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淅淅瀝瀝,相互攙扶着的兩人在司慕川眼裡異常的刺眼。
車窗半開,零星的雨點飄進來,司慕川臉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雨珠,視線有些模糊。爲什麼有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越看莫庭越不順眼,剛纔他怎麼沒有吩咐兩人下重手,可那個女人不是說了,如果莫庭殘廢了,她更加要和他在一起。
該死的,她有毛病是不是!
司慕川一連咒罵了兩個該死的,前排的司機裝聾作啞,對於自家boss老大的強取豪奪舉動充耳不聞。司慕川一向工於心計,善於掩飾,他沒有意識到到了白穎疏的事情上,卻全然沒有了方向,意氣用事起來。
司機大哥只想問一句:boss,你到底是愛人家呢,還是恨人家,搞的跟個黑社會似的。
不行,司慕川思來想去,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怎麼便宜他們呢?這分明不是他的作風,更不符合他的初衷。藍眸眯起一個詭異的弧度,揚着一抹得意的淡笑。
他作了幾個簡單的動作,依然在雨中的兩名保鏢立刻會意,上前從白穎疏手裡拽起了莫庭,白穎疏驚恐不安的道:“你們要幹什麼?”司慕川,是不是又準備對莫庭幹什麼?
“他都傷成這個樣子了,爲什麼還不肯放過他……”穎疏怒語相斥,滿臉憎恨的目光。兩名保鏢則面無表情,毫無鬆動的意思,因爲他們的老闆不是白穎疏,兩人都是有職業操守和原則的,絕不可能爲了一個嬌滴滴的美人而大發善心。
莫庭腦袋昏昏沉沉的,被雨水一浸泡,身體好像着火了一般,燒的迷迷糊糊,哪裡分得清眼前的情況,軟綿綿的身體任由兩人軟趴趴地提着,神智渾沌。
穎疏追了上去,可兩人的步子邁的極大,速度又快,她跌跌撞撞的柔弱身軀像是疾風中的浮萍,好似沒有重心,隨風擺動,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被風雨刮倒。
天色昏暗,雨下的更大了。
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有些人沒有帶傘更是不願在路上停留。沒有人會刻意注意到這裡發生的暴力事件。即便有,幾個膽小的深怕惹事上身,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
她雙腿乏力地停住了腳步,大口的喘着氣,不知道有沒有雨水吞進肚子裡。一雙澄亮的皮鞋出現在她模糊了的眼前,她緩緩擡起頭,雨貌似是停了。卻又沒停,頭髮上滴滴答答的在掉水,是誰替她撐起了一把傘?
這一幕似曾相似,第二次見他時,也是她痛哭流涕的日子,但是此時此景雖然相同,心境截然不同。
她倔強的走到了傘外,臉上再度被雨水蜿蜒流淌。
司慕川原本緩和的臉色陡變,變得邪惡冷酷起來。對付不聽話的女人,罰酒永遠比敬酒好喝。
“進來,我不想說第二遍。”司慕川搞不懂自己明明已經成功了,爲什麼還要對白穎疏費盡心思的折騰,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折騰些什麼,也許純粹是不舒服,白穎疏並沒有欠他什麼,大概是她的生活太過幸福,在一個無憂無慮的羽翼順風順水的環境下長大,從前讓他嫉妒眼紅。
而現在,她失去了許多東西,而沒有讓他的心裡得到預想中的暢快,甚至對於白景瑞,也沒有復仇的快感。司慕川,你變了,變得不知所謂。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白穎疏不能走,跟他不可以幸福,跟別人更加不可能。
命令式的口吻響起,白穎疏斜眼看着他,帶着騰騰的怒火和敵對情緒。
敵意,是的,她現在大約是很恨自己吧。司慕川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所做的一切,現在一樣。這種敵意讓他不舒服,曾經的她小鳥依人的躲在他的懷中,躺在他的身下,盡情的爲他釋放美麗,現在的她怒目相對,他忽然有點懷念那個她。
兩個人就這麼對峙着,傘裡傘外,四目交替,迸發着火星,好像隨時都會點燃的模樣。
司機大哥看的焦急死了,這兩個人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啊,是想要站到半夜的架勢嗎?
“你到底要把莫庭怎麼樣?”
