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二十歲時那個放浪不羈的南宮烈,他從容不迫,一步步,由淺至深,用三年,試着撼動她不願愛不想愛更不敢愛的心。
在解決掉摩訶國一切障礙之後,他就要以一個男人的姿態守在她身邊!
“等你知道什麼是愛,再來跟我說這些話吧。”夏藍不客氣的推開他,坐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想走,手腕被人拉了住。
南宮烈坐在地上,支起一隻腿,一手撐地,一手拉住她,擡眸,似笑非笑,“你怕愛上我?”
夏藍回眸,倏地甜笑,“我怕愛死你!”
“我不怕,來吧,你就愛死我好了。”
“烈殿下,你什麼時候也開始缺愛了?”
“我就缺你的愛。”
夏藍不給他繼續拉手錶白的機會,越是牽扯,越是不清,她不喜歡。
“你是未來的摩訶國國王。”她靜靜的說。
“我知道。”南宮烈好像在地上坐上了癮,懶懶的側臥着,白襯衫與漆黑的土地形成強烈的視覺反差,竟會有種和諧的嬌媚。
“烈親王可以任性,可以賴皮,就算出了天大的事,頭頂還有個女王陛下替你撐着。可是,摩訶國的國王卻不行,他不能任性,不能賴皮,更不能爲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躺在地上打滾撒潑。”她閒淡無波的樣子,像在進行每一次的法庭陳述。
“愛你該愛的人,娶你該娶的人,你的臣民會感激你的。”
“呵呵,”他輕笑,卻聽出一絲慍怒。緩緩起身,低頭,俯視,“你在教我怎麼愛嗎?”
她反問,“你需要嗎?”
“如果對象是你,我就需要!”他邁前一步,離她近些,“你教我,怎麼才能讓她愛我,怎麼有才能打開她該死的心結?”
“可惜,你的對象不可能是我。”夏藍退後一步,離他遠些。
“夏藍,你說了不算!”他邁一步,又一步,步步逼她至死角,“明天,全世界都會知道我向你求婚的事!很快,也會傳回摩訶國!你能逃嗎?你逃得掉嗎?所以,別再跟我說教!我想愛,就愛定了!”
對面的女人好像完全沒有危機意識,挑挑眉角,就算她習慣了冷漠和奚落,卻還是對他有所保留。所以,她不作聲,選擇轉身離開,他不讓路,她就撞破大門。
木柵欄被撞飛,夏藍開着冒煙的車揚長而去。
南宮烈站在原地,側過眸,脣邊弧度勾勒得完美無缺,“藍,你躲不了的。”
返回的路上,夏藍的車子開得很慢,時不時還有踉蹌幾下,她擰緊眉,想加速,車子終於在“噗噗”聲中慢慢停了下來。
下車,打開引擎蓋,一股白煙嗆得她直咳。
踢了車子一腳,環視四周,黑漆漆的,這是靠近郊外最偏僻的一條路。不知道當初南宮烈爲什麼會選這麼個地方建別墅。
“阿喵,我在XX路,過來接我。”
給阿喵打過電話,她就拎着包,走在路中央。
倏地,她停住了。
想起那個雨夜,路中,相擁的兩個人……
甩甩頭,她繼續往前走。
那一定不是真實的,是因爲她偶爾秀逗纔會做的夢。
看看手錶,已經走了快一個小時了,居然還不見阿喵。想再打電話催催,卻發現手機早就沒電了。
四周一片荒蕪,連戶人家也看不到。這時,她纔開始後悔,應該坐在車裡等纔對。
脫掉腳上的高跟鞋,索性就地坐在路邊等她。
兩道光亮,由遠至近。
夏藍下意識的把手搭在眼簾上,眯起晶亮的眸子。
車子停在她眼前,門推開,看着走出來的人,夏藍僵硬的放下手。不再多看一眼,起身赤着腳就往前走。
路邊淨是些小石子,扎得她腳底生疼。可鞋子已經被丟在路邊,再回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咬牙堅持着,就算走得有點吃力,還要時刻注意腳下,她還是不肯回頭一眼。
倏地,一顆尖銳的小石子扎進她的腳掌,痛得她差點跌倒。這時,一雙有力的手臂穩穩的扶住她,夏藍先是一震,隨即,惱怒的回身,不等她開口。他蹲下身,捉住她的腳。
“你、你放開!”
看到她滲出血的腳掌,他心疼的擰緊眉,“你就不能愛惜一點自己嗎?爲什麼總把自己弄傷?”
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纏在她的腳上。
夏藍眯緊眸,他掌心的熱度,讓她莫名的心慌。
縮回腳,她冷漠的眸,一如他當初。
“留着你的紳士風度吧,有人會需要。”忍着痛,她還要再走,竟被人強行背了起來。
“該死!費司爵,你放我下來!”夏藍在他背上,捶打着,兩腳亂蹬。
費司爵揹着她,沿着路邊,緩緩走着,“別動,你的腳受傷了,想走的話,我替你走。”
夏藍雙手篡成了拳,秀眉攏着,胸口起伏着,“我不需要!”
“我需要。”他平淡至極,背對着她,留給她的背影,讓人無法猜透。
呵護着安以諾的費司爵,質疑她的費司爵,還有此時的他,到底,他想怎樣?
在她無助的時候,他推開了她;當她決定徹底要恨這個人時,他卻開始了默默守護……
究竟,誰纔是最殘忍的那個人?
對着他的背,她突然張開嘴,狠狠咬下去。咬得那麼狠,即使嚐到了血腥味,她還是不肯撒口,因爲,她要讓他痛,讓他知道,痛的時候會流血。
費司爵怔了下,接着,又沉穩的揹着她朝前走。
薄脣一絲淺笑,“不要再咬了,你的牙齒會痛。”
夏藍斂下眸,鬆開。
痛得何止會是牙齒。
他的背很舒服,趴在上面,竟然有種將世界踩在腳下的感覺。懶得去猜他難懂的心,她放棄了抗拒,憑由他揹着,走在空無一人的公路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很想就這麼一直揹着她走下去,不要停,夜後是黎明,偌大的蒼穹,總能找到一處棲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