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風雨來襲下

二十一、風雨來襲(下)

那一場暴風雨於肆掠了一天一夜才止,然後東溟海便又重回平靜了,依是海風吹拂,海鳥鳴叫,波浪微瀾,魚兒飛躍的度過每一日。

日影漸漸落去,夜幕悄悄來臨,冰輪盈盈掛於中天。

海灘之上仰臥着兩個人,一人手中緊緊攥着一根長鞭,長鞭的一頭纏在另一人的腰間,那人的手同樣握住了長鞭。海水不時衝上海岸,將兩人時而推上沙灘,時而又帶入海里,而那兩人卻只是靜靜臥着,仿如熟睡一般,任身子在海中時起時沉。

夜悄悄過去,月漸漸斜了。

海灘上臥着的兩人似乎睡足了,各自有些微的動靜,一個眼皮顫動,一個手指彈跳,然後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漆黑如墨綢的天幕,上嵌無數閃亮的星子,擁簇着一輪殘月,無邊無垠的延展着,令人一瞬間生出一種蒼穹浩潮而自身渺小的卑微之感。

兩人皆有剎那的迷惑,迷於此景之美,惑於此身何處,也在那一刻,兩人同時感覺到了另一人的存在,轉頭,看見對方的瞬間,各自心中暗道一聲:陰魂不散!惡夢不止!

可兩人面上卻各自浮起一抹親近的微笑。

“幸哉,劫後竟可見到二公子。”一個滿是欣喜的說道,手中的鞭子卻攥得更緊了一分,滿掌的內力蓄勢待發。

“七少能安然無恙實令人心慰。”一個則一臉真誠的道,搭在鞭上的手指尖並起,指間力道一觸即發。

兩人同時也看到了對方的動作,四目相對,各自一挑眉頭,然後皆不動聲色撤去了功力。來日方長,況且此刻不知身在何方,弄得個兩敗俱傷也不大妥當。這一刻,兩人達成共識。

“看來我們是被海浪衝到了這個島上了。”明二解開腰間纏着的鞭子站起身來。

“無一點人氣,估計是個荒島。”蘭七也站起身,將鞭子一收纏在自己腰上,“宇文大公子這根赤龍鞭該是烏金所織,否則焉能如此牢固。”海浪裡竟然沒有沖斷,倒弄得與這假仙成了一根繩上的蚱蜢,奈何……奈何啊!

兩人從海水裡走上岸,第一感覺便是飢渴相交。

兩人互相看看對方,月華星光之下,兩人將對方形貌看得清清楚楚,真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狽,也在此刻,兩人才發現對方五官容貌的完美。

他兩人皆是氣韻攝人的人物,別人看着他們之時總是兩人形而外的氣質先入爲主了,反而往往忽略了兩人那張臉,雖知道是生得很好的,但並不引人在意了。而此刻,兩人冠丟發散,衣衫凌亂,一身的修飾盡毀,哪裡還談得上氣韻風度,於是那張臉便脫開了一直籠於其上的氣質,顯山露水般的引人注目了。

兩人看一眼後移開目光,各自暗哼一聲。

妖孽果然都生得一副惑人的好皮囊!

假仙果然都生得一副騙人的好皮囊!

哼完了,各自的肚皮皆發出不雅的咕嚕聲,再對看一眼,省了一番取笑,各自搜查着身上所有能放東西的地方,看看能否尋點吃食出來。

搜了一番後,兩人相對而坐。

蘭七面前是,一柄白玉扇,數只精巧的小瓷瓶。

明二面前是,一枝紫竹笛,數只精巧的小瓷瓶。

兩人看了看面前擺着的東西,然後再擡頭看向對方,各自嘴角一陣抽搐。

“二公子可有什麼大補丹的沒?”蘭七撿起玉扇在手,指了指明二面前的那幾只小瓷瓶。雖則補丹不算食物,但總能提人精氣。

“在下身體一向好得很。”明二嘆一口氣。言下之意自是沒有帶什麼大補丹的。

“唉!”蘭七跟着嘆一聲。看看對面的明二公子,再看看暗黑一片的島,“希望這島上有很多的山雞野兔。”說完這話,似想起了什麼,趕緊又是一番尋找,最後頹然的看向明二,“你的呢?”

