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要這麼幹嗎?”羅格蹲下身來,看着在自己面前揮舞短劍的莉莉絲說。
“你已經拿了錢了,我要幫團長大叔割肉!”小蘿莉執着地叫道。
“那好,我們事先說好,只准割肉不許流血,要是流了血,你就得從你的小錢袋裡拿金幣出來,替安東尼奧補償給我。”羅格一本正經的看着她說。
莉莉絲仰着小腦袋盯着他,呆呆的想了一會兒,轉身一溜煙跑回了凱瑟琳身邊,把短劍還給她說:“我不管了,你們自己處理吧,我要出去玩了!”說完變成小貓頭鷹拍拍翅膀飛走了。
“看來,我們的生意暫時做不成了!”羅格莞爾一笑,將手裡的金幣塞回安東尼奧手裡,騎士團長笑着指了指他,聽到他說:“你們先睡吧,我去看看那小吝嗇鬼,大半夜一個人帶着一大堆錢到處瘋玩,真讓人不放心!”
……
第二天中午時分,龍崖附近面向大海的一座山崖上,人魚守護使塔莉獨自一人坐在崖邊,兩腳懸空面朝着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裹狹着鹹腥氣息的海風從她的鬢邊拂過,將她海藍色的長髮吹散。
自從和羅格一起登上冰雪島至今,塔莉已經離開家鄉快要兩個月了,時至今日人魚族丟掉的聖器依然沒能找回,這讓塔莉感到了深深的挫敗與無奈,尤其是當她得知了龍族對聖器的嚴密保護後,更是對人魚聖殿的防衛鬆懈深感懊悔。
“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到聖殿,回到大海中去。”她低頭看着萬丈懸崖下的洶涌波濤,海潮不斷沖刷着下方的崖壁,翻騰的白色浪花如同她心頭糾纏不休的憂愁,讓她的心情難以平復。
一隻銀盤突然被遞到了她的肩頭,塔莉詫異的回過頭來,看到安東尼奧微笑的臉,她急忙伸手接過盤子,看到騎士團長在自己身旁坐下來,手裡端着同樣的銀盤關懷的問:“一個人坐在這裡,有心事?”
“沒什麼,只是有點兒想家了……”塔莉將盛着午餐的銀盤放在自己的腿上,雙手扶着盤子的邊緣深情的眺望着大海,卻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讓您見笑了。”
“這沒什麼,我也常常想起我的家鄉。”安東尼奧一邊示意塔莉享用騎士團剛剛烤熟的鹿肉和行軍麪包,一邊對她說:“自從我加入騎士團以來,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各個公國東奔西跑執行公務,很少有時間回家。”
“您的家在哪裡?”塔莉一邊品嚐着烤得流油的野生鹿肉,一邊好奇的輕聲問。
“我的家鄉在厄魯斯公國的東北邊境,父母都是農民。”說到這裡,安東尼奧露出了一抹複雜的微笑,他說:“您能想象嗎,一個農民的兒子能夠到達今天的位置,這在人類帝國的歷史上是從未有過的。”
“我想您一定經歷過一些特別的事情吧?”塔莉重新審視着面前的騎士團長,他滿頭深紅色的短髮在風中微微抖動,英俊中的臉龐上雖然不乏風霜,卻流露出自信與堅毅,給人以踏實沉穩的印象。
“是的,在我十七歲那年,我的家鄉附近出現了一羣四處流竄的山賊,由於地處相對偏僻,當地的治安官根本管不了他們,因此他們非常猖獗,爲了不受他們的威脅,周邊幾個村莊的年輕人們聯合起來,合力抵抗山賊的侵擾。”
安東尼奧將手中的銀盤放在身邊的地上,雙手撐在身後的地面上,仰面望着天空說:“後來,我們這些毛頭小子成功的抵抗了幾次山賊的入侵,卻惹惱了他們的頭目,結果遭到了山賊的瘋狂報復。”
“就在我們大難臨頭的時候,厄魯斯公國第二騎士團突然來到了這裡,原來他們是奉命來這裡剿滅山賊的,帶隊的格萊美團長是一位少言寡語的中年人,非常幹練果斷,很快就掃蕩了山賊,將他們驅逐出了我們的土地。”
“從那以後,我就對軍人、尤其是騎士產生了崇拜,我開始想方設法參軍入伍,終於成了一名士兵,並且在五年後加入了第二騎士團,成了格萊美將軍的部下,那一夜,我興奮地徹夜未眠。”
塔莉默默地傾聽着安東尼奧的講述,看到他的臉上洋溢着興奮地光芒,她能夠體會他的感受,也不禁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後來我一直跟在將軍身邊,漸漸的成了他的心腹,有一天將軍突然找到我,告訴我聖會的銀龍之翼騎士團放寬了招募騎士的限制,他準備推薦我加入銀龍之翼騎士團。”
“那他可真是您的伯樂呀!”塔莉欣慰的微笑着說。
“沒錯,沒有格萊美將軍就沒有今天的我,”安東尼奧贊同的點頭道:“但最初的時候我卻拒絕了他,我不願意離開將軍,可是最終我還是被將軍說服了,並且通過審查成功的加入了銀龍之翼。”
