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兒新聞，杜雲峰去上洗手間。
他從洗手間過來的時候，看見周菲菲的棉被掉到地上了，身上只有一件紅色保暖內衣，這樣睡會冷，但她渾然不覺，依然睡得很香。
杜雲峰走到沙發邊，把棉被提起來輕輕往她身上蓋。
棉被剛搭上週菲菲的身，她兩眼突然睜開，一把擒住他的手用力一扳。
杜雲峰猝不及防被她推撲在了沙發上，手腕也被她反在了身後，忙喊：“是我！”
周菲菲厲聲問：“你想對我做什麼？”
“我能對你做什麼？你把棉被蹬地上了，我幫你拾起來蓋上。”
“真的？”
“大小姐，”杜雲峰哭笑不得地說：“我如果要對你做什麼，早就做了，還用等你睡着了偷偷摸摸？”
“哼！”周菲菲冷笑：“我沒睡着，你敢動我嗎？”
“你睡着了，我動你，你也能輕易宰了我吧！”
“你知道就好。”周菲菲放開了他。
杜雲峰起來活動着被她擰疼的手腕，說：“看來，還真沒人敢娶你。”
周菲菲也不動怒，倒下去一邊蓋棉被一邊說：“就算有人想娶，還得看本姑娘願不願意嫁。”
“還挑三揀四？”杜雲峰搖頭：“有人求婚，你就趕緊嫁了吧。”
“怕我纏着你？”她閉上眼睛說：“別爲我操心，我只要想嫁，分分鐘抓個男人舉行婚禮。”
杜雲峰不再理她，一會兒自卑得愁嫁不出去，一會兒又自傲地說不愁嫁，這姑娘八成腦子有毛病。
後來周菲菲踢了數次棉被，杜雲峰幫她蓋的時候，時刻防備她再攻擊自己。
好在她頂多睜開眼睛看他一眼，就又呼呼大睡了。
醫院裡，封蕭蕭睡得也不好，身上的傷影響她睡眠，重重心事也讓她無法睡着。
當婆婆給她打電話，說杜雲峰有一個女朋友的時候，她沒有放在心上，因爲她以爲是婆婆沒有弄明白，人家杜家來個女親戚而已，婆婆太大驚小怪了。
但女保鏢傳來那張照片，她親眼看到一個紅髮女人挺着大肚子一臉幸福地挽着杜雲峰胳膊的時候，才感到這件事是真的，這讓她很吃驚。
她原來想借助杜雲峰擺脫洛家俊的糾纏，不料讓杜雲峰對她有了感覺，現在杜雲峰的女朋友找上門來，說明人家可能感覺到了杜雲峰的變化。
看來，她以後不能再和杜雲峰接近了。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開始相親，如果有不錯的，就把婚事定下來，以便和這兩個男人徹底斷絕關係。
搬家都躲不開他們，她也只能相親了。
洛家俊在旁邊陪護她，他注意到了她的沉默。
從她看了照片後，一晚上就沒有再說過話，這讓他十分不安。
他覺得，如果封蕭蕭對杜雲峰沒有感覺，她就不會爲這張照片而變得如此沉默。
她躺在牀上卻又沒有睡着，不停翻來翻去，這也說明她有着滿腹心事。
“睡不着？”他問。
封蕭蕭沒有作聲。67.356
“睡不着我們談談吧。”
封蕭蕭想了想，跟他談談也好。
半山風景，秦躍軍的火鍋店關門後，他回到住處，洗了澡躺在牀上，關燈睡覺。
他閉上眼睛，卻遲遲沒有進入夢鄉，因爲他聽見似乎有什麼雜音在響，就像微弱的電流聲一樣。
屋裡明明很安靜，這套房子裡就他一個人，這麼晚了，他也沒開電視電腦，怎麼會有電流聲？
他擡起頭仔細聽了聽，真的有一種奇怪的聲音。
他按開燈，睜開眼睛四處看看，視線落在了竊聽扣的聽筒上。
那天竊聽扣突然失聲後，他很生氣，以爲自己白忙了，後來他給賣家打電話，質問說：“我出了最高的價，你居然賣給我次品？”
賣家不明白：“秦先生，一分錢一分貨，我們是誠信商家，你出了最高的價，我一定是給你發的最好的貨。”
“最好？最好爲什麼半天就壞了？”
“不會吧？”賣家疑惑地問：“你是怎麼用的？”
秦躍軍說：“進水了！”
“難怪，這是電子產品，哪能進水呢。”
“我花那麼高的價買你這東西，居然不防水，你還怪我？”
“我不是怪你，”賣家解釋：“我這個是防水的，但是畢竟是電子產品，剛進了水還是會有影響，如果馬上把它取出來將水份晾乾，很快就能恢復。”
“你是說，只要水份幹了，它還是能用？”
“對。”
秦躍軍於是每天回來都拿起聽筒看竊聽扣恢復了沒有，但數天過去了，他什麼也沒有聽見，漸漸沒了耐心，這幾天就沒有聽了。
那竊聽扣當然早就幹了，但開始封蕭蕭沒有洗，也沒有穿鞋，他自然聽不到什麼。
