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開車，不時看一眼後座的母子。
小九皺着眉頭靠在顧媛懷裡，身子還在瑟瑟發抖，顯然還沒從剛纔的可怕事件中緩過來，顧媛在他耳邊輕聲安撫着。
“媽咪，那個很兇的阿姨不是安暖的媽咪嗎？可她爲什麼要打安暖？安暖身上的傷也是她打的嗎？”
顧媛嘆息，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這個複雜而殘酷的問題，她後悔讓小九看到那一幕，更害怕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傷害。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護着小九，他看到的東西都是美好的，顧嫣然對陸安暖的暴行，他當然無法理解。
“她當然也是愛安暖的。”
“騙人，愛一個人是要親親她，而不是打她，剛纔安暖的樣子好疼啊。”顧小九咬脣，“都是我不好，我當時候也有點害怕，沒有救安暖。”
“你已經對安暖很好了，不用自責。”
“媽咪，安暖其實是個很善良的小女孩呢，她養了蠶寶寶，還給死掉的小蝴蝶辦葬禮，她很好的。”
“我知道。”
“你幫幫安暖吧，別再讓那個兇阿姨欺負她了。”
“好，媽咪一定會幫她的，你別擔心了。”
到了顧家，顧媛先讓沈欣慧把小九帶上摟了。
然後問陸離。“安暖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總不能讓她一直跟着顧嫣然吧，她會害死她的。”
“我知道，我之前想爭取安暖的撫養權，但是安暖不願意，還是堅持要和顧嫣然住在一起。”
“也是，在她心裡，最親的仍是自己母親，當然不願意離開她，可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我真的很擔心。”
“嗯，我會想辦法。”陸離拍拍她的肩膀，他很喜歡顧媛的一點就是她很善良，嘴硬，但是心比什麼都軟。
“我算是安暖的半個監護人，以她目前的狀況，我可以申請從顧嫣然那拿到撫養權。”
“可你媽應該會很介意安暖吧？”
“嗯，不管怎麼樣，不能再眼睜睜看着她繼續受傷，先把她接回陸家再做打算。我有一個親戚，夫妻人都很好，沒有小孩，一直想領養，他們一定會對安暖很好。當然，要看安暖自己願不願意，一切等拿到撫養權早做決定。”
顧媛點點頭。
……
顧嫣然把陸安暖扯回家，一把推到地上。
瘦弱的身子狠狠撞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磚上，骨頭都要碎了。
但安暖一聲不吭，站了起來。
“這裙子是她給你買的嗎？嗯？你要裙子我不會給你買，要你像哈巴狗一樣對她搖尾乞憐？你難道沒有自尊的嗎？”
顧嫣然氣瘋了，直接把陸安暖的裙子給撕裂了，她渾身赤.裸着。低着頭，仍是不吭聲一聲，身上傷痕累累。
“你被那個女人收買了嗎？你覺得她很好是吧？那你去跟她啊，滾出去。”
顧嫣然一邊狠狠掐陸安暖，一邊粗暴地把她往外推。“出去！”
陸安暖忍着疼痛，等顧嫣然打夠了罵夠了，才弱弱地抱着顧嫣然。“媽咪，我不會走的。”
顧嫣然鼻子一酸，一把將她推到地上，“我不想見到你。”
陸安暖爬起來，回了自己房間，這個捱了幾年打罵都沒有紅一次眼眶的女孩，眼角滑
落了一滴淚水。
溼濡的睫毛顫抖着，像一隻脆弱的蝴蝶。
她抱緊自己傷痕累累的身子，蜷縮成一團。頭埋入膝蓋中，汲取着一絲絲溫暖。
……
第二天在幼兒園的時候。
顧小九一早上都在等陸安暖，一見那道瘦小的身影出現，立刻飛奔過去。
“你來了。”
陸安暖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厚厚的劉海趴在額頭上，遮住了眼睛，拉聳着腦袋。
“安暖？”
“我給你帶了早餐，是我媽咪親手做的火腿蛋，很好吃的。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陸安暖沒有理他。
“怎麼了？昨天回去你媽咪又打你了嗎？安暖，你說話啊，別不理我好不好？”顧小九很擔心。
快放學的時候，他又去找陸安暖，可她還是不理他。
“安暖。”
“你別再跟着我了。”陸安暖停下腳步，“我媽咪不喜歡我和你在一起。”
看得出她的臉色也很爲難。
“可是你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明明很開心啊，是你媽咪太兇了，她爲什麼要打你？”
“我說了不要你管。”陸安暖生氣地跑開了。
“安暖。”顧小九忙追了上去。
放學時間，顧媛和陸離一起來接顧小九放學，幼兒園的老師卻說他們不見了。
