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蕭鈴一出來就打了輛車往那郊區的醫院趕過去,而這一刻開始,段成勳拒絕任何的治療,不吃藥不打針。
蘭溪雯在那小小的儲藏間裡,狠狠地給了自己一記耳光,“讓你泄恨!讓你磨嘰!殺了他就一了百了了。這下好了,他要離開這裡,哪裡還有機會了再接近他?”
走廊上響起了呼叫鈴,蘭溪雯立刻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給自己又戴上了大口罩,才走出來。“有事嗎?誰按呼叫鈴?”
醫生揹着手遠遠地站着,“我按的,你去看一下段成勳,畢竟他是我的病人。”
“可是……”蘭溪雯爲難的看着像是兩尊門神一樣的看守,“我進不去了,段成勳剛纔已經不接受任何的治療了。”
“……”良久,醫生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往醫生辦公室走去,“我要把病例交接一下,大概需要五分鐘時間。”
五分鐘?蘭溪雯的眼瞬裡升起了希望,有了五分鐘,去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段成勳足夠了!可是……蘭溪雯懷疑的望着醫生,“你在幫我嗎?”
醫生沒有回頭,只是很輕很淡的說了句,“拿錢做事而已。”
這一句話讓蘭溪雯立刻確定這位醫生是友非敵,她躲在一旁,看見醫生走到了段成勳的門口,對那兩個看守說,“你們過來拿一下病例。”
其中一個看守跟了過去,但是醫生皺皺眉頭,“需要你們兩個人簽字,怎麼着?要我送過來給你們籤?”
兩個看守對視了一眼,又看看緊鎖着的房門,猶豫了一下,“這裡不能離開人的。”
“呦!他這樣的人還怕被人惦記?說句難聽的,扔到大馬路上連狗都不吃在!”
屋內,段成勳聽見了醫生的謾罵,氣的一揮手摔碎了牀頭的茶杯,“你這個庸醫,我告訴你,等老子出去,我活剮了你……”
“*混蛋!你一來我們醫院,就只會給我們添麻煩,每天都尿牀,多大的人了還爛JJ?你是孽做多了,活該!”這醫生也不是省油的燈,跳着和屋內的段成勳對罵。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病例在哪?我們簽字交接,現在就交接!”兩個看守一樣簇擁着醫生,往醫生辦公室走,醫生還有些不依不饒的隔空罵了幾句。
“算了!他一個嫌犯你和他置什麼氣?消消氣吧!”
“我TM的還沒見過這樣的人!你們知不知道?我昨天聽說,這個畜生放火燒了孤兒院,可憐呀!裡面四十幾個孩子都沒逃出來,死了十幾個,剩下的被燒成了重度傷!”醫生一邊罵着一邊和看守說,“作孽呀!我聽說那些孩子死之前都被侵犯過,她們可都不滿十五呀……”
看守也鄙夷的搖搖頭,“他就是個挨槍子的,你跟他罵架,犯得着嗎?”
醫生還是罵罵咧咧的,然後在病歷架子旁邊隨手找着病例,可是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就在看守想說等他找到了再來簽字的時候,外面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然後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不好!出事了!”看守也不管什麼簽字了,拼命往段成勳的病房跑,心裡還祈禱千萬別是他出事了,可是當他們推開虛掩着的房門,都愣住了。病房裡早不見了段成勳的影子,只站着一臉瘋狂模樣的蕭鈴。
“人呢?是不是你放走了?”看守緊張的推開一扇扇的房門,可是都沒有段成勳的身影。看守細細一想,這段成勳半身不遂,走不了多遠,難道是……他們想到了剛纔聽見的玻璃破碎的聲音,趕緊的衝到窗戶前一看,頓時驚呆了。
只見樓下的空地上,躺着段成勳,從這裡高高的望下去只能看見一大灘鮮紅色的血,佈滿了他的身體。“快下去看看有沒有氣。”一個看守忽然這樣喊道。
“好好!”另一個看守衝了出去,連電梯都沒來得及坐就直接跑下樓,結果,當他蹲下試探段成勳的鼻息的時候,卻毫無生氣。
“讓開讓開!我看看!”醫生也擠了出來,他比較專業的試了一下段成勳的頸動脈,然後以肯定的語調說,“死了,死的透透的!”
