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閃光燈不停地閃着,晃的林熙雲都睜不開眼了,臺下一片謾罵、斥責......林熙雲只看見大家張着嘴,表情猙獰,衝着她和他,但她卻一點聲音也聽不見,直到臺下有人扔過來一瓶礦泉水差點砸到她......她猛地睜開眼睛,原來是在做夢。
她自嘲一笑,心想:五年來儘量不去想以前的種種,尤其那天發生的一切,昨天晚上卻又夢到了那天的情景。難道是因爲這幾天要回去了,心裡又不安分了?她心裡莫名煩躁。
室友丁顏見她很早就起來了,跟她開玩笑說:熙雲,你也太沒良心了吧!雖然你決定回家了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你在沒走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對我這個夜夜陪伴你的室友表現出一丁點不捨,至於激動的連覺都不睡嗎?
“顏顏,這你可冤枉我了,我睡不着就是因爲捨不得你啊!”
“看你嘴這麼甜,今天姐姐我就好好陪你一天,咱們去逛街,然後買點紀念品回去給你的家人朋友。”丁顏自顧自地說着。
“我還有家人、朋友嗎?”林熙雲只能小聲嘀咕。
A市,市中心一個高檔辦公樓內,顯眼地掛着藍天攝影工作室字樣。藍天接通了內線電話,“小美,幫我訂一張後天到C市的機票。”小美接到電話後正發愣呢,另一助理麗文看到後問她:唉,小美,你發什麼愣啊!買彩票中頭等獎了啊!
“不是啊,是藍總,他讓我幫他訂C市的機票。”
“藍總每年去C市兩次攝影取材,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咱們藍總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麼都是按既定程序。以前藍總都是每年4月份和11月份去,怎麼這次是9月份就去啊。再說了,這都快農曆中秋節了,藍總怎麼還出去工作啊!”
“你說的倒也對。不過,這可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你就訂你的機票行了”辦公室總是愛議論上司的八卦,尤其是剛入職不久的小職員。小美和麗文也不例外。
去逛街的時候,爲了不讓丁顏擔心,林熙雲還是隨意挑選了幾樣“禮物”,她也不好跟丁顏說,其實自己根本沒什麼家人朋友。
就當給自己回去加油打氣的禮物吧——站在機場,看着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她自己寬慰自己。但她卻不想解釋行李箱裡爲什麼會有一條包裝精美的領帶,她永遠也用不着的東西。
經過幾小時的飛行後,飛機終於落地了。“我回來了,回家了!”林熙雲對自己說。
就在林熙雲剛從出站口往外走的時候,藍天開始檢票進站,踏上了飛往C市的旅途。
林熙雲回來後,拿出了以前房子的鑰匙。她還記得,這是五年前,藍天送她的禮物。五年前,爸爸自殺,房子被充公拍賣。她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是藍天幫她買回了她家的房子。五年了,房子裡到處都是灰塵,這就是時間的印證,也凸顯出這座房子的孤寂。
看着已經下午了,林熙雲沒來得及吃飯,就趕緊開始收拾房子。三個小時後,房子終於收拾乾淨了。看了看時間,已經五點了,林熙雲這纔開始洗澡,準備出去吃飯。
傍晚時候,藍天就已經到了C市,直到晚上,他才抵達真正的目的地,C市一處偏遠的郊區。他站在一間小出租屋外面,看着人來人往,卻一直沒看見他想要見到的身影。這三年來,他再忙也會抽出時間來這裡兩次,來看看她,看着她和朋友說說笑笑,然後他再離開。但今天卻一直沒看見她,從晚上8點到10點半,都沒看見她,他知道她從來不會這麼晚歸。他開始着急了,這時剛好和她一起的室友回來了,他上前問“請問,林熙雲還住這裡嗎?”