“那時的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我會成爲銀龍之翼的團長,”安東尼奧用手在胸前做了一個祈禱的手勢,感慨萬千的說:“現任聖皇瓦倫丁二世陛下的登基,成爲了我人生新的開端,他的一紙命令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
“所以在冰雪島的時候,你纔不惜與羅格生死相搏,也要維護聖皇的聲譽。”塔莉恍然大悟的說。
“對,格萊美將軍曾經教導我,騎士要忠於他們的王,因爲他們的生命就是爲了王的榮譽而存在的,無論外界對聖皇陛下有何種怨言,在我看來那不過是誤解和偏見而已。”安東尼奧由衷地回答。
“我想這些誤解和偏見,恐怕多半來源於大祭司。”塔莉贊同的附和道。
“歌德的很多極端行爲的確很讓人反感,但聖皇陛下也拿他沒有辦法,聖會的祭司組織與騎士團不同,聖皇不能直接任免大祭司,需要由十二名紅衣祭司投票產生,歌德在聖會中素有威望,聖皇陛下登基時間不久,也奈何他不得。”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敢冒用聖皇的名義調動軍隊。”塔莉嘆了口氣說。
“不過那種事以後不會發生了!”安東尼奧胸有成竹地笑道:“我相信歌德也不想再被我痛罵一次,更何況我也已經命人通報三公國的國王,禁止此類事情再次發生。”
“這就是爲什麼羅格說,您纔是剋制歌德的關鍵!”
塔莉嫣然一笑說,安東尼奧看着她如花的笑靨,如同一罐甘甜的蜂蜜直接倒進了他的心裡。
“您怎麼了?”塔莉的一句柔聲輕語的詢問,讓安東尼奧從心醉中回過神來,他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回頭向身旁的銀盤中拿取食物,然而摸了半天卻什麼都沒摸到。
安東尼奧疑惑的回過頭來,發現手邊的盤子空空如也,連一粒麪包渣都沒剩下,他詫異的回身向後看,忽聽身旁的塔莉驚叫一聲,安東尼奧急忙轉過頭來,看到塔莉又好氣又好笑的抓着莉莉絲的小手,把她從身後揪了出來。
“你怎麼在這裡,這個時侯你不是應該在睡覺嗎?”安東尼奧好奇的看着小蘿莉問。
莉莉絲在兩人中間坐下,吧唧着小嘴說:“我本來是在帽子裡睡覺的,但是壞狼跟格蕾絲姐姐說話把我吵醒了,我聽說塔莉姐姐在這裡,所以就跑來了!”
“他們在哪兒呢?”塔莉一邊用手擦拭着小蘿莉嘴角的麪包渣一邊問。
“就在那邊!”莉莉絲用小手指着左手邊的山崖說,塔莉和安東尼奧回頭看去,隱約看到兩個人站在懸崖邊。
“看樣子正在談心的並不只有我們兩個呢!”安東尼奧回頭微笑着對塔莉說。
美人魚聽到他的話,看到他臉上會心的微笑,臉頰不禁紅了一下,正不知說點兒什麼,忽聽莉莉絲問:“你們說,壞狼和誰在一起比較好?”
安東尼奧和塔莉聞言看了看彼此,莞爾一笑問小蘿莉:“你覺得呢?”
“我也不知道,”莉莉絲一本正經的撅着小嘴說:“格蕾絲姐姐好溫柔的,當然變了龍就不怎麼溫柔了,不過變了龍以後也很厲害啊!”
“那凱瑟琳小姐不好嗎?”安東尼奧微笑着逗她問。
“笨丫頭也挺可愛的,就是不怎麼溫柔,不過她對我也很好啊,所以我纔拿不定主意!”莉莉絲一臉憂愁的蹙着小眉頭,好像當場就必須決定一個人選,明天就要給羅格舉行婚禮一樣。
“你就沒考慮過自己嗎?”塔莉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小臉頰問:“等以後讓你的老師露易絲夫人把你變成個大姑娘,陪在羅格先生身邊,這樣不好嗎?”
“我纔不要,壞狼就會欺負我,我纔不要他呢!”小蘿莉稚嫩的小臉上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彷彿羅格與她之間有幾多恩仇,她開始絮絮叨叨的向兩人痛陳羅格做的壞事,包括不講信用、騙人和糊弄小孩子。
安東尼奧和塔莉聽着小蘿莉激動的講述,忍不住哈哈大笑,一人在莉莉絲的臉上親了一口,忽聽莉莉絲叫道:“咦,笨丫頭來了,她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安東尼奧和塔莉同時回頭朝着羅格和格蕾絲所在的方向看去,隱約看到第三個人影出現在他們後方不遠處,燦爛的陽光從天空中灑落下來,映照在凱瑟琳的右手上,將一道銀光反射進安東尼奧的眼中。
“等一下,那道銀光是什麼?”安東尼奧從地上翻身而起,詫異的望着凱瑟琳的右手說:“該不會是……銀手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