明二也想到了,趕忙細找,最後一攤手,無奈的道:“也給沖走了。”

蘭七撫額*,“沒有火石,山雞野兔難道吃生的不成。”

“也許這島上有人家也說不定。”明二樂觀些。

“最好這家人家裡還有幾個年輕美麗可愛的女兒。”蘭七話裡含着顯而易見的譏誚。

“還要有幾個年輕英俊的兒子,畢竟七少身具陰陽兩者。”明二公子豈是光坐着捱打的人。

兩人再對看一眼,各自自嘲了一番,到了這步田地,剛纔一番口舌簡直是在浪費自己的力氣,甚是不值。

“先找個地方休息吧,明日天亮了再想辦法。”明二起身。

“是啊,至少要先弄乾這一身衣裳。”蘭七難得附和。

兩人在海灘上走着,然後尋了一處避風的大礁石,各自坐下,先運功逼幹了一身衣裳,然後便是打坐調息,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當然也就忘記了肚子很餓喉嚨很渴。

第二日清晨,兩人同時睜眼。

那時,海上正一輪旭日徐徐升起,圓潤得仿如紅玉,灑落輕柔的暈紅的光輝,爲天,爲海,爲小島,渡上一層淡淡的紅妝,雲彩綺豔飄遊,浪花壯麗翻涌,還有海鳥在雲海之間翩然飛翔。

兩人見此美景,只覺平生未見,畫圖難書。

“如此壯色,該與佳人共享纔是。”蘭七嘆一聲,碧眸瞟一眼明二,甚爲遺憾的模樣。

明二看一眼蘭七,道:“七少此刻倒算得佳人,予在下來說,倒算得美人佳色共賞。”

蘭七聞言第一反應是低頭審視己身,見一身衣雖有些髒亂,但還是好好穿在身,再左看右看,怎麼也是翩翩郎君一個。

“七少這一頭長髮倒是甚少有女子能及。”明二脣邊銜一點笑,空濛的眸子閃過一絲異光。

蘭七擡手撫頭,這才醒起發冠早在海中便被衝落了,一頭長髮此刻全披散於身,待要綁起,想了想又作罷,只是笑笑道:“二公子只看得見他人就看不到己身嗎?”揚扇指指他自己,同樣是發冠丟了,發散一身。

明二依是從容道:“在下豈能與七少相比,這發披下來……”後面的話省下了,由得蘭七自己去想。

蘭七本就容色絕美,雖作男子時,任何人看他都是翩翩美男,但此刻一頭墨發披瀉而下,兼之勞累,又久未進食,精氣折損,神情間便有了些倦怠之色,憑添了幾分女氣。

只是蘭七是什麼人,豈會爲明二言語所動,當下碧眸流轉,向着明二一笑,起身靠近明二,柔聲道:“說起來,這斷袖分桃的對象若是二公子這等人物,本少是不會介意的。”

平日無論蘭七如何調笑皆不動如山的明二公子此刻卻猛然伸手一擋,“別靠過來!”

蘭七挑眉,這假仙難道真爲色動?

誰知明二下句話卻是:“太髒了。”

太髒了?太髒了?太髒了!竟然說他男人見之羞煞死女人見之愛慕死、天上地下獨一無二曠古絕今的蘭七少太髒了?!

“而且一股子腥味,很臭的。”明二平平淡淡的再澆了一勺油。

噴!火山爆發了!

蘭七霍的站起身來,那墨畫就的長眉豎了起來,那玉凝就的碧眸中射出了噬人的利光,居高臨下的指下明二,霹靂啪啦就是一通怒吼:“你這假仙難道以爲你現在還是一副纖塵不染的神仙模樣不成?頭髮像鳥做的窩,臉像唱大戲的,衣服像乞丐的,全身都是泥啊沙啊就像從糞坑裡撿出來,丟那大街上,臭可遠薰百里外,你啊……你啊……你也就是狗屎一堆!”

