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話音放落,阮薇萍低垂的眉眼猛然間擡了起來,怔然的看着管家,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連林管家也是這麼認爲的嗎?就連這個程家大宅裡唯一一個對她關心的人,也覺得自己和程昱在一起是錯誤的嗎?
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的握成拳頭,阮薇萍不知道自己是花費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壓下來心頭驟然間席捲而來的痛楚。
看着阮薇萍眼底的不敢置信,林管家面上閃過一絲羞愧,雖然說出這樣落井下石的話,對阮薇萍來說很不公平,但是作爲程家的管家,作爲看着程昱長大的長輩來說,他真的希望少爺未來的人生路上,能不再如年少時那般崎嶇坎坷。
淡淡的吸了一口氣,管家壓下來心裡涌上來的慚愧,直視阮薇萍正聲道:“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對你提出這樣的要求,也知道這樣的話對你來說很殘忍。可是我不得不說!”
阮薇萍死死的抿着脣,就連一點隻言片語也無法吐出,黑白分明的眼眸裡閃爍絲絲疼痛,她的心一瞬間開始亂了。
“少爺從小就比別的孩子過得苦,自從成年後,少爺離開家雖然一個人在外孤孤單單,但是總的來說他還是自由的。直到與你相遇,少爺才發生了一系列的改變,我不否認看到少爺的轉變我很開心,我也能看得出來少爺對你是真心的。”
管家低低的吐了一口氣,濃濃的眉輕蹙了一下,一抹不忍從眉宇間劃過,可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臉色又恢復到嚴謹平和的狀態,他低嘆了一聲緩緩道:“可也正因爲少爺對你的感情,所以發生這種事,我相信沒有人比他更心痛!或許因爲對你的*,他不會在意這些,依然對你全心全意,可是你真的忍心這樣嗎?少爺對家的渴望比任何人都炙熱,但是你們在一起卻永遠無法組成一個美滿的家庭,你真的願意這樣看着少爺一輩子存有遺憾在心中嗎?”
管家雙眼緊鎖着阮薇萍,將她臉上的所有神色全都收進了眼底,此刻看着她逐漸蒼白的臉色,他慢慢的停止了話說。
孩子?家庭?管家的話不斷地徘徊在阮薇萍的腦海裡,而這兩個詞更是如魔咒一般在她心中縈繞不去。
程昱曾經說過,希望跟她組織一個美滿的家庭,他還總說要生很多孩子,他……是真心喜歡孩子吧?
每次提到生孩子的事情,程昱都那麼興高采烈,前幾天他甚至都樂顛顛的跟她討論,以後生了孩子要取怎樣的名字!
這樣的程昱,她要如何面對?她不能生育,這輩子怕是都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她這輩子都可能給不了程昱想要的那種美滿的家庭!面對程昱的疼惜和*護,難道她就只能用無法生育去迴應嗎?
這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程昱對未來充滿了嚮往,他渴望一個美滿的家庭,渴望有兒女承歡膝下,渴望一大家子的人熱熱鬧鬧……可是,這些她都無法給他……
也許正如管家說的那樣,程昱可能會不在乎這些,不在乎她不孕,不在乎他們之間沒有屬於自己的孩子。可是自己真的忍心嗎?真的忍心由着程昱心裡一輩子留着這個遺憾?
眼底忽的涌上一層朦朧的淚花,之前在大宅裡表現的強勢氣息瞬間退得乾乾淨淨,阮薇萍定定的看着管家,心頭紛亂如麻,管家的話彷彿一座大山般,重重的壓在了她的心上,讓她頓時無法喘息。
“林管家也覺得……也覺得我應該離開程昱嗎?”沙啞的聲音帶着些許的哽塞,聽起來竟有些微微的顫抖。
阮薇萍的話讓管家的身形有霎那間的僵硬,不過眨眼間他又恢復了正常,滿目懇求的看着阮薇萍,他點頭道:“是。爲了少爺,也爲了阮小姐自己,唯有你主動離開,徹底終結這段感情,纔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阮薇萍的嘴角無力的扯了扯,管家……也變得好快啊,他叫她阮小姐,而是不是少夫人。這是不是說明,如今在他心中,自己已經匹配不上程昱了呢?
