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寒冬的風呼呼刮過窗沿,天上的星辰也都怕冷地躲到雲層裡面去了。望着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艾莉兒愣愣地發呆。從東方公館回來後,艾莉兒就一直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

她知道凡間相愛的兩個人最後都會在神父的見證下,許下莊嚴的誓言,再一起相扶相持一起走完一生。

可是,她是天使,不是凡人。雖然,喜姐姐說她現在已經不是天使了,可她沒說她是凡人了啊!

天堂的規矩她還是懂一點的,古今以來,還從沒聽說過有哪一個天使嫁給凡人的。七仙女與董永的故事,不就是一段千古悲劇嗎?

“艾莉兒,你怎麼了?”東方楚陽自背後圈住她的腰,柔聲問道。

“沒……沒有啊!”艾莉兒被嚇了一跳,蘋果樣的小臉上,劃過一層白。卻不全然是因爲東方楚陽的驚嚇,而是……

將她整個人轉過來,面對自己。“艾莉兒從來就不是一個會隱藏心事的女孩,有什麼事都寫在臉上了,還說沒什麼?”東方楚陽有些不悅,他不喜歡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艾莉兒心虛地垂下頭,“我……”

“難道還有什麼事是不能跟我說的嗎?”他不是存心要逼她,只是不願看到她悶悶不樂的樣子。

她應該是開心天真、無憂無慮的,任何一點點愁容都不應該出現在那張燦若朝陽的臉上。

“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在東方楚陽灼熱目光的注視下,艾莉兒慌忙想解釋,越急卻越解釋不清。

東方楚陽無奈一嘆,把她帶到沙發上坐下。“有什麼事慢慢說。”

“我今天去看東方伯伯了。”艾莉兒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頭垂得低低的,聲音也悶悶的。

“……”東方楚陽只是圈着她,沒有開口。他對艾莉兒向來有足夠的耐心,靜靜等候下文。

“東方伯母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掙扎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說出口了。

“然後呢?告訴我,你在煩惱什麼?”他原來也有這個打算的,只是沒想到爸爸他們早一步先提出來了。

“我……我……我……”猶豫了半天艾莉兒還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東方楚陽也不急着逼她,就用一雙深邃的藍眸望着她。眸光波動處,滿是溫柔的深情。點點滴滴傳到艾莉兒心裡,柔化了她的顧慮。

“楚陽,你知道的,我是天使,所以……”擡起擔憂的星眸,裡面每一顆璀璨的星星都映上了東方楚陽的影子。

“你是說,天使不能跟凡人結婚?”挑起眉角問。

“好像是……”垂下頭,吶吶地說。

“什麼好像不好像的?到底是不是?”東方楚陽有些急了。

逃開那雙熾熱得可以灼傷她靈魂的藍眸,望着窗外璀璨迷人的燈火。“我不知道,天堂沒有這樣的先例。雖然,喜天使說我現在已經不是天使了,可我也不是凡人啊!”經過這麼多事,她知道自己已經深深愛上這個時而冷漠,時而溫柔的男人。

東方楚陽終於明白她的顧慮,也理解她爲什麼悶悶不樂了。走到她身邊,重新將她攬入懷中,給予她此刻最需要的溫暖。

“我明白了,既然不能結婚,我們就不要結婚啊,像現在這樣不是好好的嘛。”藍眸溢滿寵溺的笑。

“楚陽,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可是我畢竟不是凡人的身軀,不知哪一天就……”東方楚陽急急打斷她未出口的話。“不許胡說,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的。你不是來幫我找尋幸福的嗎?現在我的幸福就是你,你怎麼可以離開我?我不允許,絕不允許……”霸道的背後隱藏着怎樣的惶恐啊?!

“可是……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以後不許你再胡思亂想。我明天就告訴爸爸去,我們不結婚,這一輩子都不結婚!”摟緊艾莉兒深怕一不注意,她就消失不見了。

依偎在他溫熱的胸膛裡真的好溫暖好溫暖,她好想就這麼一直靠着,永遠不離開。可不知爲何最近心底總有一種不安盤旋在心底,她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擔心些什麼,可是,這種感覺好奇怪……她逃不開……

“楚陽,我也好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哪怕不能做天使了,只擁有短短數十年的壽命,跟凡人一樣經歷種種生老病死我也願意。可是,我天生就是上帝爺爺用特殊泥土塑造的天使,我是沒有自主能力的,我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過生活……”天地萬物皆有無奈之處,即使是天天羨慕的天使,也是身不由己的。

“沒有人可以從我身邊把你搶走,即使是萬能的上帝也不可以。”一想到沒有艾莉兒在身邊的日子東方楚陽整顆心便擰成一團,痛得不能呼吸。

單是想像就那麼痛苦了,如果有一天艾莉兒真的離開了……東方楚陽甩甩頭,命令自己不可以再想了。

藍眸中掠過的痛苦灼痛了艾莉兒單純的心,刻意忽略掉那股陌生的感受。揚起笑:“我們現在說這些幹什麼啊?開開心心地過好每天才是最幸福的事啊!”

“對……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們就要快快樂樂的,你可是我的開心果!”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說。

“好痛啊,你又欺負我!”艾莉兒不依地嘟起紅脣,故意大聲嚷嚷。

惹得東方楚陽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是憐愛,深入骨髓的憐愛。

陣陣歡笑再度飄揚在屋子裡,只是,今天的沉重話題並不是幾聲歡笑可以化解得了的。他們心底的某一個地方,已經悄然居住了一頭名爲“擔憂”的怪獸。

爲了不想讓對方擔心,爲了讓氣氛恢復到輕鬆愉快的氛圍中。倆人都很努力地想各式各樣開心的話題,聊着、笑着、想着、鬧着……

不知不覺中,剛纔的沉重已經被溫馨與甜蜜所取代。嚴冬的空氣裡不再浮飄着縷縷清冷,而是相擁的溫暖。

只是,命運的轉盤一格格輪轉中,某些事,正悄然變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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