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睏啊,好久沒有這麼想要好好睡個懶覺了!”一進屋,小貓頭鷹莉莉絲就飛到了桌子上,兩隻小爪子一翹仰面躺在了桌面上,兩隻小翅膀肆無忌憚的伸展開來,滿意的咕噥着閉上了眼睛。
“那是因爲你很久沒有把自己的小肚子吃的這麼圓了。”羅格走到桌子旁邊,用食指在她圓滾滾的小肚子上戳了一下說。
“討厭,壞狼不要妨礙我睡覺!”小毛球嫌棄的睜開眼睛瞪了他一眼,翻了個身用小翅膀把自己的肚子蓋起來,羅格莞爾一笑,把黑色寬邊帽摘下來蓋在她身上。
“那張牀歸你了,公主殿下,”羅格拖過一張椅子在桌旁坐下來,指着房間一角那張已經收拾整齊的牀鋪說:“我知道你不睡牀,但這種時候我也沒地方給你找一口柏木棺材,你還是將就一下吧。”
吸血鬼公主伊麗莎白默默的看了一眼那張牀,看到羅格伸開雙腿仰面半躺在椅子上,兩隻手背在腦後閉上了眼睛,她猶豫片刻走到牀邊坐下,掀開被子正準備躺下,忽聽羅格問:“對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伊麗莎白放下了掀開被子的手回頭疑惑的望着他,羅格擡起頭來看着她問:“你剛纔沒有試着從那土皇帝手裡脫身嗎?像他那種色鬼,你要脫身應該是很簡單的。”
“如果沒有這個,我早就親手把他撕成碎片了!”伊麗莎白擡起自己的手,指了指手腕上的禁魔手鍊,語氣冰冷的說。
“就算沒有那個,我覺得也並不難。”羅格莞爾一笑,上下打量着她說:“你只需要隨便脫掉幾件衣服就能把他那蠢貨勾到臥室去,想要怎麼殺他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不是你們血族女子常用的手段嗎?”
伊麗莎白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血紅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被褻瀆的憤怒,她從牀邊霍然而起雙手握拳對着羅格大聲說:“不要拿那些低賤的奴僕來和我相提並論,我是血族的公主,絕不會輕易的向低賤的人類展露身體!”
“哦?”羅格驚奇的睜大了眼睛看着她臉上憤怒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個從未見過的怪物,他微笑着向伊麗莎白招了招手說:“公主殿下別激動,看樣子血族王室的禮教還是很嚴格的嘛。”
“只有那些被轉化爲血族奴僕的人類,纔會做出那些低賤的勾當,她們不過是卑微的棋子,用來引誘人類那貪婪的慾望!”伊麗莎白情緒激動的說。
“啊,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我親愛的公主殿下。”羅格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笑眯眯的走到她面前說:“不過我不得不告訴你,其實現在的你跟那些被土皇帝關在監牢裡的女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你說什麼!”聽到羅格飽含嘲諷的話語,伊麗莎白憤怒的舉起了自己的拳頭,只見羅格平靜的凝視着她血紅的眼睛不慌不忙的說:“沒錯,你一直說自己是高貴的公主,但說好聽點,你是個俘虜,說難聽一點兒,你只是個奴隸。”
“你!”伊麗莎白憤怒的一拳打在羅格的臉上,羅格平靜的站在原地,身體連晃都沒有晃一下,他凝視着伊麗莎白因爲憤怒而愈發蒼白的臉,冷靜的問:“作爲一個公主,你的王國在哪兒?你的父王在哪兒?你的衛隊在哪兒?你又在哪兒?”
這四個問題猶如四記重錘敲擊在伊麗莎白的心頭,她向後踉蹌了幾步,身體撞擊在房間的牆壁上,感覺自己的胸膛一陣陣的劇痛,羅格的四個問題在她的耳畔不斷的迴響,讓她的頭幾近炸裂。
“你的國家早已亡了,你的軍隊早已灰飛煙滅,你的親人早已各赴黃泉,你的族人殘存在人類的國度苟且偷生……”羅格一步一句的逼近她的面前,將她的身體逼在牆角冷冷的凝視着她說:“你只是個亡國的公主,一個任人宰割的奴隸!”
“不!”精神幾近崩潰的伊麗莎白猛地撲在羅格身上,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鋒利的牙齒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肌肉中,鮮血頓時從傷口中溢出,一股刻骨的疼痛傳入了他的心頭。
羅格平靜的站着,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對於疼痛似乎沒有任何反應,良久之後,他在伊麗莎白的耳邊輕輕的說:“接受現實吧,公主殿下,你沒有力量撐起這個國家,你永遠也別想恢復你的國家。”
短暫的沉寂後,伊麗莎白松開了咬住羅格的嘴,“撲通”一聲癱倒在了羅格的腳下,背靠着牆壁落下了兩行絕望的淚水,淚痕混合着她嘴角羅格的鮮血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羅格默默地低頭看着癱軟在地上哭泣不止的伊麗莎白,他的話像利劍一樣無情的穿透了她的心,她知道他的話沒有錯,一直以來她都在失敗,而今她已經一無所有,包括她的自由。
他默默地在伊麗莎白麪前蹲下身來,用手摸着她的頭柔聲說:“如果你早認識到這一點,也許我們可以減少很多的犧牲和麻煩,不是嗎?”
