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簡心若咬脣,讓聶啓峰驚愕!他難以置信地望着那門口,可是他並沒有看見簡心若,原來這又是一個謊言,“她不會理我,她纔不會理我!”
“我真不想理你。”簡心若聲音是無力的,她恨死了自己的不忍心,她也恨死了自己的不得已!如果她堅持要走,爲難的只會是雷諾!
魂牽夢縈的聲音又出現,聶啓峰幾乎是以一種享受的姿態貪望着門口,“心若,是你嗎?讓我看看你,好嗎?”
“好個屁!”簡心若啐了一聲,低聲讓保鏢去弄一張沙發過來,直到她安穩地坐上去了,才勉強止住了那渾身的冷顫。“醫生,請你重新幫他包紮,治療!”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好。”醫生顫巍巍地靠近聶啓峰,生怕自己被攻擊,不過,很好,他竟然是異常的配合。
“心若,過來,我要看看你!”聶啓峰的聲音裡帶着那藏也藏不住的哀求和渴望,但是簡心若冷漠地側着臉回了句,“我不想看你!”
“求你,過來!”聶啓峰沒了下限,卻讓周淑雲面色陰沉,“心若,他叫你呢!”
“叫我?我就得過去?”簡心若黑了臉,朝着鍾新元使了個眼色,鍾新元立刻附耳到周淑雲耳邊,“請您先別說話,有些事情需要他們自己解決。”
周淑雲長嘆一口氣,默默觀望。
聶啓峰得了個沒趣,他閉上了眼瞼,那長長的睫毛不住的抖動,聲音也不復興奮,“你恨我?”
“你設計我的時候,沒想到有這一天?”
“我想到了,但是我不能接受。”聶啓峰苦笑了聲,“所以我要補償你,我要你過得好,我要你這一輩子的幸福都由我給……”
“不稀罕!我只愛雷諾一個人!”簡心若斷然拒絕,“至於你,如果不是你和雷諾有這麼一點血緣關係,我纔不稀罕看你一眼!”
“簡小姐,熱水。”保鏢適時遞上一杯水,甚至還拿來了靠枕,讓她舒服靠着。
“血緣?血緣?”聶啓峰黯然的重複了兩遍,終究還是忍不住了,“我不稀罕這血緣,也不需要憑着雷諾得到你的可憐!你走!”
走?可以走?簡心若的眼神閃動了一下,嘴上卻是毫不客氣,“讓我走我就走?讓我來我就來?我是狗嗎?你把我當成什麼?”
聶啓峰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
而簡心若則繼續,“也是,你當初收養我的動機就不純,你不過是把我當成一顆棋子,一顆可以制衡雷諾的棋子。我還能對你期望什麼?”
“我沒有!我沒有!”聶啓峰喃喃,“我後悔了,當你說你愛上了雷諾的時候,我就後悔了……”
“出去,都出去!”周淑雲忽然開口清場,兄弟倆愛上一個女人,這並不光彩的事情她可不想讓閒雜人等知曉,也不想它成爲別人茶餘飯後的嚼舌。
現場沒有一個人動!簡心若身後的保鏢揹着手,一臉的嚴肅,“我們是不會離開簡小姐一步的!”而那鍾新元搓着手,“那個……我能知道一些情況,對聶先生的治療有幫助!”還有幾個醫生揚揚手中的東西,表示治療沒有結束。
反了!反了!周淑雲一臉的怒氣,朝着簡心若,“有什麼話等一會再說,你……且呆在這裡。”
簡心若默默地靠在了沙發上,閉上了眼睛,很快,那深深的倦意襲來,她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
“你……”周淑雲以爲她是裝的,氣的臉都白了。簡心若的保鏢也不解釋,只是拿來了毛毯,加溼器,還有柔軟的舒眠枕頭過來,讓她能夠最大限度的睡得舒服。
一時間,這間ICU病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人再說話,而那聶啓峰也安靜了下來,只是讓護士給他翻了個身子,能夠讓他看得見簡心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簡心若好像是睡過去一樣,一直都沒有醒,這讓聶啓峰急了,“你過去看看,怎麼回事?”他喊了一個醫生說。
醫生剛要靠近簡心若,就被那門神一樣的保鏢擋住,“不許你打擾簡小姐休息。”
“休息?她真的是來休息的?”周淑雲的聲音裡帶了抹呲笑,“睡得真香!”
保鏢也不沉默了,“簡小姐累了。”
“有多累?能有我累?”