這次輪到優雅從容的明二公子聞言色變了。想他世家公子,自出生至今,從家中親人到江湖結交的朋友,哪一位不是斯文優雅的人物,便是家裡的僕從或是江湖上的那些粗豪漢子,見到了他也會變和格外的溫和有禮,而且無論是在明家還是在江湖,誰不是贊他氣韻出塵世家風範,何曾有人如此出言不遜,而且還是如此不堪之言,實實在在的叫他大吃一驚。

高雅睿智的明二公子指着蘭七,口舌都有些笨拙了,“你……你說那個……那個……那什麼髒臭的……”那等粗俗之言二公子真真沒有說過,便是說出口也覺得是一種污穢。

“本少說你是從糞坑裡扒出的狗屎!”蘭七少再次朗聲聲明道。

“你……你……”明二臉上一陣抽搐,似乎不敢相信堂堂蘭七少會口出穢語。

“怎麼?還不信是不?”蘭七碧眸轉着詭異的光,指指不遠處的海,“去那邊照照,你比本少還要髒臭的。”

明二公子皺皺眉頭,然後真的走到海邊,臨水照了照,一開始似乎有些不信,待得再次看清,二公子便整個人都跳到海里去了。

“哈哈哈……”蘭七見之放聲大笑。

明二從淺水處游到深水處,從頭到腳反覆搓洗數遍,纔回到岸上。

這中間,蘭七倒並沒有去洗一身泥沙,而是一直閉目養神,待明二走上岸才睜眸看過去,碧眸上下打量着全身溼透麪皮洗得發紅的明二公子,脣邊勾起一抹奇異的笑,不鹹不淡的道:“二公子,你該不會是有潔疾吧?”

明二並不答話,重在石壁前盤膝坐下運內力逼幹一身衣裳。

蘭七很安靜坐在一旁,碧眸觀察着明二,一邊看一邊點頭微笑,笑得萬分的狡黠。

明二逼幹了一身衣裳才收功,一睜眼便對上了一雙興致盎然的碧眸,頓時心頭一緊。

“二公子。”蘭七笑意盈盈的瞅着他,擡手指指,“是不是容不得這個殼子有一點瑕疵?”

明二覺得一身乾淨了,心裡也就舒坦了,當下笑笑道:“‘非修禮儀,廉恥不立’在下不過謹遵家教罷。”

“是嘛。”蘭七笑得別有深意,“二公子,你看看你的衣上。”

明二低首,然後眉頭便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被內力逼幹了的衣上結着一層細白鹽霜。

“二公子,你身上還有一股子海水的腥味。”蘭七再輕輕加上一句。

明二的那挺如玉雕似的鼻樑便是一皺。

蘭七見之,碧眸更亮上一分,然後輕輕笑開來,“呵呵……本少今日才知,謫仙二公子有潔疾,又好面子,又容不得外形一點瑕疵!哈哈……這便是你的痛腳麼,本少抓住了!”

明二擡眸看着一臉快意的蘭七,淡淡的道:“我們被風浪捲走,不知鳳裔兄可有擔心?也不知他們挺過那場暴風雨沒。”

於是蘭七不笑了。

兩人又一個平手,算是一人一個痛腳抓在對方手中。

不過蘭七豈會如此便休戰,碧眸斜睨着明二,一臉的譏誚,“本少就說嘛,當日在長天山莊看到你時,本少就覺得是個完美的殼子,裡頭虛得很。”

“你便是裡外都邪給人看嗎?”明二倚靠着石壁放鬆筋骨,“不過是各人方式不同罷,況且……”轉頭看着蘭七,脣邊罕有的勾起一絲譏笑,“這世上,哪個人不是外面都套着一個殼子。”