“你殺了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伊麗莎白抓住他的手,將它按在自己嬌嫩的脖子上,淚眼模糊的看着他說:“殺了我,反正這也是你早晚要做的事!”
聽到她的話,羅格的嘴角突然流露出一縷淡淡的微笑,他掙脫了伊麗莎白的手,輕輕的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說:“這句話是多麼似曾相識啊,當初雪莉也是這麼對我說的。”
聽到“雪莉”這個名字,伊麗莎白猛地睜大了眼睛,驚恐地望着羅格顫聲問:“雪莉?”
“對,雪莉,和你一樣有一頭漂亮的銀髮,”羅格肯定的微笑頷首道:“你父王最疼的兩個女兒之一,你最小的妹妹。”
“你去找過她了,你去見過她了!”伊麗莎白驚慌失措的揪住羅格胸前的衣服,用力搖晃着他喊道。
“對,我見過她,長久以來她都藏匿在德伊茲公國的西南海岸,當年人類聯軍攻破你父王的王堡時,王宮總管帶着她從密道逃離,爲了躲避人類聯軍的追殺,他們從詛咒之地北邊的亡者港乘船出海,逃到了德伊茲境內藏匿起來。”
說到這裡,羅格眼帶笑意的看着伊麗莎白驚惶的臉說:“這些是她親口告訴我的,說起來我最後見到她已經是五年前了。”
“你殺了她,你殺了她,你這混蛋!”情緒徹底失控的伊麗莎白衝上去將羅格撲倒在地,揮動自己的拳頭瘋狂的打向他。
羅格側過臉躲避着她狂亂揮舞的拳頭,聽到她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怎麼能殺她,她是那麼善良,她從來沒有喝過人類的血,她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我父王說她是錯入血族的天使,你怎麼能忍心對她痛下殺手!!!”
羅格默默地躺在地上承受着吸血鬼公主的亂拳,直到她打的筋疲力盡,這才伸出雙手將疲憊不堪的她擁在懷裡,在伏在他身上哭泣不止的伊麗莎白耳邊輕聲說:“你恨我嗎?你想找我報仇嗎?那你就得先活下去,死者是無法向活人復仇的。”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伊麗莎白泣不成聲的在他耳邊喊着:“你纔是真正的魔鬼,爲什麼,爲什麼你永遠都這麼冷酷,你這混蛋就像個殺戮的機器,總是把傷口留在別人最致命的地方,我真想立刻把你撕成碎片!”
“有時候,我也想這麼做。”羅格意味深長的喃喃自語,一手擁着哭的全身顫抖的伊麗莎白,一手從腰間的菸草袋裡摸出了一支雪茄,熟練的單手劃燃了一根火柴,將叼在嘴角的雪茄點燃。
雪茄的芳香嫋嫋而升,縈繞在漸漸安靜的房間中,哭累了的伊麗莎白伏在羅格的身上不知不覺睡着了,羅格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仰望着天花板,一邊吮吸着雪茄的煙氣,一邊輕輕地哼唱起了一段歌謠:
是晚霞映紅了鮮血,
還是殘旗破敗了天涯?
城磚掩埋的亡骨,
捍衛了幾多心碎人家?
宮城殘垣上的伊人,
王權已化爲水月鏡花,
曾經的笑靨如霞,
只餘下血淚鞭撻,
天地間,
此生無以爲家。
暗夜破曉,
天邊號角驚起羣鴉,
馬蹄聲亂,
又將踏碎幾世繁華?
在幽幽的哼唱聲中,羅格緩緩起身將伊麗莎白抱起來,走到牀邊將她放在牀上,然後將被子輕輕的蓋在她身上,默默地在牀邊坐下凝視着她熟睡中的臉,伸手輕輕的梳理着她凌亂的鬢角。
突然,伊麗莎白哼哼了一聲,翻了個身將他的手臂摟在自己的懷裡,羅格默默地望着她將臉依偎在自己的手臂上,喉嚨裡輕輕的發出幾聲模糊不清的呼喊:“等等我,別離開我……”
羅格的嘴角流露出淡淡的微笑,用左手夾着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回頭看了一眼桌子上藏在黑色寬邊帽裡熟睡的小毛球,輕聲的喃喃自語:“其實,我們都是無家可歸的孩子,也許只有在夢裡,我們才能找到失落已久的家……”
……
午後時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睡夢中的伊麗莎白,她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羅格坐在自己的牀邊,房間裡瀰漫着雪茄的煙霧,看上去如同置身雲霧之中。
與此同時,帽子裡的小毛球也被敲門聲驚動,從帽子裡鑽出小腦袋問:“好不容易纔睡着,誰又來吵我?”
羅格平靜的向伊麗莎白和莉莉絲擺擺手,示意她們不要緊張,自己站起身來將手中還未燃盡的雪茄掐滅在已經堆滿雪茄煙蒂的盤子裡,起身來到房門口打開門,看到凱瑟琳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口。
“你們這是怎麼了?”看到房門打開,正準備說明來意的凱瑟琳猛然看到一股濃重的煙霧從屋子裡冒了出來,她吃驚的後退了一步驚訝的問。
“沒事,多抽了幾根菸而已。”羅格將房門全部推開讓煙霧從房門散出去,然後走到走廊上問凱瑟琳:“出什麼事了?”
“外面來了好多人,都像瘋了一樣往城寨裡面闖,根本攔不住!”凱瑟琳焦急的指着大門的方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