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臉上劃過一抹不滿,“誰知道他,剛纔給他打電話,他敷衍了兩句,說有點事要耽擱一會兒。至於他那個女朋友什麼的,我們也沒見過,小未,你見過了嗎?”
顧黎未一點兒不給別人面子,切了一聲,“又不是我女人,我纔不稀罕去見。除了我家小言,世上別的女人都是面目可憎的垃圾貨!”
雲非言扯了扯顧黎未的袖子,低聲說,“好了,我們去那邊坐吧。”
顧黎未馬上乖乖地跟着雲非言亦步亦趨,“嗯好,小言你累了嗎?要不我抱着你?”
雲非言一頭黑線,壓低聲音,發狠咬牙,“再多說話我就揍你!”
顧黎未暗暗發笑,臉上卻擺出來一副很委屈的表情,低着頭湊到雲非言耳邊,糯糯地,“小言你對我好凶,我都一直很乖,爲什麼要揍我。”
雲非言尷尬地對着霍夫人笑了笑,點點頭,拽着顧黎未趕緊逃離到一邊。
整個大廳,因爲顧黎未的到來,整體氣氛不知不覺就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剛纔大聲喧譁的人,也壓低了聲音,甚至於都不敢說話了。
剛纔左顧右盼的人,現在也不敢亂看了,低眉垂眼的,唯恐被顧黎未挑出毛病給拉出去廢了。
原來的顧黎未,曾因爲有人多看了他一眼,被挖了眼睛。
原來的顧黎未,曾因爲有人在他面前說話大聲了些,被拉出去砍了腿。
原來的顧黎未……總之,奇奇怪怪的毛病特別多,神神經經的規矩也毛多,隨時爆發的殺戮之氣更是離奇古怪。
顧黎未他從不講規矩、道義、法則、道德、仁義,一切的一切,全憑他個人的情緒!
所以,聰明的人,遠離顧黎未就等於保住一條命。
平時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顧大少,神龍見首不見尾,今天卻如此平民的坐在同一個大廳裡,竟然還淺笑嫣然、柔聲細語、體貼備至、搖尾討好……
所有人都覺得,看到如此這般不正常的顧大少,他們肯定小命玄矣,顧大少會不會將他們滅口?
費乾見到霍承玉時,先被霍承玉的狀態給嚇得呆了呆。
他整個人都顯得很虛弱,一張臉白得嚇人,脣色也白了。坐在一個沙發上,微微閉着眼睛,一隻手疲倦萬分地扶着額頭。
胡天看到費乾來了,頓時鬆了一口氣,迎過去,焦急地說,“費神醫,你可算來了,快給我們霍總看看。”
“怎麼了這是?好像死了半截一樣,怎麼搞的?”
費乾走過去,先拿過去霍承玉的手腕聽脈,霍承玉想要拒絕,因爲氣力不足,竟然都沒閃開,被費乾生硬地抓過去手腕,聽了一下。
費乾眉毛皺起來,當場就怒氣沖天地罵起來,“我槽你祖宗!霍承玉你是想死了,是不是?脈象弱成這個鬼樣子,你都踏進鬼門關一條腿了,你還坐這裡裝什麼神像?趕緊去醫院!你流血過多,馬上就要歇菜了!”
霍承玉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仍舊十分鋒利,“你少廢話,能治就治,醫院我不去。”
***
“你……你拽的什麼拽?我給你治病,怎麼着我還要求着你?”費乾心底焦急,嘴裡卻仍舊不放過他,快速去看他後腦勺,一看到傷口,費乾頓時狠狠吸了一口冷氣。
“媽的!誰把你傷成這副樣子的?你的功夫呢?你的保鏢呢?你的反應力呢?都給狗吃了嗎?傷口這麼大,你竟然還不去醫院,你身上到底有多少血量可以讓你揮霍?你死了算了!氣死老子了!什麼都別說了,你撐不住,馬上去醫院!”
“不去!”霍承玉語氣堅定,“讓你來,是阻止惡化,不是讓你把我轉移到醫院去,我還有事沒做好,哪裡也不能去。”
費乾張了張嘴,到嘴的話,忍着沒說出來。
一邊拿出精緻的藥箱,給霍承玉現場消毒,打血清,快速又熟練地給他傷口進行縫合。
“胡天,去血庫給他取血袋來,他必須馬上輸血,他身體裡的血量已經到了最危險的底線。再不輸血,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回他。”
胡天點點頭,已經跑了出去。
費乾收拾完外傷,看了看他的黑色襯衣,用手摸了摸,心頭驚得猛一痙攣!
靠!襯衣全都溼透了!
全都是血!
“你……你……你大爺的!霍承玉,姓霍的!你小子就是個超級大狂人!你對我狠心狠毒也就罷了,你怎麼對你自己也這麼狠?我認識你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見你弄得這麼狼狽!誰把你傷成這樣的?你倒是放個屁啊!”