莫庭!莫庭!開口閉口都是這個名字,一股無名的妒火油然而生,厚積薄發,“我對手下敗將通常會大發善心,他已經送去醫院了。”
雨依舊沒有停,雙方都沒有動。
“你說的是真的嗎?”白穎疏一副不大相信他會有如此好心的舉動的樣子,質疑聲讓司慕川產生了一種錯覺,剛纔他真應該將莫庭給徹底解決掉,而不是顧全大局看不下去她那股固執樣的送去醫院治療。
那幫紅星閃閃的老傢伙在他眼裡還不足爲懼,只不過,他不喜歡殺人。尤其不喜歡殺人時被別人抓住把柄。他喜歡掌控別人,並且把人玩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團團轉。
“你覺得你有資格質疑我嗎?”
“司慕川,你到底憑的是什麼?憑什麼那麼輕賤所有的人?只爲了你那自私自利的報復行爲嗎?太可笑了!”
她的每一句話都處處針對他,司慕川前所未有的鬱結和氣憤,卻又無可奈何,一旦暴露真面目之後,他好像失去了許多耐心,對她更是不知道該如何正確處理,一味地用強硬的手段迫她聽話。
“白穎疏,我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躲到傘裡來!”司慕川已經失去了最後的耐心,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較真的白穎疏異常的固執,像糞坑裡的石頭又硬又臭,總有讓他氣的跳腳的本事。
單薄的身子在雨中慢慢的溼透,深深地印出裡面橘粉色的胸衣,臉色愈見蒼白纖弱,黑色的眸光顯得倔強無比。她的頭擡得很高,與他怒目相視。那副樣子讓他哭笑不得就像孩子般的在耍無賴,目測胸前縮水了不少,再這麼下去可怎麼辦?
人家的胸圍大小與你有什麼關係,你們都要離婚了!司慕川黑了臉,想到了某個事實,事實就是一直都是她在一廂情願的說離婚,他半個字沒有答應過。
眼睛被雨水沖刷得通紅,白穎疏充耳未聞。她厭惡司慕川命令式的口吻,她不是他的手下,更不是他的所有物,也不是他報復的獵物。
司慕川無果之下,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擋住她的人。
可是,白穎疏又退了一步。他繼續走一步,她退一步。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瀰漫的戰爭,屬於白穎疏默默的回擊。
“白穎疏,很好!”司慕川想,他真的錯了,一怒之下,雨傘往地上重重一摔,乾燥的身體髮絲立刻吸附上了雨水,不一會兒,和白穎疏一樣溼得乾乾淨淨。
“司慕川,你滾,我不想看見你!”
就讓雨下的猛烈些吧,這樣才能將她不該存在的幻想一一消除沖刷,司慕川,爲什麼要下車,到底想怎麼樣?爲什麼她已經退到角落中了,仍步步緊逼。
司慕川忽然笑了起來,“那可怎麼辦,我偏偏喜歡做令你厭惡的事情,你越是痛苦,我越是樂此不疲。”
“變態、瘋子、神經病……”白穎疏把腦海中能想到的罵人的詞語悉數用到司慕川身上,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偏執狂,獨斷專行,毫無道理可言,任何事情都是唯我獨尊,我行我素。
司慕川的耐心終於磨光了,因爲雨勢的加大,他鑽進了車裡,擦乾頭髮之後,緩緩搖下車窗,車子漸漸駛向被風雨摧殘着搖搖欲墜的單薄女人身邊,停下。
白穎疏覺得在他們撕破臉之後,司慕川慣用的只有威脅。
他只說了一句話,白穎疏就不情不願的上了車。
“如果你不想你父親在監獄裡出現意外傷害、或者是傷亡的話,就乖乖地跟着我,聽我的話,現在,上車。”
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司慕川滿意的靠在了後座上,閉目養神。
司機大哥感慨:真不知道一個晚上搞了些什麼?
“司慕川,對我你除了威脅,有沒有其他新鮮的?”她諷刺道,一方面是受脅迫,一方面她也擔心肚子裡的寶寶,心疼的難以呼吸。她在心中無聲的道歉:寶寶,對不起,媽媽又讓你跟着受苦了!
司慕川是個瘋子,她何必較真呢,受苦的還是自己。她早點上車就好了,不知道淋了雨會不會生病,她的身體本來就那麼虛弱,醫生已經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多休息,少運動。
白穎疏不禁眉頭鬱結心情詛喪難過,如果孩子因此而沒了,她又該如何?
見她心無旁騖的用乾毛巾在擦拭頭髮和身體上的水珠,司慕川眯着的眼睛迅速的閉上了,忘了有多久,和她在一個空間內,沒有激烈的爭吵,沒有爭鋒相對,原來他竟是如此留戀美好的感覺。
司機大哥善解人意地將車開的很慢,心道:boss,加工資啊!
穎疏一路上沉靜在擔心寶寶的思緒之中,以至於車在原地停了許久都沒有察覺到。她緩過神來,發現他們回到了司慕川的別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