“是啊。”蘭七閉目嘆息,“外面誰都套着一個漂亮的殼子,裡頭卻陰陰暗暗的一團模糊,特別是人心深處,有一些黑得連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承認的東西。”

明二也閉上眼,低低似是自語着道:“況且,若你不是最好最完美的,又如何得到最好最完美的。劣弱者,一生都要被踩於人足下。”

這話壓得極低,聽來便有些沉,蘭七不由睜眸轉頭看他,一臉的平靜,沒有一絲情緒,可有時候什麼也沒有便代表了有許多的東西。

“咕嚕!”兩人的肚皮又開始叫喚了。

“唉,好餓。”蘭七道。

“以我們的功力,海中至少也是睡了三天了。”明二道。

也就等於餓了三天了,難受啊,所以兩人起身覓食去。

這一起身,兩人才發現這島極廣極大,放眼望去,根本望不到邊,更令人沮喪的是,觸目所及的全是石頭,有大有小,各形各樣,總之一句話,這島上沒有人家,沒有綠色的野草樹木,也沒有飛跳的山雞野兔,只有硬邦邦的石頭。

“二公子,定是你往日陰人太多,所以老天要罰你。”蘭七望着這一望無際的石灘喃喃着。

“難道不是因爲七少殺人太多惹怒了上蒼的緣故。”明二溫雅的臉上也浮起了無力。

兩人相互看一眼,各自嘆一口氣。

“怎麼辦?”蘭七問道。目光轉向大海,水不能喝,生魚不能吃,難道要困死在這石島不成,而且還是跟這從裡假到外的假仙!

“登高望遠。”明二指指前方,“也許那邊盡頭處能有草木也說不定。”說着轉頭看向蘭七,目光落在他的肩上,其意自明。

蘭七碧眸一眯,哼!假仙竟敢妄想踩在本少肩上!玉扇一合收入懷中,道:“那便委屈下二公子,借你肩膀一用,本少站得高了說不定能看着前邊有草木山雞野兔的。”

明二公子看了看蘭七足下,丟了一句:“太髒了。”

蘭七聞言嘴角抽搐,指着明二道:“本少還嫌二公子肩上鹽太多了呢。”

明二側首看看自己肩膀,臉上頓時也現嫌惡厭棄之色。

蘭七乾脆席地坐下,“還有個法子,便煩二公子試試吧,本少可沒力氣了。”說着手指着那些石頭,示意二公子多疊幾塊便夠高了。

一陣風吹過,空中有什麼飄着,明二伸手抓過,不由笑起來,“不用看了。”

“哦?”蘭七疑惑。

明二攤開手掌,掌中一片枯葉。

蘭七碧眸一亮,盡是純然的喜悅,流光燦轉仿若碧琉璃般,明二看得一怔,轉身,“走罷。”

有枯葉,自是有樹木,有樹木便有可能有野果,有可能藏有野獸,有可能生火,有可能造船做筏……有一切的可能存在。

兩人迎着風吹的方向走去,枯葉從那邊吹來,便代表着那邊有樹木,枯葉不可能遠渡重洋吹來的,只可能存在於此島之上。

這次兩人是一步一步的腳踏實地的走路,而不是施展輕功,只因兩人都不敢妄動真力,要知此刻已是數日水米未進,全憑一股真力護着纔可捱餓抗渴,而島這麼廣垠,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尋着樹木所在,若真力竭了,再無法行動,那便真的離死不遠了。

當然,動身之前,二公子再次去海水裡洗了一回,這次沒用內力逼乾衣裳,而是讓其自然風乾,可惜的是,衣裳幹後依然留下一層細白的鹽霜,令得二公子眉頭從早上皺到晚上。蘭七倒未去洗涮,只說要保存元氣,以至一路上二公子都離他遠遠的,說他身上太臭了。於是兩人少不得又是一番爭吵,只是吵到最後兩人都收聲了,倒不是詞窮,主要是口乾氣竭。

