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拖着疲憊的身體整理好兩個空箱子,再看看另一個箱子裡還剩了十餘斤桔子,就有些發愁了。
今天真冷啊,這風怎麼就這麼凜冽呢,雷鳴感覺自己有點受不了這寒冷的天氣了。
其實,天上有太陽呢,風也不是特別大,只是因爲發燒了,雷鳴才感覺天氣特別的冷,冷得他哆嗦了一陣子又一陣子。
終於將東西規整利索,雷鳴疲倦地坐在了凳子上。他將手伸進羽絨服帽子裡,雙手託着臉頰發呆。
他自己的雙手也能感受到臉頰的火熱,但是他不想去醫院。
以前他感冒的時候劉春富曾經說過,感冒得忍着,吃藥不吃藥都是一個星期就能好。如果經常吃藥,身體自身的抵抗力就會變弱。
雷鳴不知道劉春富說的話是否有科學依據,但是事情確實如此,一般的感冒他都是扛扛就過去了。真的是很少有感冒能超過一週呢。
所以,不論劉春富說的是真是假,反正雷鳴是信了。
這次的感冒發燒比以往嚴重了些,但是雷鳴依然相信自己能夠扛過去。所以,儘管頭疼欲裂,他依然堅持在大街上看守着剩餘的這些桔子。
無疑,雷鳴是非常勇敢的,他拼盡全力抵抗着發燒帶來的頭疼欲裂。但是他也希望早點有人來買他的這些桔子啊。
他突然想起了讀過的安徒生童話,那篇著名的《賣火柴的小女孩》。此刻,自己多麼像那個小女孩啊,希望有人能買自己的桔子。
小女孩燃盡了她所有的火柴。在火光中,她看到了慈祥的奶奶,看到了聖誕夜裡的美味火雞。
自己如果也把這些桔子吃了,是否就能看到天堂裡的哥哥呢?
想到這裡,雷鳴心中一凜。他知道,那些美妙的景象只是小女孩彌留之際的幻境。
不,自己可不想死。儘管自己非常想念哥哥,但是卻不想以死亡來換取和哥哥的見面。
怎麼會死呢?只不過是一場感冒而已。賣火柴的小女孩是在聖誕之夜凍死的餓死的。自己穿着厚厚的羽絨服呢,自己家裡有很多好吃的呢,所以自己是不會像賣火柴小女孩一樣的。
正當雷鳴胡思亂想之際,一道尖利的汽車剎車聲在他耳邊響起。
他驚恐地站了起來,發現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在停在了他水果攤的面前。
黑色的轎車很乾淨,黑得像深夜,能淹沒一切光線,就連玻璃上的貼膜也幾乎是純黑色的,看不到車內的一點光景。
又來大顧客了,雷鳴有點惋惜地想着,可惜自己只剩下桔子了。
駕駛室的門和後排的車門幾乎同時打開。一箇中年男人和一個小姑娘同時下車,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雷鳴認出那中年男人就是剛纔買它香蕉和蘋果的大叔。心想,難道自己賣給他的香蕉或者蘋果有問題了?
正當雷鳴有些心慌意亂之時,他發現那個扎着馬尾辮的小姑娘真的是王曉琳。
同時,王曉琳也喊了起來,“雷鳴,你生病了?”
雷鳴瞬間愣住,他突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定是這個中年大叔告訴王曉琳自己生病的事情的。
可是,王曉琳怎麼會在這個中年大叔的車上呢?
雷鳴百思不得其解。
“趕緊把東西拾掇拾掇,我帶你去醫院。”中年男人說着,就想幫雷鳴收拾東西,可是看看看這寬大的水果攤,他又感到束手無策,難道這東西是擡着走的嗎?
“舅舅,這個攤子能摺疊成車子呢。”王曉琳提醒道,她早就明白了水果攤變車子的方法。
“我不去醫院,回家睡會覺就好了。”雷鳴茫然地看着王曉琳的舅舅,緩緩地說道。
“有病怎麼能不去醫院呢?”不等舅舅說話,王曉琳就小大人一樣靠近雷鳴,舉手就朝他的額頭摸去。
“你看,你看,這麼燙呢。”王曉琳驚叫道,“不去醫院,會把你燒成傻瓜的。”
雷鳴拿開王曉琳的手,後退一步,“我這只是感冒,扛扛就過去了。感冒就吃藥打針的話,對身體不好。”
“去醫院吧,病好了能過個安穩年,否則年也過不好。”舅舅沉着臉說,“趕緊把攤子收起來。”
雖然有了王曉琳的提示,舅舅依然不會將水果攤變成小推車,所以他只能讓雷鳴親自來做這項工作。
聽着舅舅對自己說話的口氣並不溫和,但是雷鳴心中依然感受到了溫暖,他知道王曉琳和舅舅都是爲自己好。
雷鳴聽話地將水果攤收起來後,舅舅就不讓他幹活了。
舅舅將紙箱子放到推車上去,王曉琳又自告奮勇地推起了車子。
小推車吱扭吱扭地快速向前走着,雷鳴緊緊地跟在旁邊。雖然他渾身無力,還是用手扶住了車子。他並不擔心王曉琳會把車子弄倒,但也怕車子前仰後合把王曉琳累壞了。
“曉琳,你還真厲害啊。”舅舅看着外甥女輕車熟路推車的樣子,笑呵呵地讚揚道。
“那是當然啊。”王曉琳當然不會對自己的親舅舅謙虛的。
本來,今天上午王曉琳是在姥姥家玩的,舅舅說家裡準備的水果可能不夠,想要到超市去買。
王曉琳聽見了,就建議他到雷鳴的水果攤上來買。
舅舅纔開始還不同意呢,王曉琳便簡單向他說了雷鳴的情況。當然,王曉琳是不可能跟着舅舅到水果攤子前的,她明白那樣會讓雷鳴感到難堪,所以她剛纔只能躲在了汽車裡。
而舅舅一時產生了同情心,就將雷鳴的香蕉和蘋果全包圓了。
幸虧雷鳴攤上的水果不多了,否則舅舅再有善心,也無法全給他買光的。
買完水果,舅舅又將雷鳴生病的事情告訴了王曉琳。儘管舅舅只是說了句“小夥子感冒了”,但王曉琳卻是真真正正地擔心起來。
於是她又央求舅舅一定要把雷鳴送到醫院去看病。
雷鳴坐着王曉琳舅舅的汽車到了醫院,醫院裡冷冷清清的,哪還有平時的人來人往。
舅舅直接將雷鳴送到了急診室。正如王曉琳說的一樣,他也擔心雷鳴被燒傻了呢。之前,他也摸過雷鳴的額頭,那可不是一般的燙啊。
果真,護士用體溫計幫他量了體溫,倍感驚訝地說,“都發燒四十度一了,怎麼纔到醫院來,把腦子燒壞了怎麼辦?”
儘管雷鳴已經是迷迷糊糊的了,但他依然聽清了護士的話,嚇得身子又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