完了!看守朝着樓上的那人打了個手勢,告訴他人死了。誰知道一直呆滯地站在窗邊的蕭鈴忽然狂笑出聲,“死了?死啦好!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說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躍而下,從窗口直接跳下去,準準的砸在了段成勳的身上,把段成勳本來就破碎的身體砸扁了,血液噴濺出來,四溢。
“倒黴的!”看守被濺了一身血,嫌棄而又害怕的退後幾步,胡亂的擦拭着臉上,身上的血漬。這時候,警局的車開進了這間私人醫院。
那個醫生一見,立刻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悄悄的上樓,躲進了蘭溪雯常常躲避的那一間儲藏間,取出了一直在運作的電腦卡盤,藏在了身上。
警察局的人及時保護了現場,雖然這件事看起來很像是一場謀殺,可惜當時在場的只有段成勳和那個蕭鈴,已經死無對證了,無從查起了。
“收隊。”勘察現場的人員全部撤退,這間私人醫院也暫時關閉,等待着上級的處理。誰曉得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間私人醫院根本就是個無證的醫院,一出事院長就跑了,然後醫生也跑了,所以,什麼都查不到了。
…………
醫生謹慎的四處看着,確定沒有人跟蹤才上了路邊停靠的汽車,這輛汽車一直把醫生送到了江邊,那裡,聶啓峰在等着他。
“聶先生,這是事發時候,段成勳病房裡的錄像。蘭溪雯沒有來得及拿走。”醫生畢恭畢敬地掏出了那張碟,遞了過去。
聶啓峰拿在手上,隨意的看了一眼,“沒有人看過?”
“沒有,我第一時間跟着看守跑進段成勳的房間,裡面就已經沒有了蘭溪雯的身影,但是她一定進去過,因爲我看見她別在頭上的一個夾子被扯落在地。”醫生從口袋裡拿出一根小小的夾子,“上面還有血漬,我猜測她應該受了傷。”
“嗯。”聶啓峰皺眉看了眼,然後掏出手絹包起來放在車座位上,“你最近不要出現了,什麼時候出國?”
“外國學校開學的時間還有一陣子,可是我想先過去看看。”
“給。”聶啓峰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支票,推了過去,“這是尾款,到了國外有困難可以找我。”
“謝謝。”醫生這句話絕對是真心的,他一直想出國深造,可是沒錢,就在他苦惱的時候,聶啓峰找到了他,讓他幫忙料理了段成勳,他本來也是不想的,可是自從聽說段成勳是這樣十惡不赦的人,他反倒沒有一絲被強迫的感覺,因爲他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義的。
聶啓峰點點頭,“走吧!祝你功成名就。”
醫生感激的走了,而聶啓峰垂瞬,背對着江面,揚聲喝到,“出來吧!”
在江邊的亂石後面,慢慢地走出了一臉血漬的蘭溪雯,她的臉上青紫交錯,看起來甚是狼狽,“聶先生……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聶啓峰但笑不語,他能說是味道嗎?風把蘭溪雯身上的血腥味吹了過來,讓他開始留意四周,果真被他看見了蘭溪雯的衣角。
“我殺掉了段成勳!我殺掉了段成勳!”蘭溪雯忽然顯擺一樣,對着聶啓峰說,“你知道嗎?我殺了他,我把他按在枕頭底下,死死的摁住,他不能呼吸,不能喘氣,然後,就死了!誰知道後來……”
“後來蕭鈴出現了?”聶啓峰打斷了她的話,“你太大意了,幸虧蕭鈴最後跳了樓,不然……你的後半輩子都得在牢裡過了。”
是的,就在蘭溪雯捂死了段成勳以後,她把段成勳給拖拽到窗口,想造成他自己跳樓的假象,誰知道這時候蕭鈴闖了進來,她以爲段成勳還沒死,拼命過來撲打自己。弄得蘭溪雯只能倉促的把段成勳推落樓下,足足二十米的高度,倒也不怕段成勳摔不死。
“是我疏忽了。”
“你的機票我已經訂好了,今晚就走。”聶啓峰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蘭溪雯,看見她沒吭聲就問,“不願意走?”
“不是。”蘭溪雯何嘗不知道只有出國纔是最安全的,因爲今天她的漏洞太多了,只要警察要查,想查,自己是根本就跑不掉的。只是……
“你在國外有新的身份,新的人生。”聶啓峰從後座上拿過來一個公文袋,裡面是他找人給蘭溪雯做的假身份,“只要你安分守己,是不會有人注意到你這個普通的華裔的。”
蘭溪雯的手顫抖着伸出去,當她的手接到了那個公文袋的時候,她的心裡忽然定了下來,這不是最好的結局嗎?至少她沒死,也沒被抓。第一次,她誠心誠意的道謝,“啓峰,謝謝你。”
聶啓峰微微的點頭,“走吧!”說着徑自打開了駕駛座坐了進去,原地,蘭溪雯的心底裡升起了很多的不捨,這個男人曾經和她關係密切,甚至可能成爲她的依靠,可惜自己終究還是一步錯步步錯,失去了站在他身邊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