兩人就這樣走了兩天兩夜,第三日太陽升起之時,兩人終於不支倒地。

從落海那日算起,兩人共有六天六夜未進水米,若換作常人,早已一命嗚呼,他倆人能支撐到今日,除了兩人意志極強外,更重要的是賴於一身深厚的內力,可他們畢竟是人,是需得人間五穀生養的血肉之軀,再深厚的內力也有耗盡的時候,再強的精氣也有衰竭的時候。

“本少忽然想起,那日竟然忘了該在海里捉幾條魚纔是,便是生吃也好過今日。”蘭七舔了舔乾裂的脣。未到絕境豈會想起,而今願意吃腥臭的生魚之時,放眼看去卻只有石頭,離海已是極遙遠,除非再花兩天兩夜的時間走回去,可有那個氣力嗎?

“走了這麼久還是石頭。”從小養尊處優的明二公子哪裡知道吃生魚這回事,只苦笑着,“平生第一次知道飢餓至極是何滋味。”

兩人對看着,無需言語,對方心裡有些什麼念頭,那是再也明白不過的。

明二先開口道:“以前曾聽聞過人吃人,此刻倒知道那是爲何了。”

蘭七聞言嗤笑,“本少很多年前便知道人爲什麼會吃人。”

那是因爲極度的飢餓,那是因爲人要活下去的強烈念頭,那是因爲人自利殘忍的本性!人都可以吃人,又何況是人殺人,這世上哪有什麼不可以不允許的事!這本就是一個人踩人、人殺人、人吃人的地獄!

就好比此刻……因爲彼此都涉臨絕境,別無他途!

很多年前的那個冬日雪天裡,便已知道了……

兩人虛弱的倒靠在石壁上,看向對方,那渙散的目光裡都藏着狠殘,卻都不敢輕舉妄動。

防備,周旋,相抗,彼此都在等待一個一擊即中的機會,可是對方無論體力、功力、甚至謀算都與己同等,所以……

權衡再三,彼此便都有了決定。兩人相鬥,難有善果,與其同歸於盡,不如再搏一回,或能得一線生機。

同時擡起手腕,看着。

“喝自己的血總覺得不舒服的。”蘭七嘆一口氣。

明二同樣嘆口氣,“所以纔要交換。”

蘭七再嘆一口氣,“幾口?”

“三口。”明二說完便抓過蘭七左腕,一口咬下。這一次他倒不嫌髒臭了,在生命危機面前,一切都需低頭。

“別多喝,否則本少毒死你!”蘭七抓過明二的左腕也一口咬下。

自己的脣齒咬住對方的手腕,自己的手腕在對方的脣齒之下,那一刻的感覺極怪,肌膚與脣緊緊相貼,有痛,有麻,有酥,心裡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從脣際,從手腕蔓延而來。

血從對方的手腕吸入口中,再從喉咽流過胸腹流入肚中,幾天幾夜以來,第一次有了東西入口入肚,那一刻,身體裡似乎也同時的恢復了幾分氣力,至少心裡是這般認爲的。

三口入肚,也不過一會兒功夫,兩人同時起身擡頭,各自脣邊還留有一抹嫣紅,看入對方眼中,便有了一種恨不能上去一口咬入腹中的衝動,不過別誤會,那不過是因爲看起來有些像熟透了的某種紅果罷了,於飢餓的人當然是誘惑。

“好髒。”明二一臉嫌棄的道。

“好臭。”蘭七同樣嫌惡的道。

其實早餓得麻木了,哪裡還能辨出是什麼味道,只不過天生對頭不貶對方一下會心裡不舒坦的。

兩人歇了片刻,又喝了死對頭的血,心裡快意,體力也恢復了幾分,便重新上路。

朗日當頭,石上蹣跚,就這樣一直走着,一直走着,實在支持不下之時再飲對方一口血,如此又走了兩天,當餓得頭暈眼花東倒西歪的兩人終看着一抹綠色之時,兩人無一絲狂喜之情,只是徹底鬆一口氣,然後趴倒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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