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神低下了頭,一言不發,抱起安以諾的屍體,走上樓。艾麗現在怕死夏藍了,緊緊跟在暗神身後,貼着牆邊繞過她。
夏藍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擡起雙手,看着上面的鮮血,眼淚再次氤氳了視線,爲那個傷害過她的不幸的人而哭泣。
突然,外面傳來艾麗的尖叫聲,“不要打了,住手,爵!”
是爵!!
夏藍忙扶着牆起身,忍着腿傷一步步上了梯子。站在二層樓的樓頂上,看着費司爵像頭髮怒的有雄獅,正毫不留情的不停攻擊暗神。後者只是防衛,根本沒有要還手的意思,一時間,避得有點狼狽。艾麗在一邊早已亂了分寸,想要分開兩人,又不敢靠前,只能乾着急。
“爵!”
聽到這聲招喚,費司爵連忙停下,一擡頭就看到了她,面色一喜,“小藍!”
旁邊,暗神抹掉嘴角的血,啐了一口,“我都說了她沒事!”
“你閉嘴!”費司爵冷冷地盯着他,“從現在開始,我沒你這個朋友。”說完,順着牆邊的梯子就爬了上去。
“小藍!”抱住夏藍,他忙上下檢查着,先是嗅到刺鼻的汽油味,又看到她暴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是些劃傷,當他發現夏藍受傷的腿時,站在上面,目光憤怒地盯住暗神。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指先是指着他,然後又指了指艾麗。
艾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色慘白的一片,“他恨我……他恨我……”
暗神挑了挑眉,無奈一笑,“看來,我是真把這傢伙給得罪了呢。”
費司爵背起夏藍,“抱緊我。”
夏藍額上的汗不停的滴下來,“爵,幫我做件事。”
他一改剛纔的戾色,溫柔的回道,“嗯,你說。”
“把她好好安葬……她是爲救我而死的。”
費司爵什麼也沒說,只是點點頭。
下來後,他直接打電話交待宋文馬上過來處理,然後越過兩人,將夏藍放到車裡。
“爵!”艾麗突然反應過來,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她哭着跑過去,抱住他的雙腿,“爵,不要怪我,我不想這麼做的,我只是太愛你了……”
費司爵冷冷地看着她,無情的目光,徹底傷透了艾麗的心,“滾。”
她纖細的身子猛然一震,昂起頭,不敢相信,“爵,你說什麼……”
“滾出我的視線,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就算老頭子親自過來都救不了你!”
艾麗崩潰了,兩手揪住自己的長髮,搖着頭,“不,不該是這樣,你愛我的……我不能沒有你……”
費司爵看都不看她,坐進車裡,轉眸,卻是直直望向暗神,“這筆帳,我給你記下了。”
車子發出刺耳的聲音,像他在發泄着未消的怒氣。揚起一陣塵土後,迅速開向醫院。
“爵……不要走,不要走!!”艾麗趴在地上,無助的伸着手,哭得傷心不已。
突然,看向自己的胳膊,她驚呆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那隻白皙的手臂上,竟然又出現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斑痕!鮮明,而又囂張的佔據在皮膚上。她驚恐的瞪大眼睛,猛烈搖頭,“不,這不可能,不會!不會!!”
暗神來到她身邊,看到皮膚上重新出的斑痕時,也是愣了下。
艾麗爬起來,跑到安以諾的屍體旁邊,怒吼着,“是你!一定是你!爲什麼你都死了還不安份?你想搶走我的皮膚?!告訴你,不要做夢了!!”
暗神不贊同的擰起眸,雖然他殺人無數,對生死早就看淡了,可對於死人,他絕不會不敬。殺手組織都流傳一句話,所有死在他們手中的人,都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艾麗,夠了!”他上前拉住她,中肯的說,“你應該感激她的。”
艾麗止住哭罵,怔怔地望着他,“沒了皮膚供體,如果我體內的病毒再次復發,我是不是……永遠就只能這樣了?”
暗神頓了下,然後緩緩點頭,“我們用了七年時間,才找到一個安以諾。以後,恐怕沒這麼幸運了。”
“不……不要……”艾麗低下頭,看着面容安詳的安以諾,失控的大吼一聲,“你爲什麼要死掉?!”
“她,是你殺死的。”暗神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將她再次打入地獄,永不超生。
“不,不是我……我沒有殺人……不是我……”艾麗的身子不住搖晃着,臉頰慘白如紙,最後朝後直直栽倒。
“艾麗——”
………
三個月後。
站在墓地中,面朝一座新立的墓碑。夏藍摘掉墨鏡,望着碑上的那張照片,良久沒有說出一句話。
對依依,她能說的有很多,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照片中的她,依然漂亮奪目,像第一次在孤兒裡看到她那樣,永遠都是小朋友們包圍的中心。過去的一切恩怨,已經隨着楚依依的死,塵埃落定。在她的記憶中,不會有安以諾或者是簡落,有的,只是楚依依。那個漂亮,活潑,會耍些小聰明的六歲女孩……
良久,她從包裡取出一塊翡翠玉佩,放在手心裡,溫柔的撫摩半晌,“這個,還是送你吧,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
走出墓地,費司爵正站在出口等她,他什麼也沒問,而是體貼的過去扶着她,嘴上心疼的數落着,“你啊,腿傷還沒完全好就跑出來!”
夏藍笑笑,“不用這麼緊張,你看,我完全可以自己走嘛!”接着,她慢慢垂下目光,語氣低沉,“今天是依依的百日忌,她沒有親人,我沒道理不來的。”
望着她,費司爵攬上她肩,一笑,“走吧,兩個小鬼還在等我們回去呢。”
夏藍輕輕應一聲,最後望一眼那片屹立在落日下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