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橙考完試出來,就看見他爸安排來的人等候在外面。
沒看見柳朝城,也沒看見葉旦旦。
柳橙很想立刻看見葉旦旦,想跟她分享考試後的心情,忍不住問司機,“我爸他們連接我的空都擠不出來嗎?”
司機只是說,“柳總之前來過,又因爲公事回去了。”
“那葉旦旦呢?”
司機怎麼也不願意多說,只說不知道。
柳橙回到家,本以爲葉旦旦會做很多好吃的在家裡等她,結果推開門什麼都沒有,連前陣子請的保姆也不在。
柳橙打電話給葉旦旦,電話無法接通,接着又打給柳朝城,問葉旦旦去哪兒了。
柳朝城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問她晚上想吃什麼菜。
柳橙說,“我不喜歡吃那個保姆做的,我想吃葉旦旦做的。”
柳朝城沉默了一會,說,“我下班回家給你做,你先玩會遊戲吧。”
晚上柳朝城一個人提着買好的食材回來,客廳裡開着燈,柳橙趴在沙發上睡着了,用毛毯把自己裹得像條蟲子。
柳朝城站在玄關處,望着安靜得出奇的客廳,感覺頭暈目眩。
動靜吵醒了柳橙,她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打了一個哈欠,看見柳朝城的背影在廚房忙碌,連忙欣喜的跳下沙發,結果衝到廚房也沒看見葉旦旦。
“咦?葉旦旦呢?”柳橙靠在門邊問。
柳朝城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道,“她走了。”
他的聲音很輕鬆,就好像在說飯菜一會就好了一樣。
柳橙發現她爸有點不對,今天做飯沒有穿葉旦旦買的那條粉色圍裙,直接挽起袖子就開始做飯的。
柳橙似乎嗅到了什麼信息,小心的問,“她走去哪兒啦?”
柳朝城深呼吸一口氣,轉身看着柳橙一字一句的說,“她以後都不會回來了,從今以後,葉旦旦這個名字就徹底消失在我們的生活裡,你就當她沒有出現過。”
柳朝城的認真嚴肅嚇了柳橙一跳,他從來不會跟柳橙開這種玩笑,一旦說出口那件事就是真的。
但是柳橙還是不死心的問,“今天可不是愚人節啊柳朝城,你別逗我行不行?”
柳朝城很平靜的說,“你不要問我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我只告訴你她從此以後會有新的生活,再也不會和我們有任何瓜葛,你可能暫時無法接受,可是事實已經行成了,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柳橙搖頭不信,猜測道,“你們前幾天還你儂我儂怎麼說分開就分開呢?是不是吵架了?柳朝城你能不能讓着她點,她是女孩子啊就算她有錯在先你寬容一點不行嗎。”
柳朝城索性不再說話,不想做過多的解釋,他不想再提到關於葉旦旦的任何字眼,他快要撐不住了。
柳朝城把聒噪的柳橙拉進了房間,反鎖。
柳橙在裡面拍門咒罵,柳朝城回到廚房用冷水潑自己的臉,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你不是很在乎面子嗎?你霸道不講理,你風光了一時,現在知道痛了。
開心了嗎?
葉旦旦主動離開你,讓你不用戴着綠帽子,不纏着你不是應該開心嗎?
那現在是在不甘什麼呢?在難過什麼呢?
你們本來就是個錯誤,當初你決絕的跟她表明態度,你爲什麼又要去招惹她?
柳朝城自己都唾棄自己,明明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卻對付不了一個女人。
你這是自找的知道嗎柳朝城,你活該。
柳朝城還是把晚飯做出來了,柳橙的臥室也沒了動靜,他打開門,看見柳橙抱着膝蓋坐在地上,把臉埋在臂彎裡。
“吃飯了。”柳朝城輕聲說。
柳橙緩緩擡起頭來,看着柳朝城毫無波瀾的臉,“是你趕走她的嗎?”
柳朝城沒回答,去拉柳橙的手臂,柳橙大力甩開,“我問你話啊!她到底去哪兒了!”
柳朝城瞬間發了怒,大聲吼道,“不吃是嗎?那就永遠別吃,餓死也別吃!”
說完轉身就把門大力關上,上鎖。
柳橙看着那扇門,突然哭了出來。
柳朝城沒有朝柳橙發過火,他的教育方式沒有暴力這一點,柳橙做得再過火也沒有碰過他的底線,這是父女倆的默契。
可是今天柳朝城朝她發火了,也就證明他說的都是真的,不管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葉旦旦可能真的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
柳朝城坐在辦公室裡對着電腦發呆,助理敲了好幾次門他都沒聽見,助理只能大着膽子開門進來。
柳朝城回過神,目光閃了閃轉動椅子,“什麼事?”
