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晴回到房間裡,心還是在撲通撲通的跳着,剛剛南宮少宇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這家裡的戰爭是遲早的事,他不會對任何人心慈手軟,她知道這些人都是活該,可是畢竟是自己的親人。
打從記事開始,少晴就一直渴望自己的家裡天下太平,可是這簡直就是一種奢望。其實這家裡人都知道,南宮集團就應該是南宮少宇的,除了他誰也勝任不了,可是就有人偏偏不讓他做得舒服。不讓自己舒服的人,南宮少宇會放過他們嗎?
南宮強的身體是大不如前了,南宮少宇在公司裡的事物是越來越多,漸漸的林海靜的事情有些在他心裡抹平了。因爲找了一個多月仍然音訊全無,南宮少宇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這麼久了林海靜肯定是已經不在這世上了。他的預料果然沒錯,就在這件事情要在他心裡沉下去的時候,啓然陌居然來上班了。
因爲當初請的也是長假,而林小雨看出南宮少宇對啓然陌的特殊來,所以也特例的沒有將她在公司除名。兩個月以後啓然陌突然來公司報道,第一站就是南宮少宇這裡,她身穿一身黑色的套裝,臉上說不出的憔悴虛弱,整個人都是素淨的,臉上並沒有一點妝容。
南宮少宇看見她那個樣子走進來,心裡就是一沉,沒等南宮少宇問她,啓然陌就開口了:“我姐姐走了,在半月前,料理完姐姐的後事,我就來上班了,如果你不要我將我開除我也沒話說。可是,我想告訴你一句,我姐姐致死還愛着你,臨走的時候嘴裡喊着你的名字。”
她的臉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表情,出了憔悴以外,連一點傷悲都沒有。可是能清楚地看見她哭得紅腫的眼睛,在她白皙的面頰上是那樣的突出,她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尊雕像,木訥的,沒有一點思想的。好像這周圍的一切都與她毫無關係,因爲她失去了這世上最親近的一個人,因爲失去的太多了,好像是把她整個人,整顆心都掏空了。
南宮少宇的手緊緊的抓着桌邊,指節因爲用力而變得發白,臉色陰森,眼睛像是一隻困頓的獸,放出嗜血的光。啓然陌說完就靜靜的站在那裡,目光和他對視,那眼神中充滿了疲憊還有一種漠然,彷彿是一種不屑,南宮少宇突然站起來。啓然陌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南宮少宇一步步的逼近她:“你爲什麼要把她帶走,不讓我見她最後一面?你有什麼權利把她帶走?”
他幾乎是咆哮,他伸出手死死的抓着她的肩膀,她吃痛:“你放手,疼!”原來她還知道疼,南宮少宇並沒有放開她,反而更加的用力,他的聲音裡透着無限的悲哀。
啓然陌使勁的甩開他的手,拍着自己的胸口:“我沒有權利?我是她的妹妹,愛她的人,是她的親人!你又以什麼身份來指責我?你是她的什麼人?是她的男人?可是你有陪她到最後嗎?當初她離開你,你有沒有去找過她,但凡你用點心,姐姐也不會落到最後這樣的下場!我的父母,都還不知道她去世的消息,一直到最後的時候,我姐姐也沒有見到我父母。”她說話太激動,胸口一起一伏,更顯得她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像是一個紙偶在那裡搖搖欲墜。
南宮少宇面目猙獰:“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找過她?我一直都在找她,可是她隱藏得太好,我找不到。”
啓然陌冷笑了一聲:“如果你不傷她的心,她又怎麼會執意的離開你?”
南宮少宇好像是被什麼重重的一擊,整個人頹敗了下去,他坐在沙發上,擺着手說:“你去吧,繼續在這裡上班。”
啓然陌快走出去的時候,又轉過身來對南宮少宇說:“我回來上班,是因爲我要生活,要養活我的自己,跟你毫無關係。”她從來沒有這樣勇敢過,可是面對這個人,她就覺得心中有太多的不平,想要對他吼叫,想要指責他,想要狠狠的挖他的心。
一整天,南宮少宇就坐在那裡,整個人失魂落魄。下班的時候,突然從辦公室裡出來對外面的啓然陌說:“下班後跟我走,我有話說。”
啓然陌站起來:“總裁,對不起,已經下班了,我想我現在自由了。”
南宮少宇蹙眉,啓然陌站在那裡表情淡漠:“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我沒有義務和你走。”啓然陌整理好東西,走了出來,南宮少宇抓住她的手腕:“你就那麼恨我嗎?”啓然陌冷笑了一聲:“談不上,姐姐都不在了,我還恨你有什麼用?只是請你不要來打擾我,我會盡快的找一份別的工作。”
南宮少宇沒想到外表看似柔弱的啓然陌,骨子裡比她姐姐還要執拗:“不,你不用離開,我不打擾你就是。只是,我想去看看你姐姐,你能告訴我嗎?”啓然陌看着他深沉憂傷的目光,一下子被刺痛了,自己曾經和他一樣,痛失親人,不是外人可以體會得到的。或許,他也有待姐姐好的地方,否則姐姐也不會對他如此的癡情,對他的愛至死不渝。
