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喜兒除了每天去拜訪百里家主跟百里夫人外,其餘的時間都呆在默軒閣裡。
此時,百里躍羣正跟當地的一位官家女子打得正火熱,喜兒被叫到一旁看着,幫忙。
”喂,你來,幫我倒一杯茶,不知道人家口渴了麼?“
女子嬌爹爹地叫到,好像是故意羞辱一般說。
喜兒臉上不現表情,低垂着頭,可是緊握的拳頭卻出賣了她。堂堂王妃的貼身丫懷,她卻要做這樣的事情。
”還站在這幹什麼?不知道鴛鴛在叫你麼?“
百里躍羣像是不知道般笑着說,口氣有點不耐煩。都這麼多天了都還能這麼忍。
”是!“
喜兒深呼吸一口氣上前,她記得王妃說的,任何一條道路都是不平坦的,只要堅持,即使最好的結果並不如意,也總歸算是爭取過了。低垂着眉,整理好心情,不鹹不淡地回答。
關鴛與百里躍羣對視了一眼,發現他並沒有發對,抿了抿脣角越發大膽起來。
”哎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燙燙燙燙燙——“
一聲聲責怪,讓喜兒有些措手不及起來。先是在南宮府伺候,後來又一直跟在王妃的身邊,這種後院之爭的低賤手法她哪裡不懂。低頭偷偷瞥了眼那人。
咬了咬脣,”不好意思,是我不好。“
”好你個奴婢,居然敢自稱我!“
關鴛當即厲聲罵道,尖聲細語讓人心底一寒。
喜兒手驀地一緊,脣角已然泛白,發覺男人一點都沒有幫她的意思。掙扎了許久,像是做了什麼決定般,不再對着關鴛再低聲下氣,頗有骨氣地擡起胸說:”王妃從不讓喜兒以奴婢自稱。“
她的心底很是懷念在王府的日子,在那裡有很多人對她的愛護,忽然間很想在王妃身邊照顧,想黏在李嬤嬤的身邊了。
”你——“
關鴛還能說些什麼,喜兒口中的王妃雖未曾見過,可是她的事蹟卻是在大江南北都傳得沸沸揚揚的。
”公子要是沒有什麼事情,喜兒先行告退了。“
沒等兩人有任何的回覆便福了個身子,徑直退了下去。
直到那抹嬌小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了,關鴛才擡起頭從百里躍羣的懷裡退去。
”表哥,你這樣真的不會後悔?“
這女子雖然出身是差了點,可是依她看來,一點都不輸那些所謂的管家大小姐。
沒錯,關鴛並不是百里躍羣花天酒地的對象,她是名副其實的表妹。是百里躍羣特地請來幫忙的人。
然而百里躍羣什麼也不說,死死盯着某一個方位,默默地拿起一個酒杯自斟自酌起來。
哎,關鴛低嘆一口氣,她哪裡看不出來,希望表哥不要後悔纔是。
他們口中本該離開的人卻沒有離開。喜兒方纔被人叫住了,剛返回想要說百里家主有事找百里公子,卻聽到了這麼一番對話。
如果這些日子以來百里躍羣對她的冷漠是一把尖刺刺痛她的心,那麼這短短的對話便是壓倒她心底那一簇小小火苗的導火線。
強行忍住想要落的淚花,越是不想哭,淚水就跟斷了的弦般如同圓珠滾地,不停地灑落。
”姑娘,你怎麼了?“
來通報的婢女發現喜兒在獨自哭泣關心問道,對於這位從京城來的姑娘她知道的不多,不過算是百里府上的貴客便是了。聽說跟少爺還有不少的糾葛呢,外面的人都傳她是百里府未來的女主人。
”沒,沒事。“
喜兒哽咽了一下,笑着說,匆匆忙忙便走開。
”真奇怪!“
婢女搖了搖頭,算了,反正主子的事情她是不懂的了。敲了敲門,還是傳喚少爺比較重要。
想通了之後,喜兒趁着百里躍羣不在家的當空,跟百里家主跟夫人告辭了。
“喜兒啊,你要不要等羣兒回來再告辭呢?”
百里夫人有些難爲情地看了夫君一眼,挽留道。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更何況羣兒對她也是不同的呀。
等他回來麼?
