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是國際知名的精神科專家鍾新元。”
周淑雲是認識鍾教授的,但是她還是禮貌地伸出手來,和鍾新元握了一下,“幸會幸會!”
“我們談談聶少的情況吧!”鍾新元直截了當地說。
“他排斥治療。”周淑雲一臉的黯然。
“排斥?是因爲身體上受不了,還是因爲心理上依賴太重?”鍾新元拿出筆在醫生備忘錄上畫了一筆,“是哪種情況呢?”
良久,周淑雲纔不情不願 的回答,“應該是心理上的問題,他現在絕食逼我去給他找一個人。”
“誰?”
周淑雲實在說不出口,但她的眼睛朝着一旁的雷諾看了一眼,卻讓雷諾心裡一咯噔,“心若?他要找心若?”
“是。他魔怔了,認定心若回來了,一定要找到她!”
“打斷一下。”鍾新元插了一句,“那你們說的心若現在在哪裡?”
雷諾抿住了薄脣,一言不發,忽的起身往外走。
“雷諾……”周淑雲求助一樣望着他,“我並沒有讓你放棄心若的意思,我只是和醫生解釋情況。”
“我知道,我出去抽根菸。”雷諾沒有走遠,他靠在那燈影照不到的綠葉藤蔓之下,叼着煙卻沒有點。
身後幾許腳步聲,是鍾新元走了過來,他的語調是肯定的,“那位小姐就在你車上?”
“……”雷諾沒吱聲。
“爲什麼不讓她出現?我聽了夫人的介紹,這聶啓峰也不一定就是喜歡她,可能只是內疚,或者是追思……”
狗屁!雷諾心裡罵了一句,回頭冷冷地望着鍾新元,“心若是我的妻子,你說,我要怎麼讓她出現?”
這還真是棘手。鍾新元摩挲着下巴思考了好一會,“不然,請你妻子給我提供一些資料,讓我可以更快的掌握聶啓峰的情緒,這對治療也是有好處的。”
雷諾不願意。
“雷先生,不管怎麼樣,病人終究是病人,我們這些健康的人是不能喝他們計較的。”鍾新元是個心理學博士,他對於人的情緒拿捏的很準確,說的話也很得體。
“當然,如果雷先生不願意,我也不能強求……”
“是不願意。”雷諾的聲音充滿了痛苦,他的眼神帶了絲陰鬱和戾氣,“我不願意我妻子見聶啓峰,有我的理由。”
“奧?願聞其詳。”
“他曾經爲了報復我,在婚禮上做局讓我妻子流產。”
原來是這樣!鍾新元對於這種人也是不感冒的,他聳聳肩,“好吧!我會從別的方面去治療,我一定可以找出他在乎的東西,讓他配合我的治療。”
“希望吧!”雷諾走了兩步忽的回頭,“其實,我妻子也有一點小小的煩惱,這一段時間她會留在這裡照顧我媽,你看……”
“我會適當開導她的。”鍾新元一口應承下來。
“謝謝。”雷諾的脣邊綻放出一抹魅惑的笑容,但卻絕對真心。
要走,總要和周淑雲告別一聲。雷諾來到了她面前,“媽,你自己注意身體。還有,我在附近租了一棟房子,你累了可以讓司機送你過去休息。”
“好。”周淑雲遲疑了一下,問,“心若呢?”
“她?”雷諾虛握着拳頭掩住脣邊的淺笑,爲她遮掩,“下午她到市區去採買傢俬,我剛纔看見她累的不行,就沒讓她過來。”
“雷諾……”周淑雲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毅然決然地說,“你把心若帶走吧!在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雷諾意外地擡眼,“媽,你是怕我多心?我不會的,剛纔,我也就是急了纔會……”
“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是這終究不是個事,啓峰現在竟然用絕食來威脅我們,我想過了,以前我會心軟,實在是因爲心裡愧疚着。現在,如果他再不配合治療,我就……”她停頓了一下,終究還是下了狠心,“我就採取強硬手段。”
“媽……”雷諾拖長個尾音,帶着撒嬌的意味,“你別急,等我進去罵醒他!”說着,推開了那病房的門。
屋內,牀上,聶啓峰並沒有入睡,他大睜着兩眼盯着天花板,那空洞的眼神,無所謂的樣子讓人不由心生憐惜。但是這個人絕對不會是雷諾!
“來了?”聶啓峰的眼珠子輕輕動了一下,扭過頭盯着他。
“嗯。”雷諾輕哼了一聲,坐在了不遠不近的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聽說你最近尋死?出息了嗎?”
“這不正得你意?”
“這話倒是沒錯,我早就……”雷諾的聲音低沉了些,卻足夠他聽見,“盼着你死!”
