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回來了?
那低沉又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對顧念來說一點兒也不陌生,甚至是閉着眼睛也能夠感受到那一股熟悉的氣息。
果然,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正疾步往自己身邊過來的男人,心裡頓時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可,當看到跟在蕭漠北身後穿着制服的警察之後,身體又不由自主的往樓梯扶手的方向縮了縮。
三年前在監獄的那一幕幕瞬時就浮現在眼前,那是她怎麼也沒有辦法從記憶裡抹去的噩夢……
“不要……”她不由自主的就輕聲喃喃。
蕭漠北眉頭緊蹙,腳步比之前更急,上前將她緊緊攬在懷裡面,語氣中不無自責和內疚。
“沒事了,沒事了!”
修長的手指輕撫上秀髮,擁着身體微微顫抖的小女人,擡眸看向已經不由分說將秦先懷一行人扭住的“人民公僕”,眸底多了一份冷冽。
他不難想象,當年因爲他的一句話又或者是因爲舒夏薇的某些小動作,小女人在監獄那種地方糟了什麼罪。
但今日,到底還是他疏忽大意了,一心只擔心她的安危,竟沒有深思到這一點。
“幾位,你們私闖民宅,現在蕭先生已經報警,麻煩你們跟我去警局走一趟吧!”爲首的那個男子對蕭漠北微微頷首之後,就面無表情的開口。
秦先懷幾人當然是奮力掙扎:“蕭漠北,有你這麼做事的嗎,那我孫子這筆賬怎麼算?”
“哼,不要以爲外交官員就可以徇私枉法……”
那些警察聞言都一愣,誰都沒有想到會牽扯出這麼許多事情來,但是這些有權有勢人之間那種錯綜複雜的關係不是一般人能夠捋的清楚的。
“你們一個個還愣着做什麼,都帶回警局去!”爲首的那個警察到底是比較年長,哪怕蕭漠北臉上的表情只是微不可見的變了變,就已經敏銳的捕捉到。
蕭漠北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誰不知道他即將成爲外交部的一把手,此時不拍馬屁更待何時?
“放開我們!你們這羣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蔡馨蘭罵罵咧咧的,“得罪不起蕭家,就得罪的起聶家了嗎?”
如她一般勢力的人實在是不願提起這麼一回事,不想被人指指點點要靠兒媳婦的孃家人才能立足。
可眼下這情況,蕭漠北是鐵了心護着那狐狸精了,而能夠和他蕭家對抗到底的只怕也就剩下聶家了。
果不其然,那爲首的警察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臉上那囂張中又帶着得意的表情都跟着僵硬了一下。
誰又不知道他們局長和聶家的關係匪淺,再說了蕭漠北有勢,聶家還有錢呢……
就那麼遲疑了一下的時間,就已經讓秦先懷和蔡馨蘭等人掙脫開來,並且臉上掛上譏諷的笑,那意思分明就在說,真的要比的話那就比好了。
他蕭漠北就算是再得意,但畢竟在官場上,這件事情要是做的太過的話,只怕自身難保。
“蕭專員,本來這件事情和你也沒有太大關係,只要把害死我秦家孫子的人給交出來,咱們秦蕭兩家依舊交好……”
“你做夢,你們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秦先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蕭漠北冷冽且霸氣的給打斷。
顧念的心裡面雖然有感動,但還是微微的蹙了蹙眉頭,他說這話,不是意味順着秦家二老的意思默認了她是害的聶清苑沒了孩子的兇手。
她下意思的就扯了扯蕭漠北西服的衣角,想要開口辯解兩句,蕭漠北卻示意她稍安勿躁,這件事情他會完全處理好。
“那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殺人總是要償命的!”
對於秦先懷的小人得志,蕭漠北尚且還沒來得及開口,顧念就已經率先脫口而出。
“聶清苑的孩子不是我害的,我沒有做過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會承認!”
她的話是那麼擲地有聲,由不得人不去信的那一種,在場的人都爲之一怔,就連蕭漠北的脣角都多了一抹欣慰的笑。
不管經歷了多少,她終於學會了要如何去保護自己。
“我說了不是你害的還有誰,當時我們都親眼看到的……”
“當時你們是在場沒錯,但我和聶清苑無冤無仇,再說了就算我是真的對她有什麼意見真的那麼恨他的話,大可以從你們看不見的角度來下手,何必讓你們抓住把柄呢?”
