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恩終於爲劉叔出了這口惡氣,這是她首次爲這一團糟的處境,而得到點便利。整治了有錢的小人,使她渾身充滿了鬥志,以至於半夜三更仍興奮地睡不着。
‘沒想到自己還真有點當少奶奶的天份,剛纔那勁頭,絕對不輸給母儀天下的武媚娘!’
一想到富婆們嚇得魂飛魄散的那副樣子,看來玻尿酸是白打了。最好笑的就屬重災區的瘦麻桿兒,頂着滿頭滿臉的魚翅絲兒,被趕出去的醜態。寧恩敢打賭,這等糗事肯定顛覆她人生中所有的遭遇!
寧恩拍着牀大笑,開心,太開心了!
裝大了的她在被子裡滾了無數圈,就是一丁點兒的睏意都沒有。在高級住宅呆了幾天,還添了有錢人的富貴毛病——認牀!
她此刻無比地,想念着自家的木板牀。她忍不住自嘲,自甘墮落啊,有福不會享!
窸窸窣窣的響動,又從牀下傳來撓指甲的聲音,正睡不着的寧恩煩到不能再煩,仗着一時的膽量,來了個反其道而行之,滾到牀下。
“管你是人還是鬼,你不是嚇唬人嗎,我就跑到你眼前,光明正大地來啊!把我活活嚇死算你有種!”
她的無畏,意外地起到了震懾的效果,空空的牀下沒了聲音,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可安靜似乎過了頭,靜的古怪離奇,悄無聲息地往死寂的方向發展。牀底並不狹小,卻有種憋悶的窒息,詭異的氣息帶着不懷好意,來光顧着寧恩。
此刻這種無聲的恐懼,讓她不知從哪個方向來侵襲。還有,那團血淋淋的東西是什麼?也許,爬到牀下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還不如在牀上的定點防護呢。
寧恩爬了出來,在月光的投影下,那團東西和自己的影子靠近相連。她嚇得又連忙縮回牀底下,‘誰說這裡不是鬼屋,我就大嘴巴子抽他!’
抖得跟摸了電門似的寧恩,一綹頭髮順着她的額角抖了下來,那團東西陰影又變了形狀。她錘着地板,“靠,差點讓自己給嚇尿了。”
原來是自己頂着爆炸式的火雞頭,在月光的渲染下再加上黑暗想像力,以爲是鬼的大腦袋呢!
第二天,小順對剛洗過頭的寧恩,遞過一樣東西。昨天,她意外少夫人會出言袒護,而不惜得罪人,爲了表示感謝,偷偷把手機拿了來。
“你是要給我用嗎?”寧恩喜出望外。
“如果少夫人不嫌棄,請隨便用。”小順柔聲地說。
“不嫌棄不嫌棄!”她怎麼會嫌棄呢,這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寧恩迫不急待地,撥打着博偉的號碼,電話通了,卻無人接聽!又撥了幾遍,還是一樣。
現在是早上,博偉哥還沒上班,應該不忙啊。是因爲陌生號碼,而拒接嗎?
寧恩希望落空,看來還是要趕快離開,修好自己的手機才行。好在今天就是週末。
“小順,你家主人回來了嗎?”
“沒聽廚娘要準備少爺的飯菜啊,應該是不回來的。”小順疊着牀單被褥說。
“不回來?墨管家不是說,週末會見到他嗎?”寧恩急了,這三天她豈不是白等了!
“少爺他很少回這的,但每次回來都是在週末下午。”
一再落空的希望,讓寧恩有種被墨管家忽悠的嚴重不滿。她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他永遠不回來,她要在這耗上一輩子!
三聲輕輕的敲門聲,墨管家出現在門口。“少夫人,周小姐想要見您。”
“周小姐又是誰,不見。”寧恩發着邪火,更沒心思見什麼小姐。
“周怡純小姐是周牧先生的妹妹,她想約您到私人會所見面。如果您不願意去,我幫您回絕掉。”墨管家略去室內的火氣,耐心地做着說明。
“等等。私人會所?”就在墨管家轉身離去時,寧恩聽出了重點,叫住了他。
“是周先生經營的會所,離這裡半小時的車程。”
“我去。”她剛好爲怎麼出去而煩心,現在這麼正大光明的理由,差點錯過了。還好自己不算太笨!