後來封蕭蕭一洗又弄溼了，等到晾乾的時候，他已經沒耐心聽了，所以聽筒扔在那裡沒管了。
現在他意識到這微弱的雜音是從這個聽筒裡發現來的，心裡頓時激動起來，急忙抓過來扣在耳朵上。
於是，他清清楚楚聽見了封蕭蕭的聲音：“你女兒怎麼樣了？”
洛家俊的聲音傳來：“跟她媽媽回去了。”
他屏住呼吸，仔細聽着他們的對話，夜這麼深了，這兩個人還在聊天，說不定會聊到和他有關的事。
或者不聊他的事也沒有關係，如果能聽到他們之間的一些機密事，以後也有他用得上的時候。
秦躍軍打開錄音設備，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錄了下來。
醫院裡的兩個人壓根兒不知道在數裡開外有人正在竊聽他們講話。
那個竊聽扣那天被洛東宇放在封蕭蕭的錢包裡，後來忘了拿出來，就一直放在她的錢包裡了。
現在她的錢包裝在挎包裡，挎包又放在牀頭櫃上，深夜這麼安靜，他們的交談被秦躍軍聽了個一清二楚。
封蕭蕭說：“怎麼這麼快就回去了？不是說她從出租車上甩下去了嗎？”
“是的，不過她沒事，只是當時嚇昏迷了，鼻子和額頭摔破了，滿臉是血，她媽媽也嚇哭了。”
“哦。”封蕭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
洛家俊問她：“蕭蕭，你跟我說實話，你喜歡杜雲峰嗎？”
封蕭蕭在心裡苦笑：我喜歡誰，你不知道嗎？
但這話她不能說出來，他有妻子孩子，卻又對她糾纏不休，他可以不理智，她卻不能不理智。
她淡漠地說：“我喜歡誰對你來說重要嗎？”
“當然重要，”洛家俊說：“我跟你說過，杜雲峰對你不懷好意，你如果喜歡他，最後一定會被他傷害。”
“我又不是沒被人傷害過，”封蕭蕭破罐子破摔地說：“一個拖家帶口的寡婦，我還擔心什麼？”
“你不擔心，我擔心，”洛家俊說：“你就算恨我，我也要對你的未來負責。”
上一次在河邊的談話雖然沒有談完，但洛家俊已經隱隱感到他們當初的分開有問題。
他一直以爲是封蕭蕭背叛他在先，但封蕭蕭卻說是他先結的婚。
他恨了她五年，懷疑了她六年，卻對她這句話無比相信。
所以現在他知道，其實封蕭蕭也恨着他。
但越是知道她恨他，他越要和她在一起，給她幸福給她愛，讓她明白他的真心。
封蕭蕭說：“我不需要你對我負責，你應該負責的是你的家人！”
“家人我要負責，但我也要負責你。”
封蕭蕭別過頭，有些話她不想說得太狠，上一次她就是因爲說得太狠，惹怒了他，他纔會在牀上狠狠懲罰她。
也許現在他說這些又是想故意激怒她，以便他找到藉口懲罰她吧。
哼，她不上當了！
女人心，海底針，封蕭蕭不說出來，洛家俊就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往下說：“我一直以爲你比我先結婚。”
封蕭蕭忍不住冷笑：“你有什麼理由認爲我比你先結婚？”
洛家俊說：“那年，我回家和父母談我們的婚事，父母一致認爲你不是真的愛我，而是爲了錢才和我在一起。
“我當然不會相信，所以我和他們據理力爭。
“但父母說要跟我打一個賭，賭約是我和你三個月不見面，如果這三個月你不找別的男人，他們就同意我們的婚事。
“我很焦慮，我說就算你能等三個月，我也不能等，我無法忍受和你分開那麼久。
“我母親最後作了讓步，說那就一個月，只要你能等我一個月，他們就馬上給我們舉行婚禮。
“我想一個月絕對不是問題，就算你是爲了我的錢，也不可能在我消失一個月的時間裡就找了別的男人。
“我擔心的是父母失信，如果一個月後，他們還是不同意怎麼辦？
“我母親說：‘如果你不放心，我們現在就爲你籌辦婚事，如果一個月後那位封小姐沒有找別的男人，你就馬上去接她過來完婚。’
“她這樣說我當然放心了，但我母親又提出了另一個要求，說假如這一個月內你變了心，到時候我的婚禮仍然要如期舉行，不過新娘就不是你了。
“那時候我覺得我的新娘絕對會是你，所以對母親提的這個要求毫不猶豫就答應了，甚至都沒有問問他們給我準備的另一個新娘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