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聽說昨天崔幹拿到他要印的文集後,就立刻乘着馬車出了城,直到半夜纔回家,他應該是去找你了吧?”兩儀殿內,李世民笑呵呵的向李休問道,今天長孫無忌沒來,因爲修訂論語這麼重大的事情,長孫無忌也不想錯過,畢竟這可是個名流千古的好機會,所以這幾天長孫無忌也是經常不見人影。
“不錯,崔幹也被印書局的印書速度給嚇壞了,而且我還告訴他,印書局的速度還可以再提高,結果以他的城府都顯得有些慌亂,結果後來他竟然想要拉攏我。”李休笑着回答道。
“呵呵,他倒是反應挺快的,竟然馬上就跑去拉攏你,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他能給你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李世民這時再次輕鬆的一笑,然後向李休詢問道,他對李休有着百分百的信任,所以根本沒有問崔幹拉攏李休的結果,因爲他知道無論什麼樣的條件,李休都不可能背叛自己。
“崔幹這些大世家骨子都是高傲無比,剛開始就提出想要與我的兒女聯姻,而且還要讓晉兒娶他的嫡孫女,看他的樣子,似乎能與他們崔家聯姻,是件十分榮耀的事,可惜對我卻沒什麼用!”李休說到這裡時,也不由得面帶冷笑,他之所以拒絕崔幹,一來是不願意用自己親人做交易,二來也是看不慣崔幹那種居高臨下的施捨態度。
“哈哈哈哈~,他們崔家女一向金貴,上次爲承乾選妃,他們都不願意應徵,卻沒想到這次竟然要主動給你做兒媳婦!”李世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這段時間他在世家那裡受了太多的氣,直到現在才感覺出了這口惡氣。
不過就在李世民笑過之後,忽然只見他再次開口道:“崔幹不但是個老狐狸,而且城府極深,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的放棄,我猜在聯姻不成之下,他肯定又提出其它的條件了吧?”
聽到李世民的話,只見李休略微遲疑了一下,最後終於還是鄭重的開口道:“陛下英明,除了聯姻之外,崔幹還告訴我,其實像我、無忌兄、程知節等人,與世家並沒有太大的分別,就算他們這些世家倒了,日後我們還會成爲新的世家,所以我現在挖掉了世家的根基,其實也相當於挖掉了自己的根基。”
李世民聽到李休上面的這些話也不由得臉色一變,隨後只見他也露出凝重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只見他這纔開口道:“李休,你對崔乾的這些話有何想法?”
“陛下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李休這時卻是輕鬆的一笑道,本來他還有些猶豫是不是要說上面的話,不過現在既然說出來了,他也決定不再遮遮掩掩的,反正這件事也有必要讓李世民知道。
“假話怎麼講,真話又怎麼講?”李世民這時好奇的追問道。
“假話自然是臣忠心赤膽,對崔乾的話毫不動心!”李休笑呵呵的開口道,“至於真話嘛,那就是臣當時真的很動心,因爲崔幹說的很有道理,我們這些朝中的新貴與那些世家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若是真的能想世家那樣把持朝中的局面,後世子孫也能輕鬆的謀得官職,豈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聽到李休後面的話,李世民也不由得露出沉思的神色,過了好一會兒,只見他這才擡起頭緩緩的道:“不錯,若我是你的話,恐怕也很難拒絕這樣的誘惑!”
“可惜我與世家的理念不合,在我看來,世家的這種做法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所以最後我依然拒絕了他們的提議,只不過通過與崔乾的對話,我卻發現陛下施政時的一個大問題!”李休這時再次開口道。
“朕明白你的意思,恐怕也只有你,纔會和朕說這些話。”只見李世民苦笑一聲搖頭道,在他看來,李休不但是他的臣子,同時也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比如有些話連長孫無忌都不敢說,但是李休卻敢。
“陛下明白就好,扶持新世家對抗舊世家,雖然是陛下的無奈之舉,但卻會給大唐帶來新的隱患,另外臣聽說前段時間陛下還打算讓十幾位重臣世襲刺史之位,最後被無忌兄等人阻止,其實他們也是爲國着想,雖然陛下是爲了獎賞臣子,但也不能因此而爲大唐埋下太多的隱患!”李休這時也臉色凝重的道。
李休離開長安去南方時,朝中曾經發生過一件大事,那就是李世民想要賞賜羣臣,於是想讓長孫無忌、李休、房玄齡等十五位重臣世襲刺史之位,本質上就是分封土地,有周天子和漢景帝這些教訓在,長孫無忌等人也都堅決不肯接受,最後李世民無奈之下才打消了這個想法,這也是李休回來後才知道的。
“上次的事的確是朕糊塗了!”李世民聽到李休提到上次分封刺史的事,當下也是嘆了口氣,頓一下然後這才面帶輕鬆的道,“不過現在好了,你把新舊世家的根基都給挖掉了,日後恐怕再也沒有什麼世家能夠壟斷朝堂了!”
“陛下也不要太大意了,雖然印刷術的確可以讓書籍廣爲流傳,但讀書這種事可不僅僅只靠書籍,另外還要有名師的指導,這點世家還佔據着絕對的優勢。”李休這時再次開口道。
不得不說科舉是個偉大的創舉,因爲一個社會想要穩定,除了保證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外,最重要的還是要保證階層之間的流動,而科舉就是下級階層向上級階層的流動通道,哪怕不是人人都能參加科舉,但至少也能讓下層百姓有一個希望,只要有希望,一般人也不會冒着生命危險去造反。
“這倒是個問題,對於世家我已經不想再忍受了,所以我覺得咱們是不是想個辦法,加速世家的衰亡?”李世民這時撫着鬍子再次開口道,說到最後時,他的眼中也閃過幾分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