“你是誰啊?”丁顏對藍天有點防備。這麼久以來從沒見林熙雲有什麼朋友來找過她,而且看他也不像本地人,還是大晚上,還是小心點好。
“你好,我是林熙雲在A市的朋友,本來想着在中秋節來給她個驚喜的,所以沒聯繫她,結果等了很久也沒等到她。她跟我說過,她住這裡,還說有個室友,應該就是你吧!”藍天友好地說着,儘管這些話謊話居多。不過,丁顏見他說的沒什麼漏洞,就卸下了防備,說“熙雲今天剛回A市,你來應該告訴她的嘛,讓你搞什麼浪漫驚喜”丁顏笑着打趣。
她回了A市?此刻,他已經忘了自己風塵僕僕趕來卻又白等了大半夜的心情,只是想着她終於肯回A市了,終於肯離他進一步了。但之後心裡又開始彆扭,想着“既然都決定回去了,爲什麼不告訴我呢,難道你還要繼續躲下去嗎?”
對於今天藍天出現在辦公室的事情,職員們都開始腦補出各種場景。平時藍天每次去C市攝影取材至少去一週,這次不光時間提前了,週期都縮短了,這才一天時間就回來了,有點太反常。更主要的是,大家都覺得藍總這兩天似乎心情不錯,臉上總掛着不自覺的笑意。這可嚇壞了辦公室的員工們,藍天在公司不會亂髮脾氣,但也表情嚴肅,對人溫文爾雅,但總能感覺到有點距離。這兩天老是一副“小公舉”的表情確是有點滲人。
林熙雲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工作,但卻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好找。主要是因爲她只上了兩年大學就退學了,沒有大學畢業證,對於退學原因,她又不好說明。在找了一大圈之後,她決定放棄大企業,開始向一些小公司投簡歷。一週後,終於有一家公司打電話讓她去面試。林熙雲大學學的是新聞學,退學後也一直自學,因此她找的都是編輯、記者之類的工作。來面試的這家公司是一家旅遊類小雜誌社,辦公面積不大,人也不多,但大家都顯得比較親切。面試十分順利,林熙雲決定在這裡重新開始。
距離從C市回來已經半個月了,藍天有點煩躁不安。爲什麼那個丫頭連一個電話都不給他打,甚至一條短信都不給他發,他真的等急了。
他發現,現在她真的變得不一樣了,能沉得住氣,有足夠的耐心。反而自己一把年紀了,卻像個毛頭小子。他想起以前總是她纏着他。
“藍天,你等等我,沒想到你一把年紀了,還跑的這麼快!”
“藍天,我就要叫你的名字,讓我叫你小舅,你不覺得我太吃虧了嗎?”
“藍天,要不這樣吧,我不叫我小舅叫小舅了,我就叫他的名字,也叫你的名字,這樣總行了吧!”
“藍天,我們私奔吧!”
“藍天,你叫藍天,我名字裡有云。你說我們是不是天生一對呀!”
......
藍天腦子裡充斥着以前林熙雲喊着他名字的各種場景,終於坐不住了!他拿出電話,“喂,秦剛,今晚8點到“醉後一夜”陪我喝一杯吧!”
晚上8點半,“醉後一夜”酒吧,燈紅酒綠。秦剛找了半天才看見藍天已經開始自己喝上了。
酒吧一間包間內,《遊走天下》主編端着酒杯對大家說,今天很高興大家聚在一起,中秋假期前後,旅遊旺季,咱們雜誌銷量以及廣告投放量都大大超出了額定目標。爲了我們的業績以及對新同事林熙雲的歡迎,大家乾杯!
包間外,藍天搖晃着手裡的酒杯,說“她回來了!”
“我就知道你這莫名其妙的情緒跟她有關,不過我確實沒想到她終於肯回來了。話說,五年前她走了,你喝的爛醉;現在她回來了,你又喝個什麼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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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雲喝的酒,充其量算是酒精飲料吧,濃度不算高。不過,同事們還是紛紛過來和她喝酒,可能是小雜誌社很少有新鮮血液吧,而且還是個美女,大家對林熙雲格外熱情,她也不好推辭。一晚上倒是沒喝醉,廁所卻跑了好幾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