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決定,流蘇起身換衣服。
阮軟擔心地看着她:“蘇蘇,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一旦上了手術檯,你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流蘇的動作停頓了一瞬,漆黑的眼眸覆上一層淒涼:“不拿掉我能怎麼辦?我總不能,總不能當單親媽媽吧?”
這個社會對女人還是不太寬容,未婚的單身女人忽然懷孕,需要遭受多少冷眼,稍微想想都能知道。
阮軟理解,那一問是動了惻隱之心,可說到底她都不是她,不能替她做任何決定,更不要說是這種人命關天的決定。
下樓前,阮軟給宋之昀打了電話,說她今晚要陪流蘇不回去,讓他不要在繼續等了。宋之昀沒有意見,只是問了她情況嚴不嚴重?她不好把這麼隱私的事情告訴他,只好含糊地說流蘇是發燒了。
宋之昀走後,阮軟開着流蘇的車送她去她工作的醫院。
路上,她車速不快,希望能給流蘇多一點時間考慮,希望她以後不要後悔今天的決定。可是直到醫院,流蘇都沒有說一個字。
阮軟找了婦產科的同事,開了下後門。讓流蘇可以提前做檢查。
“蘇蘇,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繳費。”
“好。”流蘇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手掌不自覺地貼上小腹,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個男人。
繳費完,阮軟準備回婦科,上電梯的時候意外遇到了張醫生和邵華,張醫生奇怪:“阮醫生,你不是下班了?怎麼還在醫院?”
“我是來……”話還沒說完,張醫生已經注意到她手上的單子,都是在醫院工作的人,對每個部門的單子都很熟悉,一眼看見單子上的內容,表情震驚道:“孕檢?阮醫生你懷孕了?”
邵華一愣,退口而出:“你又懷孕了?”
阮軟沒弄明白他這個‘又’是從何而來,就算真是她懷孕,她也是第一次,怎麼有個‘又’?
張醫生特別八卦,立即就抽過她手裡的手術單,但卻沒去看名字,直接看內容,嚷道:“阮醫生你還要做人流手術?爲什麼啊?有孩子不好嗎?”
邵華的臉色更加古怪了:“你居然不要孩子?”
阮軟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你們誤會了,這個單子不是我的。”
張醫生思維活躍,只是一張單子,她已經能聯想出來一場大戲:“阮醫生,你放心,我們做醫生的,爲病人保守隱私是本分,更不要說你還是我們的同事,你的事情我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
邵華拿過單子,仔細看了看:“已經有一個月了。”他蹙眉,可是不對啊,阮軟一個多月前纔拿掉一個孩子,怎麼可能那麼快又懷孕?難道宋之昀禽獸到連她還在月子期都不放過?
再往上一看,終於發現單子的名字不是阮軟,而是莫流蘇。
張醫生還在想,拿掉孩子這麼大的事情,阮軟一個人偷偷摸摸來做,難道這個孩子不是黑馬總裁的?這段時間黑馬和蘇氏的收購鬧得沸沸揚揚,阮軟和蘇氏的少爺關係又那麼微妙……
阮軟被張醫生的眼神看得雞皮疙瘩都浮起來,無奈道:“你好歹看看要做手術的人的名字啊。”
張醫生一愣。
邵華說:“不是阮醫生懷孕,是她朋友。”
“啊……那是我誤會了,咳咳,抱歉抱歉。”張醫生尷尬。
阮軟笑笑,沒有計較。
但是邵華還在那邊思索:“這個莫流蘇我覺得耳熟,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莫流蘇?莫家的小姐?”
莫家在陵城小有名氣,邵華也是豪門子弟,會認識流蘇不奇怪,阮軟沒想說,自然地岔開話題:“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張醫生回道:“去藥房拿藥。”
“那就快去吧。”阮軟邁入電梯,按了樓層,和門外的兩人微笑道別。
張醫生抑制不住八卦之心:“院長,你認識阮醫生的朋友?是什麼人啊?怎麼做人流手術不讓她男朋友陪着,要阮醫生陪着?”
邵華瞥了她一眼:“醫生守則你都忘記乾淨了是不是?”
張醫生吐吐舌頭:“記得記得,不問不問。”
“去拿藥吧。”邵華和她不是一起的,只是下樓剛好在電梯裡遇見。
張醫生走開後,邵華兀自思索:“莫流蘇……”
正想着,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
“喂,阿慎。”
“我到你醫院門口了。”
他們約了一起去喝酒。
邵華好奇:“我問你一下,你是不是有個朋友叫莫流蘇?”
“嗯。”停了幾秒,蘇慎才又問,“怎麼突然問起她?”
“阮醫生陪她來醫院做人流手術,我覺得這個名字挺熟悉的,沒想到真的是莫家的,她不是單身嗎?”邵華想的是,怎麼說莫家都是豪門,獨生女未婚先孕,還偷偷來做人流,這可真是個大八卦。
然而那邊的蘇慎驀然蹙眉,眼裡飛快閃過震驚:“莫流蘇在你的醫院做人流手術?”
“是啊,剛阮醫生去繳費了,應該是要開始做了。”他說完,蘇慎那邊就斷了通話,“喂?怎麼一聲不吭就掛電話?”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蘇慎急匆匆地朝他奔來,上來就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蘇慎眼眶裡隱有血絲,壓抑着情緒,沉聲問:“她們在哪裡?”
“誰啊?”
“莫流蘇!”
“我也不知道,我問問吧。”邵華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他爲什麼那麼緊張,又不是阮軟懷孕。他給阮軟打了個電話,“阮醫生,你們在哪裡?”
阮軟看着電梯上升的字數,問:“怎麼了?”
“阿慎讓我問的。”
到是沒想到蘇慎這會也在醫院,但因爲她覺得沒什麼關係,就說了他們所在的樓層。
收起手機,剛好走到流蘇面前,流蘇手裡端着一杯熱水,可能是醫院的護士給她的。她隨口問:“你剛纔在跟誰打電話?”
阮軟道:“這家醫院的院長,和我算是半個朋友吧,他剛纔說蘇慎問我們在哪裡。”
聽到蘇慎的名字,流蘇的手一抖,熱水潑了一地,脣也跟着白了:“你是說……蘇慎?蘇慎知道我來醫院做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