚇到很多人、會有很多人嘲笑。然而當回到國師府之後,珠兒發現自己的擔心似乎是有些多餘了。就算是容貌改變了,她,仍然還是大家的珠兒,他們並沒有區別對待。

憐卿這纔是長舒一口氣。好在,她的珠兒還是堅強的。這些創傷,並不能夠成爲她不懦弱下去的理由。

晚上憐卿睡不着,單單是對方要留珠兒活口就可以分析出來,他們別有意圖。略想一下就不難看出來,對方是想要利用珠兒,來控制自己的。珠兒回老家探親這件事情,除了國師府之外,外人是並不知曉的。國師府的人憐卿清楚,這些人進來國師府,是經過老管家嚴格篩選的,絕對是不會出去嚼舌根子的人。如此看來,是對方精心調查好了的。

對方知道珠兒從小就跟在憐卿的身邊,瞭解憐卿的性子和習慣,這手段有多卑劣,憐卿也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對方想要利用她身邊的熟悉人,給以她最出乎意料的一擊。十五就是這樣,戰場上假死,實則是被智曜國的人控制起來,爲的便是利用這種血緣關係,就算是不能夠給以望月王朝重創,到最後還能夠利用十五的性命,要挾望月國簽訂某種不平等的條約。

憐卿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種事情,終歸還是在她的身上發生了。只是這一次被拖下水的人,是與她情同姐妹的珠兒。對方將她的情況摸得清楚,知道她與夙沙家並沒有多大的感情,知道在其失蹤的這幾年時間裡面陪在她身邊的人是珠兒。

此前那些隱隱的不安,終於是在這個時候被證實了。憐卿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招數雖然老套不新鮮,卻是異常有效的。如果不是當初自己在竹谷逼着珠兒學了一些武藝,若不是因爲剛好眼前有一個懸崖,又恰好有那麼一株樹的存在,也遇上了一個好心的老樵夫。那麼,憐卿所能夠想象得到的兩種後果,都是她所不願意接受的。其一是珠兒被擒,然後受盡折磨,生不如死;其二則是,珠兒抵死不從,她再也見不到珠兒。

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接針對憐卿。費盡心力,設置陷阱,一步一步的將憐卿往這個陷阱裡面去引誘。憐卿不害怕這些陷阱,也不害怕會有什麼危險,但是她最害怕的,莫過於是——對方將她身邊的人拉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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