主動離開?呵呵,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說起來那麼輕鬆,可是做起來呢?又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她捨不得程昱心存遺憾,可是她又如何捨得就此離開程昱!
他們的這段感情,雖然歷時不久,也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事蹟,可是就是那份溫水般的柔和和平淡造就了他們更加深刻的*,這種*是內斂的,是沉澱的,是一個種難以磨滅的習慣!
她早已習慣了他每天圍着她耍無賴,習慣了他每天霸道的擁抱和親吻,習慣了他偶爾冒出來的孩子脾氣,習慣了他每天細緻入微的照顧,亦是習慣了他無邊無源的寵溺……
當這些習慣變成自然,當這些習慣深入骨髓,如今的她,還能回到過去那個獨立自強的阮薇萍嗎?
在心裡默默的問着自己,可阮薇萍怎麼也想不到答案。
她不知道離開程昱自己會變得如何,因爲只要一動起這樣的念頭,她的心便會出現撕裂般的疼痛,她會害怕,會恐慌,會彷徨無措。
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離開程昱了。可是她真的可以不用離開嗎?
默默地看着林管家,阮薇萍眼裡翻涌着各種情緒,最終卻全都被朦朧的淚水擋住了。毫無血色的嘴脣被死死地咬緊,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面對管家的話,是點頭說離開?還是,搖頭說離不開?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這一刻,阮薇萍的腦子亂了,心亂了,就連呼吸也亂了……
默默的轉身,她不想再留在這裡去考慮是否離開的問題了,她不想再面對這樣讓人糾結的問題,她的頭好痛,真的好痛!
沒有得到阮薇萍的最終回答,管家有些焦急,看着那漠然轉身的身影,他的眉緊緊的皺了起來。
“阮小姐……”
對着阮薇萍的背影叫了一聲,管家還想說些什麼,卻已經被阮薇萍的漠然的聲音打斷了。
“別說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雙眼無力的閉了閉,她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離開了程家大宅。
望着那忽然間萎靡了很多的身影,聽着她有氣無力的聲音,管家張開的嘴巴緩緩地合了起來,一張老臉上情不自禁的出現濃濃的歉意,那雙素來波瀾不驚的眼眸也染上了一層濃濃的愧疚。
佇立在門前許久,直到那抹身影拐過一個彎道徹底消失,管家包涵內疚的聲音才低低的溢出口中:“對不起,少夫人……”
……
“沒來?”程昱瞪着婚紗攝影店的員工,一雙俊朗的劍眉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是的,阮小姐並沒有來過我們店。”前臺小姐見程昱瞪眼,立刻又解釋了一遍。
不再理會前臺小姐的話,程昱看了眼手錶,現在距離他們倆分開已經三個多小時了,照說她早就應該到了,可是爲什麼到現在店員還說沒見到她的人?難道路上出了什麼事?
如此一想,程昱的心莫名的揪了起來。
眉頭狠狠一擰,他毫不猶豫的掏出手機,給阮薇萍打去了電話。
“嘟——嘟——嘟——”
沒人接!
耳邊聽着一聲聲讓人心慌的忙音,程昱的臉色逐漸的沉了下來。
掛了電話再次撥號過去,等來的卻依然是灼人心扉的忙音:“嘟——嘟——嘟——”
“接啊!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聽着電話裡一遍遍傳來的忙音,程昱不禁開始着急了起來,就連來回踱步的筏子也變得沉重了很多。
“該死!到底是怎麼了!”再一次撥通那串熟悉的號碼,得到的仍舊是不變的忙音,程昱鐵青着臉,焦急的低咒了一句。
而就在他以爲這一次也不會有人接聽的時候,那“嘟——嘟——”的忙音忽然一變,電話接通了!
電話雖然接通了,但是程昱那緊皺的眉頭卻沒有絲毫放鬆的跡象,一顆心緊緊的提着,他焦急的快速問道:“小萍你在哪?出什麼事了?爲什麼不接電話?快告訴我!”