還是不要了吧,畢竟相見不如懷念。有些人如果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話,那麼選擇忘記吧,這樣或許還能找到下一個更好的。
喜兒笑了笑,”多謝,只是喜兒出門已久,王妃早已習慣喜兒的照料,如今也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對啊,京城裡有很多都是牽掛的人,沒有了愛情,可是親情跟友情都是磨滅不掉的呢。想必弟弟也甚是想念她這個姐姐的。
”那我派幾個人跟你回去?“
”好啊!“
對於這個提議喜兒倒是沒有拒絕,先不說京城離這裡很遙遠,她一個女孩子家也是需要保護的呢。
沒有猶豫,也沒有不捨,喜兒最後看了一眼百里世家便踏上了回程的路途。說不傷心是假的,上了轎子後她再也沒有再笑出來。
夜裡外出辦事的百里躍羣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了,用膳的時候也沒見到喜兒,以爲她是傷心一個人躲在哪裡哭泣了,也沒有理會。洗漱完後便上牀睡覺。
一天是如此,兩天也是如此,都沒有發現喜兒的身影。百里夫人以爲百里躍羣知道了,也沒有找人來與他說。終於等到第三天的時候,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
”你們快去把喜兒找來。“
都偷懶了這麼些天也應該出現了吧?百里躍羣還未發現他原來在無形之中越發依賴喜兒了。
在一旁伺候的婢女一愣,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問:”少爺難道不知道喜兒姑娘前幾日已經離開府上回京城了麼?“
轟!
百里躍羣手中的筷子哐當一下便全數落地了,離開了?
該死!
”爲什麼本少爺不知道?“
婢女也感受到了自家少爺的怒氣,嚇得臉色慘白地下跪:”奴婢以爲,以爲——“
”砰!“
坐着的椅子被百里躍羣一腳給踢飛了,這個女人她居然敢,敢不跟他打一聲招呼便離開了!
越想越氣,忽然想到了什麼,怒氣衝衝地跑到正廳。
百里夫婦正休閒地喝茶,你一言我一語的,甚是和諧。
素日,這些和諧的場面,百里躍羣已然看慣了,不知怎的如今看起來倒是有些——
刺眼!
”羣兒你這是?“
還是百里家主敏感,沒一下便感受到了一股怨念。
“喜兒什麼時候走的?”
百里躍羣本來是想問,爲什麼讓喜兒走的。礙於面子,才改了,質問。
“前兩天呀,怎麼,你不知道?”
百里夫人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模樣,百里家主更是聳了聳肩表示不關他的事。
其實這兩人心裡的活動都是這樣的,不告訴你,活該!
他們兩人都看不過去,自己的兒子這麼對待一個女孩。
百里躍羣一對鳳眼微眯了一下,高深莫測地看了兩人一眼,一言不發地甩了甩袖子走開了。
”夫君,你說方纔咱們是不是被威脅了?“
百里夫人氣息未定地問,方纔當真可怕,要不是的話那爲什麼她會有種呼吸不上來的感覺呢?
就連百里家主都偷偷地摸了摸手心裡的虛汗,直搖頭感嘆道,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哪。
百里躍羣心裡一直有一個聲音,他要找回喜兒,找回喜兒。立馬讓人找來一匹馬,快速奔騰出去了。
當被馬車顛簸了許久的喜兒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整個人都呆住了,動彈不得。
“跟我回去!”
百里躍羣見到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拖着人便喊。
喜兒也清醒過來了,不過她倒是有自知之明的,”公子,喜兒的任務已完成,是時候回京城了。“
”沒有完成,沒有完成!“
百里躍羣叫囂道,他纔不管,一天沒見到這個小妮子他的心就牙癢癢的,好像丟了什麼東西似的。
”可是,公子讓喜兒留在府上能幹什麼呢?貼身丫懷麼?“
喜兒笑着問,像是很平淡地討論一件事情,不知道在經歷過多少傷害之後纔能有如此般的平靜。
這一問,也把百里躍羣給問住了,抓住喜兒的手也垂落了下來。
是啊,爲什麼要讓她回去呢?
喜兒自嘲笑了笑,沒有幻想就不會有傷害。在第一眼看到百里躍羣的時候她的心是激動的,然而也僅僅是激動。那一席話始終在她的腦子裡盤旋。
”車伕,繼續啓程吧。“
這次,喜兒不想做被拋下的那個人,她只想往前走,哪怕心底有很多的不捨。王妃說過,跨過了那個砍,以後再回頭看便會發現什麼也不是。
既然無法執念,那麼便忍痛放下吧。
走了很遠,還是沒有人追上來,喜兒閉上眼睛不再去有過多的雜念。
“姑娘,天色已晚,咱們在這休息一會吧。”
車伕提議道,其實他的心底也是想着少爺能追上來的。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發現喜兒這姑娘真心不錯。
“好的。”
當夜喜兒很快便困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發現有人爬上了她的牀。
“是誰!”
警惕地問道,手裡緊緊地抓住棉被,不知道該怎麼辦。
夜色灰暗,那人沒有回答,接下來是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臉上。
“你——唔——”
話聲被吞沒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
“別怕,是我!”
百里躍羣沙啞着聲音在她的耳邊軟軟地哄着,他想通了,當發現她的眼裡再也沒有他的時候,他的心就像被萬箭穿心般疼痛麻木。
所以這輩子該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