“哼!”保鏢慢吞吞地開口,“夫人,簡小姐不是你想象的那麼悠閒。她每天一早就坐司機的車下山採買,不管你吃不吃,她都爲你做了飯。你生活必須的用品都是她買回來的,包括那些名牌東西!還有,簡小姐爲了能替雷總分憂,每天都需要和不同的名醫會面,商談治療方案……”
一席話,不僅周淑雲愣住了,就連那聶啓峰也動容了。他終於理解了一開始,簡心若衝着他吼得:你沒資格拒絕治療!
他心裡有了一剎那的懷疑,這簡心若是喜歡自己的吧?不然怎麼會這樣盡心盡力幫助自己?想到這裡,他艱難地挪移下牀,單膝跪在了那沙發面前,輕輕呼喊,“心若,心若?”
簡心若無知無覺。
“心若,我知道你心裡有我,纔會這樣辛苦……”聶啓峰說着,那手就要撫上簡心若的頭髮,卻被保鏢一擋,“請自重!”
“滾!”聶啓峰人雖然虛弱,但是那攝人的氣息,陰冷的戾氣依然讓保鏢忌憚,“聶先生,請不要讓我們爲難!”
爲難?聶啓峰脣角勾起冷笑,那手,堅定地撫上了眼前柔軟的黑髮,但是……髮根之下的頭皮,一片冰涼。他的手立刻摸向了簡心若的臉龐,那臉也沒了溫熱,反倒是帶了絲絲涼氣。“來人!快點,她不太對!”
很快,醫生就用軟牀把簡心若擡去了急救室裡,足足有一個小時,簡心若才臉色蒼白地由保鏢攙扶回來。
“心若,你怎麼了?”周淑雲問。
“我沒事,就是缺乏睡眠,加上……”她欲言又止,“沒事了。”
“說。”此時的聶啓峰方纔將惴惴不安的心放下,這簡心若說話又說一半,他氣的吼了一聲,“你不說我去問醫生。”
想知道?簡心若的眼神裡帶着一絲玩味和呲笑,“你不會想聽的!”
聶啓峰的眼睛咄咄地盯着她,神情卻與之前的萎靡不振大不相同,是想要分擔的憂心,“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想知道?難道你能聽見我心裡所想?”
簡心若垂下眼眸,掂量了一下終究還是難掩心頭鬱悶,“好,我說!你別後悔!我的禁制……”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果然看見聶啓峰的臉色變了。
“不需要說了吧?”簡心若呲笑,靠近了他的耳邊,惡意的低語,“啓峰哥哥,好久不見!”這一聲久違了的稱呼讓聶啓峰愣怔當場,就如同木偶一樣,一動不動。
“哼!敢做不敢當!”簡心若冷哼了一聲,面色清冷涼薄,“聶啓峰,以後的治療,我不會再過來,是治還是不治,都與我無關!”
“心若!”周淑雲警告地喊了一句,“別過分。”
“過分?你讓聶啓峰說說,是誰過分?”簡心若再也不尊稱“聶先生”了,而是直呼其名,“他這要死不活的樣子,你們都說是內疚,是自我懲罰,要我原諒他!但是憑什麼?我失去的不是別的,是孩子,是我的骨血!”
“他已經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你還要怎樣?”周淑雲護着兒子,“你已經和雷諾快要結婚了,要孩子,雷諾可以再給你,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滿足?你讓聶啓峰說,我應不應該滿足?一個本就屬於我的幸福生活,被他活生生破壞,毀滅,我還必須原諒他?爲什麼?爲什麼呀?”簡心若幾乎失去了理智,那天大的秘密就要脫口而出,但是那口袋中的手機響動了一下,她掏出來一看,是條簡訊:寶貝,我去接你了!
是雷諾,他要來了,他要過來接自己回去了!簡心若的心不由得變得柔軟了起來,那理智也回了腦袋。“周姨,有些事我不想和你說,但是我有自己的理由。在你偏袒聶啓峰的時候,也爲我考慮一下,我纔是受害者!”
周淑雲啞口無言。
“我先走了。”簡心若走到門口頓了一下,聲音雖輕卻足夠讓聶啓峰聽見,“你的自我懲罰,我不稀罕!”
“那你要如何?”聶啓峰的聲音沙啞的就像那破鑼,沒有一點音色了。
“欠我的,我終究會討回來。但是我要什麼,從來不是你決定。”
聶啓峰默默地垂瞬,一聲不吭,這當年所下的生死禁制沒想到有解開的一天,他也沒想到簡心若這樣泰然,一般人可能早就瘋了吧?
“啓峰,啓峰?”周淑雲擔心地喊了兩聲,“心若就是小孩子脾氣,一會我給她打電話,讓她過來……”
“不用了,我不會再尋死了。”聶啓峰交代了這一句之後,再也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空洞無神,就像失了魂魄一樣。
簡心若讓司機送她回到了那棟房子,她快活地收拾着東西,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雷諾了,她就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