“……”
程昱宛如長龍的一串問話落下後,電話裡並沒有如期的傳來一連串回答,程昱等來的只是一片無聲的沉默。
電話是接通了,可是這無聲的漠然卻比那間隙的忙音更讓程昱抓狂。緊緊提着的心猛地被揪成一團,一種極端不好的預感驟然間出現在程昱的心底。
他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小萍?怎麼了?你說話啊!”
忽然,一片沉默的電話裡出現了一聲低泣的聲音,隨即電話便被掛斷了。
程昱抓着電話的手猛地一緊,電話裡異乎尋常的聲音讓他心頭的不安不斷地擴散。
電話佔線的聲音宛如一道道催促的咒符,讓程昱的心房也跟着狂跳了起來。
眉心夾緊,程昱沉着臉再次撥了一個電話過去,而這次卻沒在有那熬人的忙音,也未出現那叫人心急如焚的沉默,只聽一道機械化的聲音毫無感情的說道:“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關機了?小萍這到底是怎麼了?一道道疑問一瞬間涌進了程昱的腦海裡,那雙深邃的黑眸裡閃過濃烈的不安和焦慮。
早晨出門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在他們分開的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萍先是沒有按約定來婚紗攝影店,接着又是不接他電話,現在更是奇怪的關機了,她到底怎麼了?
奇怪和愈發強烈的焦躁不斷侵襲着程昱,將他素來淡定的心也無攪和的法安穩下來。
沉沉的吸了一口氣,他告訴自己要冷靜,他現在必須馬上找到小萍,他要立刻知道這三個多小時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斂着眉,他快速的撥通了遠在外地旅遊的阮家二老的電話。
“喂,媽,小萍今天跟你們聯繫過嗎?……哦……沒事沒事,就是隨便問問……嗯,您和爸好好玩吧,不用擔心我們……。嗯……。那我先掛了……”
掛斷了電話,程昱的臉色跟着沉了一份。
不是爸媽那邊出現了問題,那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她公司裡的事?如此想着,程昱又往阮薇萍的辦公室撥了一通電話,得到的消息是今天副總休假!
最有可能出現的兩處都沒有發生問題,那究竟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濃濃的疑問壓得程昱心口發矇。
一直站在程昱身邊的營業員見程昱臉色越來越差,想着今天預定好的拍照事宜,猶豫了片刻^H小說 *Www.*class12/,才硬着頭皮猶疑的問道:“程先生,今天的婚紗照……”
本就心煩意亂,被營業員這麼一問,程昱的心情就變得更加糟糕,雙眼陰沉的掃了她一眼,他不耐煩的低喝道:“先放着!”
被程昱一瞪,營業員嚇得縮了縮脖子,僵硬的吞了口口水,她拉扯着嘴角半晌也不敢再多言一個字。
程昱煩躁的撥了撥頭髮,隨即又沉沉的對營業員囑咐道:“我先離開,如果阮薇萍來這裡的話,立刻通知我。”等不下去了,他現在必須馬上找到她!
