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世勳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只看到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濃濃的恐懼感罩上心頭,他想跑不敢跑,想反抗也不敢反抗,汗水泠泠而下……
突然響起的手機來電把他從噩夢中驚醒,他坐起來直喘粗氣,然後抓過手機,看見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接了問:“哪位?”
“請問是洛世勳先生嗎?”
“是,您是……”
“這裡是城東醫院,剛纔我們收到一位傷者,她自稱是您的妻子。”
洛世勳忙問:“請問她叫什麼名字?”
“錢玉美。”
“是,是,她是我妻子,我馬上來。”洛世勳急忙起來趕往城東醫院。
路上他濃眉緊鎖,現在是凌晨兩點過,怎麼會是醫院打電話來說錢玉美的消息?還說她是傷者,她怎麼了?
洛世勳趕到醫院,見到傷痕累累的錢玉美很震驚,忙問:“玉美,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錢玉美氣息微弱地說:“我也不知道……”
“你怎麼不知道?”洛世勳氣急地說:“你失蹤了幾天,跟什麼人在一起都不知道嗎?”
錢玉美輕輕搖頭,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我……真的不……知道……”
這個眼淚不需要做假也能流出來,滿身的傷實在太疼了。
“你……”洛世勳氣得要暴吼。
他原本懷疑錢玉美和綁匪有瓜葛,可看到她傷成這樣又覺得自己冤枉她了,急於想知道是誰把她害成這樣,好報警把那人抓起來,她竟然說不知道,他哪能不氣急敗壞。
護士干涉說:“先生,病人傷得很嚴重,需要靜養,不能受刺激,請出去吧。”
洛世勳看見錢玉美臉色蒼白,精神萎靡,覺得她這幾天大概受了不少折磨,不由又心痛起來,柔聲說:“玉美,你別害怕,現在沒事了,先好好養傷。”
錢玉美眼淚汪汪地點頭。
洛世勳從病房出來,找到醫生了解錢玉美的情況。
醫生說:“我們接到求救電話,說城東大橋外有一個女人,渾身是血躺在路邊,我們趕到時,看見傷者已經昏迷了。”
洛世勳問:“她那些傷是怎麼造成的?”
“是皮帶抽打的,頭上捱過一棒。”
“皮帶!”洛世勳想像錢玉美被人用皮帶抽打的樣子,心止不住一陣緊縮。
他又問:“誰打的求救電話?”
“是一個司機。”
“他怎麼發現我妻子的?”
“那司機說,他因爲車子有點毛病,不敢開太快,只能慢慢開回來到修理廠修,因爲開得慢,就看見路邊有個白晃晃的影子,以爲是誰掉了東西,他停下來過去查看,卻發現是一個滿身傷的女人,就撥打了急救電話和報警電話。”
“他有沒有留聯繫方式?”
“沒有,警方那邊應該有。”
洛世勳忙問:“警察來過了嗎?”
“我們和警察差不多同時到現場的,因爲病人是昏迷的,警察就讓我們先送回來搶救,他們還在現場勘查,大概一會兒會過來。”67.356
“謝謝醫生。”
洛世勳一邊等警察來,一邊給洛家俊打電話。
雲川市這會兒是下午兩點過,洛家俊和封蕭蕭正準備帶孩子到遊樂場玩,聽見手機響,他拿出來看見是父親打的,接了:“爹地。”
封蕭蕭聽見是洛世勳,忙閉嘴不說話。
“家俊,”洛世勳說:“你母親回來了。”
“媽咪回來了?”洛家俊忙問:“她沒事吧?”
“受了點傷,還在醫院治療。”
“受傷?受了什麼傷?”
“被人用皮帶打過,滿身都是皮帶傷痕,另外頭上捱過一棒,縫了三針。”
“皮帶打?”洛家俊又驚又怒:“那混蛋是誰?”
錢玉美是他親媽,知道母親被人打得渾身傷,他哪能不心疼?
封蕭蕭聽見也很吃驚,洛家俊沒有跟她講錢玉美失蹤的事,因此她並不知道錢玉美髮生了什麼事。
洛世勳說:“你母親現在神智還不是很清楚,沒辦法講話。”
“那她是怎麼回來的?”
“據說她倒在路邊,有過路的司機發現了打的急救電話,也報了警。”
“那警察來了嗎?”
“警察還在查看現場。”
洛家俊咬牙說:“抓住那人,讓他把牢底坐穿!”
洛世勳安撫他:“你彆着急,現在你媽咪已經回來了,你和東宇也沒事,我們一家人總還算團團圓圓的,這是不幸中的萬幸。那個騙子,警察抓到了一定不會放過他。”
“嗯,爹地辛苦了這麼久,也要保重身體。”
“我知道,”洛世勳轉過話題問:“你什麼時候把東宇送回來?”