“不見是什麼意思？他們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有學生看到他和陸安暖一起跑了，他們現在兩個人都不見了，我們剛剛已經報了警，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老師話剛說完，手機就響了。“好好好，知道了，謝謝你們，家長馬上就過來。”
“他們兩個找到了，原來是一起跑到後山去了，還好遇到了警察，現在正把他們帶回警局。”
顧媛和陸離立刻趕了過去，在等小九的時候，顧嫣然又衝了過來，一言不發就一巴掌朝顧媛臉上扇了過去，陸離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推開她。
“顧媛你這個賤人，居然指使你兒子拐走我女兒，你太陰險了。”顧嫣然怒罵道。
警局其他人都望了過來。
“我沒有，我們也是剛剛纔知道小九和安暖一起不見的，警察說是安暖跑了，小九去追她。”
“放你的狗屁，這根本就是你的陰謀。我們家安暖一直很乖，就是你兒子出現後，她就一再出事，你還敢說不是你指使的？你跟我用什麼過節是我們之間的事，但你居然對無辜的小孩下手，你也太狠心了。”
“我真的沒有，一聽說他們走丟了我也很擔心。”
“別狡辯了，你就是個心狠手辣的賤貨。”
陸離冷下臉，“注意的言辭。”
“怎麼？我罵得不對嗎？那可是我的女兒，我唯一的依靠了，如果她出了什麼閃失，我怎麼辦？”
“你嘴上這麼說，但你是怎麼對安暖的？她那一身的傷是怎麼造成的？我不會再讓安妮留在你這麼危險的人身邊，我會帶她去驗傷，證實那些傷是你造成的，你無權撫養安暖，以後她由我照顧。”
顧嫣然一聽就發狂了，之前陸離的態度都沒有這麼堅定，一定是顧媛教唆的。
“是這個女人讓你怎麼做的對不對？”
她指着顧媛，“一切都是她的陰謀，是她想報復我，想讓我一無所有。”
“沒有人想害你，那都是你幻想出來的。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安暖。”
“少假惺惺了，之前你怎麼不說？你對安暖有多關心？她一來，你就迫不及待想裝好人討好她了是不是？你不是有兒子了嗎？你管好你兒子就是了，別騷擾我們母女。”
警察把顧小九和陸安暖帶來了。
“媽咪——”顧小九迫不及待地撲入顧媛懷抱。
“小九，你怎麼亂跑，嚇死媽咪了。”
顧嫣然抓着陸安暖的手就往外拽，但陸離攔住了她的去路。
“放開我女兒。”
“你不能帶走她。”
“我的女兒，我想帶走就帶走，你給我放手！放手！”顧嫣然拼了命掙扎，不顧陸安暖的疼痛，用力扯她。“放手！”
她衝警察喊道，“你們還看着幹什麼？沒看到有人搶我的小孩嗎？”
但警察不敢上前，而且無論怎麼看，顧嫣然都更像個精神不正常的壞人。
陸離找醫生證明了陸安暖身上的傷都是顧嫣然造成的，暫時判定陸安暖由陸離照顧。
顧嫣然在警局大吵大鬧。
“媽咪，我不要離開媽咪……”陸安暖哭了，“叔叔你別管我了，我要和媽咪在一起。”
她用力抱緊顧嫣然。
陸離不忍心，但還是逼自己硬起心腸，分開了兩人。
……
車內，陸安暖一直在嚶嚶低泣。“我要媽咪……我要媽咪……”
小九安慰着。“別哭了，你還有我們啊，我會陪着你的。”
“我不要你，我只要媽咪。叔叔，你讓我回去吧，媽咪一個人很可憐的，叔叔……”
“安暖聽話，她目前的狀況不適合照顧你，你現在我那住幾天再說，可能過段時間就習慣了。”
顧媛也幫着勸。
陸離把顧小九和陸安暖一起帶回家。
蘇百合就懵了，“這是什麼情況？怎麼連她也一起帶回來了？”
她對這個五歲的小女孩有一種本能的討厭，因爲她是強.奸犯的的女兒，也因爲她看上去陰沉沉的，反正就是不討人喜歡。哭哭啼啼，哭得她心煩。
“她會在我們家住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那是多久？”
“還不清楚，看情況。”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先跟我商量一下？”
“一個小孩，不算什麼大事。”
“你無緣無故就把一個陌生人領回家，這叫小事？誰知道她會幹出什麼事？”
陸嚴庭也走了過來。“她還這麼小，能幹什麼。”
“這可說不準，她媽可是顧嫣然。”
陸嚴庭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她別在小孩面前說這些。
“奶奶，安暖很乖很乖的，比我還乖，你讓她留下好不好？就當給我做個伴。”顧小九拉着蘇百合的手撒嬌，“奶奶，拜託拜託。”
蘇百合沒了脾氣。“行了行了，就讓她先住幾天吧，李媽，趕緊帶他們兩個去洗澡，髒兮兮的。尤其是她，洗乾淨一點。”
“好的，太太。”
李媽一手牽着一個，上樓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