助理嘆了一口氣,“柳總,千金還是不願意吃東西,都已經一天一夜沒進食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柳朝城臉色變了變,頭大的按了按眉心,“知道了,這件事我來處理就好了。”
助理看着眼前崩潰的柳總,也跟着難過起來。
柳朝城回到家,柳橙還坐在沙發上,面前是絲毫沒動的飯菜,已經凝固了,變得很難看。
柳橙看着柳朝城,沒有大吵大鬧,而是用一種幾乎祈求的語氣道,“是不是因爲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纔會這樣的?你告訴她我什麼都答應,我叫她媽媽也可以,能不能讓她回來?好不好?爸爸我好想她。”
柳朝城因爲柳橙的眼淚而心痛,他溫柔的蹲下來擦拭她的臉,啞聲道,“這和你沒關係,是我和她不合適,分開了而已。”
柳橙說,“我不要你們分開……”
“柳橙,兩個人之間發生摩擦離開對方是很正常的事,你要是一個人不習慣,我會叫人來陪你,不要拿身子開玩笑行嗎?”
柳橙拼命搖頭,“我只要葉旦旦。”
柳朝城的心臟跟撕裂了一樣,痛得無法呼吸。
“好了柳橙,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覺就忘記了,你快要成年了,懂事一點。”柳朝城低下眼睛,“我聯繫了她的父母,也給了他們錢,她不會有生活擔憂的。”
柳朝城要起身,被柳橙抓住手,“你不會難受嗎?你難道都不會想她嗎?”
會啊,爸爸會想她,比你更想更難受。
可是柳朝城連展示自己脆弱的權利都沒有,只能揉揉她的頭髮,一語不發去給她做飯。
葉旦旦走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走,這個房子裡有好多關於她的東西,改變的裝修風格,用過的生活用品,好像空蕩蕩的房間都還留着她的聲音,每個角落一一回放着他們以前的發生的事,讓柳朝城覺得,葉旦旦真是個惡毒的女人。
柳朝城花了很長時間把她的東西收起來,把一切都變回以前的樣子,只是柳橙和他之間的關係更加冷漠,幾乎只在餐桌上碰個面,一天說句話都是奢侈。
柳朝城會見了客戶之後開車路過派出所,順便進去看了看。胡健還在他的鉗制下,關在監獄裡。
因爲特殊,他比其他人更加瘦,面容憔悴,雙手粗糙,連衣服都比其他人單薄,凍得嘴脣發紫,縮在牀上瑟瑟發抖。
看守所的人告訴柳朝城胡健生病了,但是因爲一直沒得到醫治導致病情加重,高燒持續不下,很容易出事。
柳朝城沒有反應,看着胡健就好像在看一隻顰臨死亡的動物。
他讓人把胡健帶到了審訊室,兩個人只隔着一張桌子,卻好像兩個世界的人。
胡健完全燒糊塗了,眼窩凹陷,雙眼渾濁的看着柳朝城,似乎是在分辨他是誰。
安靜了一會,柳朝城問,“接下來我要問你一些問題,你只要如實告訴我,我會放過你,並且給你足夠的錢。”
胡健的理智回來了一點,顯然是聽到錢心動了,甚至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
“柳總……”胡健的聲音異常難聽,發音費力,“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放過我……”
柳朝城問,“當初你和葉旦旦,是不是清白的?”
“是清白的,我找人定位她的位置,扮成服務員找到她,我提前做了準備裝攝像頭,把她壓在鏡頭下面侮辱她,想上了她……”
胡健喘着氣把這麼大一段話說完,好一會才又開口,“我想用檯燈打我,被我發現了,接着你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對不起柳總,我不該招惹你,求求你放過我……”
柳朝城只感覺世界一片空白,緊接着葉旦旦哭花的臉越來越清晰,當初求着他相信她,可是他還是那麼殘忍。
當初他一口咬定葉旦旦和胡健舊情復燃,不只是被視頻矇蔽了雙眼,他只是無法面對這個事實,纔會用極端的方式去懲罰葉旦旦,造成她離開自己。
胡健有氣無力的哀求着,突然被一隻手摁住後腦勺,半邊臉狠狠地撞在桌子上,那力道彷彿要壓碎他的腦袋。
柳朝城那如惡魔一樣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你等着死吧!”
胡健又被抓回了獄中,柳朝城那一撞直接讓他暈了過去,差點休克。
柳朝城飛快的往外走,腳步慌亂踉蹌,他一切都明白了,可是卻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葉旦旦已經走了,有些事有些錯誤一旦造成,就沒機會再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