封蕭蕭一聽這話,緊張起來,湊在洛東宇耳邊說:“你爺爺要你回去。”
洛東宇馬上喊叫:“我不回去!我要和媽媽在一起!”
洛家俊看他們一眼,說:“爹地,東宇暫時不回來。”
“他和你嫂子在一起?”
“嗯,”洛家俊說:“他剛受了這麼大的驚嚇,讓他在他媽媽身邊呆一段時間吧。”
洛世勳想着錢玉美傷這麼重,只怕要住一段時間的院,沒辦法照顧孩子,就不再強求,說:“那讓他暫時就在那邊吧,過些日子你母親好點了,你再把他送回來。”
“好的。”
洛家俊掛斷電話,看見洛東宇緊緊抱着封蕭蕭的腿,封蕭蕭也情緒低落,說:“你們別擔心,我不會把東宇送回去。”
“您騙人!”洛東宇帶着哭腔喊:“您說我們再也不分開,說您要當我的爸爸,可您還是要把我送到奶奶家去,我不去!”
洛家俊蹲下來,柔聲說:“爸爸不騙你,我說了我們不分開,就一定不分開,我說了要當你的爸爸,就一定要做你一輩子的爸爸。”
“可爺爺要我回去。”
“那你先告訴我,你願意跟爸爸媽媽一起生活嗎?”
“願意!”
“好,只要你願意跟爸爸媽媽在一起,我會說服爺爺把你留下來。”
“真的?”洛東宇圓溜溜的大眼睛裡滿是懷疑。
“真的,不信我們拉勾。”
“好啊,拉勾!”洛東宇馬上和洛家俊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封蕭蕭笑起來,但很快笑容又隱去了。
洛家俊起身對她說:“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領了證了,以後不會再分開。”
封蕭蕭點點頭,心裡卻仍然無法放鬆,孩子好不容易回到身邊,才過了一個晚上,洛世勳就問什麼時候送回去,她怎麼能放鬆?
“好了,我們去遊樂場吧,”洛家俊抱起孩子說:“走羅!”
洛東宇也高興起來,伸手喊:“媽媽快來!”
封蕭蕭不忍掃了孩子的興,暫且放下心事,跟他們到遊樂場去了。
美國。
洛世勳給洛家俊打完電話沒多久,警察就到了,向洛世勳介紹情況:“傷者是在城外的路邊發現的,但那不是第一現場,我們初步斷定,她是在別的地方被打傷後,又被人用車往另一個地方轉,途中可能把她扔在這裡的,也可能是她自己醒了逃下來的。”
洛世勳顫抖着聲音說:“太惡劣了,請警官先生一定要抓住他爲我妻子報仇!”
“放心,我們會盡力。”
警察來到病房向錢玉美詢問,洛世勳也跟進來聽。
“請問你身上的傷是誰打的?”
錢玉美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看見人。”
“那你是怎麼被他帶走的?”
錢玉美說:“我那天聽女傭說,搶走我孫兒的人打來了電話,要一百萬美金的贖金,我害怕不給錢他們會傷害我孫兒,就拿着錢去了。”
洛家俊插嘴說:“你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你一個人去……”
錢玉美回答:“他指明要一個女人送,如果你跟我一起,萬一他們一怒之下傷害了東宇怎麼辦?我怕他們給寄根手指或者寄一隻耳朵來啊!”
洛世勳頓時不作聲了。
警察又問:“你把贖金送到了什麼地方?”
“他要求我送到城東大橋下,我就送到那裡去了。”
“爲什麼監控沒有看到你出現?”
“我本來是送到城東大橋下,但是還沒有走到橋下,他就給我打電話,要我到老橋下面。”
洛世勳疑惑地問:“他怎麼會有你的電話號碼?”
“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後來我問過他,他說他調查我們很久了,不僅知道我的,還知道我們家的座機號碼,也知道你和家俊的。”
“他倒底是什麼人?調查我們幹什麼?”
“他就是想要我們的錢。”
警察說:“你接着說,到了老橋下見到他了嗎?”
錢玉美回答:“我到了老橋下,沒有看見人,這時一艘船劃下來,船上的人叫我的名字,問:‘錢帶來沒有?’
“我回頭看見他戴着口罩和墨鏡,我看不到完整的臉,也不知道他是誰,就回答:‘帶來了。’
“他說:‘你孫兒在船上,你把錢提上來,把孩子抱走!’
“我提着錢上了船,彎腰走進艙裡,想看看孩子在哪裡,腦袋後面突然捱了一棒,我什麼也不知道了。”
警官問:“你醒來後在什麼地方?”
“在一個地窖裡。”
“地窖?”
“是的,就像鄉下窖紅薯的那種,但很大。”
“然後又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