霍承玉身上的力氣比剛纔好一些了,擡眼皮懶懶地看了費乾一眼,又閉上眼睛,“你太吵了,別說話。”
費乾轉身去看剛剛吩咐完手下又返回的胡天,胡天囁嚅下,小聲說,“是雲小姐。”
“啊?誰、誰?雲、雲非言?不是吧?”
費乾驚得目瞪口呆,再去看看沉默的霍承玉,再看看胡天,來回看了幾遭,費乾徹底蒙圈了。
費乾坐下,腦袋亂亂的,揉了揉臉,問,“雲非言……”
聽到這個名字,霍承玉反應敏捷地看着費乾。
“她……到底是誰的女朋友?”
霍承玉咬牙喝道,“當然是我的!費乾,如果你還對她懷有念想,我就不再把你當兄弟。”
費乾撅起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其實是想咆哮問天,爲什麼雲非言這會子突然就變成了顧黎未的女朋友了呢?爲什麼?
他更想問問一直很自大的霍承玉,姓霍的,你能給解釋一下,爲什麼現在宴會廳裡的雲非言竟然是顧黎未的女人?你之前那麼信誓旦旦又是幹嘛吃的?
看了看霍承玉慘白的臉色,費乾忍住了。
如果他說出來,霍承玉現在就敢殺去宴會廳,不等血袋來救命,他就會死在去宴會廳的路上。
兄弟這麼多年,誰什麼脾氣都知道。
費乾好糾結,好糾結啊!
他不是個能憋住話的人,現在握着嘴巴,難受得屁股扭來扭去,好像渾身都是刺。
血袋很快取來,費乾趕緊給霍承玉輸血,輸血過程中,霍承玉終於撐不住,睡着了。
***
即便睡着了,他仍舊不悅地皺着眉頭,好像有什麼煩心事一樣。
費乾又給霍承玉打了兩針快速補充體力的針。
第二袋血輸了一半,霍承玉忽然渾身一抖,猛然醒了過來,許是做夢了,嘴裡胡亂喊着,“非言!我錯了,你原諒我!”
睡着了,快病死了,還在惦記着雲非言……還是傷他的女人……費乾突然非常可憐霍承玉了。
霍承玉喘了幾口氣,突然站了起來,嚇得費乾過去攔住他,“霍承玉,你幹什麼?”
“我要去找非言。”
“你的血還沒輸完,哪裡都不能去!”
“我好了,不用輸了,我自己有感覺,現在我有力氣了。”
“霍承玉!”
“費乾!請你不要攔着我去找雲非言!你根本不懂我現在的心情!我現在很焦急,很着急!”
費乾嘆口氣,“有什麼好找的,也不用找,她就在宴會廳。”
只不過身邊陪着個顧黎未而已……
霍承玉眼睛猛然亮了,“那你怎麼不早說!你這個人真是的,你是想趁着我身體不好,就想打非言的主意吧?你小子是不是巴着我一輩子找不到她?”
霍承玉直接拔下來針頭,推開費乾,闊步就走。
“喂!姓霍的!雲非言到底是誰的女人?你先別走啊!雲非言爲什麼和別的……”
人在一起……
他的話還沒說完,心急如焚的霍承玉早就一股煙一樣走沒影了。
費乾使勁嘆口氣,“你……你不去最好了……”
一想到霍承玉和顧黎未在宴會廳對峙的情景……費乾頓時嚇得眼珠子瞪大,趕緊撒腿跑去追趕霍承玉。
霍夫人和霍先生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兒子過來,打電話也沒人接,他們倆雖然不滿,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還是按時召開了宴會。
本來該兒子推出來蛋糕,現在只好讓外甥顧黎未代替。
顧黎未戀戀不捨地摸了摸雲非言的手,那才走去了後臺。雲非言獨自一人坐在最貴賓的這一桌,看着霍先生霍夫人,總覺得顧黎未的姨夫有點眼熟。
在場一部分人,是軍中高官,顧黎未姨夫雖然身穿便服,卻渾身一股凜然之氣,如果猜得不錯的話,他應該是在軍中任要職。
再一打量,遠處的一桌,好像看到了穆千和穆白,還有上官雪蘭!
咦?他們也來了?雲非言禁不住鎖起眉頭,覺得詫異不已。
穆千和上官雪蘭都是霍承玉的親戚和朋友啊,他們爲什麼也會到場?
難道……他們的父輩都和顧黎未的姨夫關係不錯,都是來捧場的?
雲非言突然有點惴惴不安起來。
而不遠處的那桌子上,穆白和上官雪蘭以及穆千都因爲上官雪蘭丟了一隻耳環,而全都耽誤了來的時間,這纔剛剛到。穆白滿場裡尋找顧黎未,沒有找到顧黎未,卻先看到了雲非言,她馬上推着穆千的胳膊,激動地說,“哥,你看,雲小姐坐在了主桌上!”
上官雪蘭震驚不已,蹙眉看過去。
果然,代表至親的位置上,現在只坐着雲非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