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儉回頭看了一眼雲浩注意的那些人，身上穿着類似阿拉伯長袍一樣的衣服。不過仔細看又有些不一樣，哪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他們的袍子都是黑色的，高鼻深目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哦！你說他們啊！極西之地來的大食人，因爲穿着黑色的衣服，所以我們管他們叫黑衣大食。聽說他們的國家距離大唐走路要走一兩年，跟咱們大唐沒啥關係。今天就是來湊數的！”唐儉看了一眼，就轉過了腦袋。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李承乾在殿上這驚天一跪，讓他沒了撈好處的機會。任誰平白無故少了一大筆孝敬，又是在過年這麼吉利的日子裡，心情都不會很好。
“大食人！聽說南邊已經見過他們的海盜，程處默有過軍報過來。那些海盜很兇悍，經常都是劫了貨物還要將人都殺死。咱們大唐的船隊，有幾次都是險死還生。程處默的嶺南水師正在追剿他們！”嶺南水師的奏報都要抄錄給雲浩一份兒，最近這一份兒是小年之後纔到的，想必唐儉還不知道這事兒。
“哦！有這樣的事情？”唐儉眼珠一亮，然後眼珠子就在眼瞼裡面嘰裡咕嚕的亂轉。一看就是冒壞水的前兆！
不理會這個一心想給家裡謀點福利的老一輩外交家，只是大食人似乎在和高麗的使節嘀嘀咕咕。按照道理，這兩個民族應該語言不通才對吧？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看他們熱絡相聊，應該已經成爲了朋友。
正在想着大食人和高麗人有什麼貓膩兒，忽然看到腰圍堪比身高的尉遲恭搖搖晃晃的往自己這邊走，雲浩就覺得大事不妙！趁着尉遲恭被熱情巴結的李義府拉着敬酒，雲浩拽起胖兒子轉身就走。
跟這位喝大了的酒缸喝酒，會被生生醉死。
天已經黑了，雲浩打算帶着兒子在長安住一晚上明天回臨潼。雖然不願意住長安，但大冷天的走夜路還是有些不習慣。
腦子裡總是浮現出高麗使節回元佑和黑衣大食那個叫做默罕默德的傢伙，看見兩人低聲私語，就好像看見慧能跟袁天罡把酒言歡一樣奇怪。
路邊有一座恢弘的建築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修建，只是圓圓的穹頂有些眼熟。讓隨行的薛仁貴去問才知道，這是大食人修建的廟宇。這些人傳的道長安人也不知道啥意思，反正就是一羣人唸經的場所，不過這些大食人還真富裕，材料錢工錢從來都是往富裕了給。從沒發生過拖欠工錢的事情，頗得百姓好感。
現在外來傳教的人非常多，大多是高鼻深目的傢伙。好多頭髮還是黃顏色的，眼珠兒更是各種顏色的都有。雲浩甚至看到過灰眼珠兒的，也不知道是個啥品種。
長安人將西域來的傢伙統統稱之爲胡人，反正這些傢伙都留着一把大鬍子。叫鬍子總是沒錯的！這些西域來傳教的胡人，大多傳播八種宗教。長安人也寧不清楚他們說啥，反正將他們統一稱之爲胡說八道。
這是一次宗教大入侵，也不知道袁天罡慧能他們頂得住頂不住。反正雲浩對道門信心不大，堂堂中華本土宗教，現在居然被遠道來自天竺的宗教分去半壁江山，在對抗中甚至還趨於劣勢。真是中華宗教界的恥辱！
喝了一些酒，自然腦袋就發昏。這一晚上睡了個光怪陸離，各種各樣奇怪的夢充斥了雲浩的夢境空間。而且做得夢一個比一個離奇，從外星生物一直到微觀科學，無一不包。最關鍵的是這夢還他孃的是連本兒的，起個身方便一下回來還能接着劇情做，口渴了，喝口茶之後劇情還是按照既定軌道發展。
正在雲浩困在一處貌似火星一樣的地方時，忽然一陣山崩地裂。恐懼的雲浩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趙江那張沒有鬍子的臉。
懵逼了一秒鐘不到，雲浩就掄圓了巴掌扇過去。老子又不是李二，你一個老太監來老子牀前不打你打誰？
趙江上身沒動，下身也不知道怎麼就平移出去兩尺，躲過了雲浩的起牀氣。
殭屍一樣的臉面無表情的道：“楚公！陛下有請！”
雲浩眨巴了一下眼睛，確定眼前這個人是趙江不是在做夢。探頭看了一眼外面黑着的天：“這說什麼時辰，陛下找我做什麼？”
“出了一些事情，事關書院陛下想請您去一趟。國公爺還是快着些，陛下現在心情不是很好。”趙江態度很恭敬，可語氣裡面卻不容置疑。