顧念聲音不是很大,但是一字一句當中都包含着質問的意思,就連身體也不像之前那樣一直靠在蕭漠北的背後。
她到底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任人宰割的顧念了,沒有誰可以隨意的在她身上隨意的就扣上一個罪名。
“這……”蔡馨蘭被質問的支支吾吾的,直到看到周圍那些人都好似在看笑話一般的心情,才口不擇言道,“那誰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也許你是惡毒慣了,反正當年連人都殺過了,現在害我孫子……”
“閉嘴!”
蕭漠北想要開口阻止,卻已經是來不及。蔡馨蘭嘴裡面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好比是一發子彈都準確無誤的瞄準了顧念的心臟。
原本還一臉無畏的顧念瞬時就臉上血色褪盡,身體也跟着踉蹌一下。
“念念,沒事吧?”蕭漠北關切的聲音就在耳畔,可顧念卻感覺是那麼的空洞那麼的遙遠。
她想要伸手去抓卻怎麼也抓不住,全身上下的細胞在那一瞬間都變得不受控制,到最後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木然的搖頭還是做了其他的動作。
顧念只是隱約就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氣息緊緊的擁抱着她,讓她就好像是在大海里面遇見一片樹葉,纔不至於會溺亡。
只是之前那滿滿的戰鬥力這會兒已經全然不見了。
蕭漠北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年顧念在婚宴上殺人這件事情,儘管他已經做了處理,但是擋不住賓客的傳播,在整個B市傳的是沸沸揚揚的。
怎麼辦?蕭漠北的眉頭蹙着,心卻比眉頭還要緊的皺在一起,他以爲自己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給處理好了,爲什麼還會發生在這樣的事情?
“哼,顧念,三年前你殺人沒有死,可三年後你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秦先懷的嘴臉真的非常的可惡,和秦風之間毫無半點想象之處。
蔡馨蘭也是一臉得意,要不是忌憚人高馬大的蕭漠北的話,估計早就衝到顧念的面前了。
但她現在雖然沒有那個膽子衝過去,嘴巴上卻是一點兒也沒閒着。
“警察同志,你倒是說我們這些個私闖民宅和殺人犯比起來,那個更嚴重一點兒呢?”
這蔡馨蘭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但她此刻的話分明就是火上澆油,對這些警察在敲着邊鼓。聽她所說的那些話,只要能夠收拾顧念,哪怕要她承認私闖名宅也認了。
蕭漠北俊臉一片陰沉:“秦老太太,說話的時候要有憑有據,最好還要摸着自己的良心!”
他承認,這句話裡面有那麼一點威脅的成分在其中。爲了小女人,他也不顧這些了。
可偏偏蔡馨蘭不但沒有理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反而是滿臉的不在乎:“蕭專員,我可是聽說當年這件事情是你大義滅親要警察局公事公辦的啊!”
“怎麼,今天到了我孫子這兒就有袒護和包庇了嗎?”
蔡馨蘭的這些話,字字都是那麼犀利,畢竟是存在和發生過的事實,弄得一向能言善道的蕭漠北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他怕隨便說出口的一句話都關係到小女人的安慰,那就必須拿捏過。
只是這一沉默,落在逐漸清醒的顧念的眼裡面是默認,落在秦家二老的眼裡是喜出望外。
其實,他們本來也不想要做的這麼絕的,可既然蕭漠北都已經做出來了,那就由不得他們不還手,這回總要讓他蕭家知道他們秦家也不是那麼好惹的。
“警察同志,你可千萬不要輕饒了這個殺人兇手啊!”
蔡馨蘭就是趁着幾個人都在發愣的時候,就上前對着那些已經呆住不知所措的警察開口。
爲首的那個警察視線來回轉了一圈,頭有些疼。
這不管是蕭家還是聶家,他們都得罪不起,可眼下事情都已經鬧成了這個樣子。
尤其是秦家老太太一直在他的耳邊唸叨,他只能硬着頭皮走到蕭漠北的面前:“蕭專員,您看……”
“這件事情還需要怎麼看,難道你連這麼丁點兒小事都做不好嗎?”蕭漠北冷聲道。
警察又回頭看了一眼秦先懷和蔡馨蘭,心裡面直懊惱,原本是想要巴結蕭漠北,誰曾想能夠遇到這麼一攤子事情,這下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蕭專員,是這樣!”警察的臉上不得不揚起笑臉,語氣也帶着些討好,“你看您們現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還是回警局做個記錄吧!”
顧念一聽到警局,下意識的就搖頭。
蕭漠北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聽到別墅的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顧念不是殺人兇手,也沒有害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