南宮少宇開着車,一直不說話,好像是在專注的開車,又像是想着什麼。啓然陌坐在他旁邊的位置,頭靠在車窗上看着外面繁華旖旎的街景。突然南宮少宇把車子停在路邊,對啓然陌說:“在車裡等我一會。”啓然陌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已經開門下車了,走進一家蛋糕店,一會從裡面出來,手裡拎着一個蛋糕盒子。
他把蛋糕放在後面,啓然陌看了他一眼,他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他們上山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朦朧中看見一座座墓碑在月光下顯得分外的淒涼,有颯颯的風從耳邊吹過,好像是有人在耳邊如泣如訴。
啓然陌很費勁的才找到姐姐林海靜的墓碑,南宮少宇站在兩米以外,看着墓碑上她正衝着自己笑,笑容是那樣美麗動人,但是很快就變得冰冷刺骨。她其實就是這樣一個人,前一秒還溫柔的對你笑,可是轉眼就冷面相對,好像是喜怒無常沒心沒肺的女人。
他曾經以爲她一點也不瞭解他,當初答應和他在一起,也許是因爲一時寂寞或是尋找一點刺激。他從不認爲她真的愛過他,而他亦不知道自己愛過她。消失三年,突然有了她的消息,心裡的那份激動和期盼一直在牽引着他,遂知自己已經深深的愛上她。
南宮少宇把蛋糕放在她的墓前,是她最喜歡吃的梅子蛋糕。三年過去了,他還記得她喜歡吃的東西,她最愛梅子蛋糕,他還記得她吃着蛋糕時衝他笑的樣子,他相信她那時的笑是純真的,也唯有那是的笑容最溫柔,最讓他迷戀。她發起脾氣來歇斯底里,像是整個人都瘋了一樣,他一直都很寵她,或者說真的對她很用心,不高興的時候也能忍耐她。
她不高興地時候,會想方設法的哄她高興,其實也不用什麼,只是帶着她去海邊或是哪裡散散心,兜兜風,一塊蛋糕一塊夾心糖果就能哄好。她對他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在乎她,只要在乎她就可以,別的什麼都不用。他身邊總是那樣多的女人,她有時也會生氣,可那是他的本性,她管不了。
每當他抱着她吻着她,在她的耳邊說愛她的時候,她就會摟着他的脖子溫言軟語,她也有小女兒家的嬌媚,只是輕易的展現在人前,只有他知道。她是他所有的女人當中最清高的一個,從不要他買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亦沒有過分的要求,又是隻要他陪她在家裡吃一頓便飯,她就會高興的不得了。
她只是貪戀那份平凡的幸福,想像平常的小夫妻倆一樣,過着平淡如水的日子。可是,她卻選錯了人,他本就不平凡,要如何跟她過平淡的生活?她開始變得猶豫,她開始對生活絕望,明知是飛蛾撲火,卻還要那般的憤不顧身。
南宮少宇半蹲在她的墓碑前,看着她已經冰冷的笑容,痛苦扭曲了他臉上的表情:“林海靜,對不起。我不知道發生那麼多的事,以爲你累了,離開了……”啓然陌站在他後面不遠的地方,順着月光,看見他臉上有晶瑩的淚水淌下來。
他雙手扶在墓碑上,臉貼在冰冷的墓碑上,照片裡她的笑容依舊,可是隻是那樣的一瞬間,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再也觸摸不到她的容顏。月光如水般的瀉下來,照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顯得整個人更加冷漠蕭寂。啓然陌站在一邊,一句話也不說,她只是在那裡低着頭想着自己的心事,南宮少宇對着林海靜說了很多話,她一句一天也沒有聽進去,只是麻木的站在那裡看見南宮少宇的嘴一張一合的。
下山的時候,南宮少宇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一隻手握着然陌,因爲下山的路不好走,擔心她會摔倒。一直到了車裡,南宮少宇才問:“想吃什麼?”
然陌半天才說:“不吃了,我得早點回去。”南宮少宇不理她,也不問她現在住在哪,不知道車子往哪裡開。
“這是去哪?送我回家。”
南宮少宇看了她一眼:“說過了,先去吃飯。”然陌有些激動的動手去抓南宮少宇的胳膊,南宮少宇沒有反應過來,車子在馬路上左搖右擺,最後停在路邊,差點撞上路邊的廣告牌。南宮少宇表情陰沉,兩隻眼睛狠狠的看着然陌,聲音暗啞的說道:“你是想讓我給你姐姐陪葬嗎?”
然陌其實只是情緒稍微的有些激動了,現在自然是恢復了,看着南宮少宇的模樣,其然陌頓時不知打自己還能拿該說什麼好了,而剛纔那一幕確實是嚇壞了她,現在坐在那裡全身有些顫抖。南宮少宇看了她一眼,啓動車子,兩個人誰也不說話,氣氛瞬間變的狠尷尬。
南宮少宇把車子停在一間雅緻的餐廳外,冷冷的對着然陌說:“下車。”南宮少宇大步走在前面,然陌跟在他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