李二召喚，雲浩也是沒辦法。一頓臭罵把趙江攆了出去，在丫鬟的服侍下開始穿衣服。
走出了房門，見到趙江就站在門口。隨手扔給老傢伙一個金錁子！
趙江笑着接在手裡：“謝國公爺賞！書院出了大事，百騎司深夜來報。說什麼奴婢不知道，只是陛下的臉色非常難看，國公爺還是仔細着。”
書院出了事情，雲浩腦袋裡過了三遍也沒明白。書院到底能出啥事情，看看天上的星星。今天才是大年初一的後半夜，大家都在過年。除了必須留人值守的地方，書院都是在放假狀態。就連漁老昨天也在李二的宴席上露了臉，估計現在也在長安的府邸中沉睡。
沒明白歸沒明白，雲浩還是跟着趙江上了馬車。馬車一路奔馳着向皇宮，到了皇宮的大門。居然看到大門洞開，雲浩的馬車居然徑直馳進了皇宮。
心裡的感覺不太妙，這大半夜的一定是出了大事。
太極殿裡面燈火通明，巨大的燭山將整座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晝。空氣中還殘存着宴會的酒味兒，可如今的氣氛可跟宴會有着天壤之別。
雲浩不說話，徑直走進了大殿。
空曠的大殿裡面沒有一名內侍宮人，李二和一個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地圖前小聲說着什麼。趙江走到大殿門口，就不再往裡面走，停留在殿門口猶如一頭狼狗。
“雲浩，過來！”聽到腳步聲，李二對着雲浩招了招手。
走到那面巨大的地圖面前，雲浩纔看清楚黑色斗篷下的人。頓時就覺得頭皮發麻，段珪，段志玄的二兒子。雖然沒有繼承老爹的爵位，可在大唐朝廷裡面絕對是惹不起的人物。因爲他管着百騎司，真正赴宴都隱藏在角落裡面的人。
百騎司在大唐的作用，相當於明朝的錦衣衛。甚至權利比錦衣衛還要大，這樣一個人誰看到都會頭皮發麻。
“段珪！你跟他說吧！”李二眼睛沒從地圖上挪開，彷彿是對着空氣說話。
“楚公！最近末將在監視高麗使節的舉動，無意當中發現高麗使節跟黑衣大食的使節私下來往頻繁。我們當然就去盤查一下黑衣大食人，結果真的發現了一樁驚天大案。書院有人勾結黑衣大食人，私自將火藥和火油的配方賣給了黑衣大食人。
而高麗人，也在向黑衣大食人求購火藥和火油的配方。我們已經將拿到配方的高麗人截殺，可……早在兩個月前已經有一隊黑衣大食人離開長安，先行回了黑衣大食。最壞的估計是，黑衣大食人已經掌握了火藥和火油的配方。”
聽了段珪的話，雲浩猶如五雷轟頂。黑衣大食人得到了火藥的配方，這已經是滅頂之災。更加不能讓人接受的是，他們還得到了煉製火油的方法。要知道，那地方可算是遍地火油。真要是讓他們學會了煉油，那可怎麼得了。
書院裡面掌握火藥配方的人，一定是高層。很可能還是漁老的得意弟子，如果那樣的話會不會牽扯到漁老。會不會妨礙其他科研項目的進展……！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雲浩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努力冷靜下來。
“黑火藥這東西配製起來其實不難，配方也想對簡單。可配製硝酸火藥，就要複雜得多。因爲硝酸火藥的工序和材料，遠比黑火藥來得繁雜。現在要第一時間，找到泄露火藥的人。問問他到底是泄露的哪種火藥配方！”
“無論是哪種火藥，我大唐的軍事優勢都將被極大削弱。雖然我們在長安截殺了高麗人，但高麗人還是會得到配方，甚至是倭國人也會得到。到了那個時候，我大唐的軍卒就會面對火藥這樣的武器。朕想想，都是災難！”李二看着地圖，頗爲無奈的道。
“現在更加重要的是，那個人有沒有透露其他的圖紙。例如蒸汽機，還有飛艇，戰艦等等。”雲浩心裡充滿了酸澀，大唐在戰場上取得了勝利，卻輸在了諜報戰線。這是一條看不到的戰線，敵人每秒鐘都在企圖拉攏那些意志不堅定的人。
無論是利誘還是色誘，無論用哪種方式方法。他們總會達到自己的目的，因爲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只要找到了這個弱點，人其實脆弱無比。
趙江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對着李二一禮道：“陛下！人已經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