位於市區,避開中心的繁華,鬧中取靜的地段,名爲‘派’的私人會所。商界名流無人不知,又因私密性良好,除了加入的會員其它人等,均無機會窺視其中。
在大氣磅礴的樓宇,與雕樑畫棟的長廊,組成了精緻的宮庭風範。走在其間讓人彷彿穿越歷史的雲霧,置身於輝煌又雄偉的大唐王朝。
庭院裡種植的不是雍容華貴的牡丹,而是被人稱之爲四君子的,‘梅蘭竹菊’牆上掛着的水墨丹青,也是相對寡淡的寥寥幾筆,多了幾分清幽,少了豔俗之氣。
古色古香的房間,檀香繚繞,一個面目清純的女孩兒,嫋嫋婷婷不用多說一句話,往那一站就詮釋了什麼是經典的淑女。
寧恩停在門口,正不知該邁哪隻腳先進,而左右爲難。周怡純笑着迎了過來。
“寧恩姐。”
‘這麼溫軟的聲音,元氣滿滿的少女。她怎麼會認識?’寧恩暗想着。
“還以爲墨管家會回拒我呢,那就只能上家裡找你了。”周怡純拉着她坐下,倒好剛沏的茶。
“你...”寧恩對這番熱情,當真是不知該怎麼迴應。
“我沒事了,當時只是嚇昏了,身體沒別的大事。”
周怡純這樣一說,寧恩才反應過來,原來她就是那天在衚衕裡,被打劫的女孩子。
那天她驚嚇過度,又是臉色煞白又是翻白眼兒的,完全跟現在的大家閨秀判若兩人,讓寧恩一下子沒認出來。這幾天都是見到些認識自己的人,今天總算是遇到一個她有印象的了。
不過,寧恩來赴約可不是來敘舊,而是要找機會溜走的。她要找個時機藉口離開,然後逃之夭夭。
——
而在會所的另一邊,彭湛和賈達友正向這邊走來。
“阿湛,來慶祝小純痊癒出院,總比跟那些糟老頭子開董事會強多了吧?”賈達友可是跑到彭氏,硬拉他出來的。
“你泡在女人堆裡太久了,變得這麼囉嗦。”彭湛淡淡地擠兌。
“我囉嗦嗎?這次你的女人是作大了,小純可是跟我們一塊長大的妹妹。你不會睜一眼閉一眼就這麼算了吧?”
彭湛睨向賈達友,見他閉嘴,才收回淡漠的目光。
周牧倚在門口等他們。賈達友又嘴賤地開起了周牧的玩笑。
“二牧,今天沒練你的蘭花指啊?”
“那叫鬥芳。”周牧眉目上挑,沒個好眼色看這個外行。
“你說你平時愛唱兩口京劇,唱個武生過過癮也就算了,偏偏喜歡個旦角。”
“你懂什麼,京劇大師梅蘭芳也是男人。”
“就怕你唱來唱去,把自己唱成娘們兒唧唧的。”
“那也比你成天招蜂引蝶的強。”
“你們兩個掐了二十多年,都不嫌煩嗎。”彭湛再不出言制止,這兩個人根本不會停。
彭湛,周牧,賈達友三個人的相識,可以追溯到四五歲,從上幼兒園一直到大學畢業,都在一傢俬立學校共同度過,是真正的打小玩到大的鐵哥們兒。
步入社會後,彭湛接管了家族企業,自主研發男裝品牌。周牧經營着私人會所,而賈達友是名醫生。他們職業風馬牛不相及,性格更是迥異不同,差着十萬八千里。卻絲毫沒能影響,他們難能可貴的友情。
因爲家世的關係,富二代的他們又時常聚在一起,被好事的小報記者稱爲,商界三劍客。
按年齡排名,彭湛最大,賈達友曾爲了和周牧搶第二而不服氣了好久,他們明明是同歲,只不過周牧比他早出生了三天而已。
“小純,怎麼樣了?”彭湛之所以能推遲董事會議,是爲了給那個女人收拾殘局。
“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
“幸好沒事兒,要是有事,我鐵定給那女人好看。”賈達友不管不顧地說着狠話,周牧捅着口無遮攔的貨,又看了看彭湛,化解尷尬地清了清喉嚨說,“估計小純都等急了,又要抱怨我這個哥哥了。”
三個人推門進來,周怡純打着招呼。“哥,阿湛哥,達友哥。”
彭湛看向她旁邊的寧恩,淺灰的襯衫裙落到腳踝,一身柔和且隨性,火紅的頭髮被她編上了辮子,又戴了一個寬髮卡,爆炸頭變得服帖,不再那麼的刺目。
他的眼底跳躍出一絲驚奇,又快速地隱沒於他平和的臉上。
“小純,這是你朋友?”周牧沒認出寧恩,也沒聽說妹妹交到新朋友。
賈達友倒是眼尖地認出她。“寧恩你以爲換個頭型,我就認不出你了。小爺在認女人這方面,可是火眼金睛。你做過的好事,我可都記在心裡。你來這幹嘛,又想當着我們的面欺負小純?”
寧恩被這突遭的罵愣了一秒,眼神一偏與彭湛眼神對視。
眼前的這個人,與旁邊的那兩個男人不同,到底有多不同,她一時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