“不用你盼,我也活夠了。”聶啓峰倒也乾脆,這慷慨赴死的樣子也很悲壯,“我只願死之前見一面心若。”
“見她幹什麼?讓她大耳光抽你?”
“她回到你身邊了,是嗎?”聶啓峰咄咄地眼神盯着雷諾的每一絲表情,好像要從裡面看出端倪一樣,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雷諾根本無意瞞着他,“是!”
“她在哪?我要見她!”聶啓峰一下激動了 起來,他倉皇地坐起身想要靠近雷諾,卻看見雷諾脣邊的嘲諷,“你不會讓我見她,是嗎?”
雷諾似笑非笑,一臉的解恨意味,“其實你在這裡我挺滿意!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這樣我就不需要在我的婚禮上看見你了!”
“婚禮?”
“是!我和簡心若擇日完婚,證已經領了。”雷諾笑的肆意狂放,“你沒有想到,簡心若會重回我身邊吧?沒錯,她回來了,而且原諒我了,不,她比以前更愛我了!她說,她只愛我一個!”
隨着雷諾說的每一句話,聶啓峰都覺得像一隻手,不斷掐着他的脖頸,讓他透不過氣來,他呢喃,“別說了,別說了……”
雷諾不以爲意,他語帶愉悅地說,“在婚禮上,簡心若會露面,但是……你註定要錯過了!”
“不許……不許你和她結婚!”
“屁!我們不僅要結婚,還要生很多的孩子,他們每一個都不會叫你叔叔!因爲你殺了他們的哥哥,我和心若第一個孩子……”
“不許!不許!我不許你和心若結婚!她是我的,是我的!”聶啓峰痛苦到臉色鐵青,抽搐扭曲,他的聲音撕裂了一般,卻滿含不甘。
“啓峰?”周淑雲在門口聽着很不忍心,她推開門,卻看見聶啓峰半截身子懸在牀沿上,那猙獰的面孔讓她心驚,“雷諾,你說了什麼?他會這樣?”
“我……”雷諾聳聳肩,輕飄飄地回話,“我就是說我要和心若結婚了,他可以不去,還可以省一點紅包錢!”
“雷諾!”周淑雲警告地呵斥他,“他現在聽得了這個嗎?”
“爲什麼不能聽?”雷諾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能想,爲什麼不能聽?就這樣還想和我搶女人?就算簡心若是個瞎子,她也不會舍我選他!你看看他現在還剩什麼?聶氏年利潤縮水,還累的媽一把年紀去操勞。自己呢,身體比那稻草人還不如,拿什麼給心若幸福?”
“你……混蛋!“聶啓峰被激的一口血噴出,可那手指仍然直直地指着他,“你不配得到心若!一個剛愎自用,自私至極的人憑什麼得到心若的愛?”
“你配?”雷諾一句不讓,“就你,把心若當成棋子,任意操控,你就配了?我還就把話撂這,簡心若這輩子,下輩子都是我的,你……幹看着吧!”
“你……”聶啓峰終於華華麗麗的暈倒了。
“雷諾,他是病人,你怎麼可以刺激他?”周淑雲的聲音裡有着明顯的責怪,“你怎麼可以這樣?他畢竟是你的弟弟!”
“媽,我就是要罵醒他。”雷諾上前摟摟周淑雲的肩膀,“你看他都把你折騰成什麼樣了?你不想讓他清醒清醒?這是剛纔鍾教授讓我這樣的。”
一提到鍾教授,周淑雲沒意見了,“是這樣啊?那媽錯怪你了。”
“沒事。”雷諾一點不愧疚,當他聽見聶啓峰還覬覦他的心若時,他就一肚子氣,現在正好,罵了舒服。“讓醫生過來看看吧!還有,趁着他暈了,趕緊讓醫生掛點能量,真以爲他是超人哪?”
周淑雲就像一下有了主心骨一樣,她都有點哽咽了,“雷諾,要是沒有你,媽該怎麼辦?”
“你這不是有我嗎?”雷諾笑笑,只是那笑容沒到眼角,“好了,我們先出去等,一會該礙着醫生搶救了。”
這雷諾還沒出了這門,手機就響了,他低頭一看是高秘書。奇怪,高秘書知道自己過來B市處理點私事,怎麼還會打電話過來?他遲疑了一下,接通,“有事?”
“雷總,不好了!有人爆料說,聶啓峰死了!”高林的聲音幾乎是高八度,“現在關於聶氏的謠言四起,如果不處理的話,明天股市一開盤……”
“我知道了,查到爆料人了嗎?”雷諾打斷了他的話。
“爆料人?奧,對了,匿名。”
雷諾的臉色陰鬱了下來,從有人寄東西給他,到家庭醫生李默義的死,再到如今有人直接造謠聶啓峰歸西,這一點一滴都在說明,這是一個高智商的人設的一個局,一個請君入甕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