“呃……哦,好,好,我知道了。”營業員本就知道程昱的身份,對他自然是不敢得罪,再加上程昱放在的表現,這會子對程昱更是表現的小心翼翼,一聽到程昱這麼說,立刻的諂媚點頭應是。
不再多看營業員一眼,程昱收起手機,大步往婚紗攝影店門外走去。
這廂,程昱心急如焚。而那廂,阮薇萍卻對着手機淚流滿面。
呆呆的坐在青石臺階上,石頭上冰冷的寒氣不斷地往她的身上躥,瘦弱的身子微微卷縮着,可卻絲毫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雙手緊緊抱着已經關機了的手機,阮薇萍將臉埋在膝蓋上面,那模樣似乎是睡着了,可那不斷聳動的雙肩卻清楚的反應了她此刻正在哭泣。
手指緊緊的攥着手機,耳邊彷彿還能聽到程昱焦急的呼喚聲,可是阮薇萍卻無法說出一句話來,頓頓的疼痛在她全身到處蔓延,而程昱之後放輕了,變柔了的的聲音更是讓阮薇萍心底的最後一絲堅強徹底崩潰,嗓子猛然間變得僵硬一片,淚水就這麼突然的涌上來眼眶。
她聽不下去,越是聽着程昱的聲音,她便越是沒有辦法面對他,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回答他的問題。
擡眸茫然四顧,望着這山林裡光禿禿的樹木,阮薇萍沙啞哽咽的聲音低低的響起:“寶寶,我該怎麼辦……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初春的天有些清冷,就連風也顯得格外的清寒,蕭瑟的風吹過光禿禿的樹椏,發出一種古怪的聲音,嘩啦啦的似乎在應用着阮薇萍的話。
蒼白的臉頰上佈滿淚痕,那雙被眼淚灌滿的雙眸失魂落魄的環視着山林間一顆顆滄桑的老樹,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一般。
“你知道嗎?我很*他,我真的很*他,我不想離開他,我真的不想,可是……我不能帶給他想要的生活,就連一個孩子我都不能給予他,我不知道我呆在他的身邊還有什麼意義……寶寶,你是不是也覺得媽媽好沒用?”
靜靜的環視着這片滿是樹木的山林,阮薇萍哽咽着嗓音,斷斷續續的說道。
這裡是“暮霞山”,而此刻阮薇萍所坐的地方就是當初將第一個胎兒的血灰揮灑的地方,在這平靜的山頂處,她不用面對那一張張讓她無措的臉,不用面對那些冷嘲熱諷和落井下石,她可以靜靜的遊蕩在自己的思緒裡,去理清那些讓她焦躁的突來事件。
“寶寶?你說,這是不是報應?當初媽媽沒用,沒能好好保護你,所以現在便讓我徹底失去了做媽媽的資格?你說是不是這樣?”滿目困頓的看着蕭瑟的暮霞山,阮薇萍忍不住悲從中來。
當初,就是在這裡,她與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告別了,如今沒想到再一次來到這個地方,會是這樣的狀況!
不能生育!帶着這樣沉痛的事實,她不知道自己的腳步該踏向何方,在走出程家大宅,在走出“怡心長廊”的那一刻,她真的茫然了,當初那種被拋棄的感覺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恍然驚覺,這世界之大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回去別墅嗎?不,她還沒有想好還如何帶着這個駭人的消息去見程昱。
同時她也害怕去見自己的爸媽,媽媽一直渴望能有個孫子,自從從杭州搬到C市之後,媽媽總是喜歡跟她談論孩子的事情,媽媽喜歡孩子,希望自己能多生幾個孩子給她帶着,甚至因爲過年時在廟宇裡求得那支上上籤,媽媽還一直催促着她和程昱要孩子。
可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有什麼臉去見自己的媽媽?她不敢想象,若是讓媽媽知道她從此不能再擁有自己的孩子,她會怎麼樣?
阮薇萍不敢去想爸媽知道這件事後會是怎樣的反應,是深深地失落,還是無法置信的崩潰?爸媽的年紀大了,她不敢讓他們經歷這樣的變故,她害怕,她害怕因爲自己,讓這好不容易變得美滿的生活被徹底打破。
所以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逃避那一切,逃的遠遠地,讓誰也找不到自己,哪怕被說成是鴕鳥,她也認了,至少她不會面對各種讓她心碎的撕心裂肺!
徘徊在“怡心長廊”的林蔭大道上許久,阮薇萍才終於找到了一個她可以去的地方,踏上出租車,她毫不猶豫的往“暮霞山”急趕而來。
也許,在這個世界上,唯有這裡纔是她此刻最好的容身之所,畢竟這裡有她的孩子存在,她可以跟他徹底傾訴自己的一切。
寒風穿梢而過,宛如在迴應阮薇萍一般帶着低低的嗚咽聲。
“呵呵……寶寶,你也在笑媽媽嗎?”淚痕交縱的臉上露出一抹悽凌而慘白的笑,配上那模糊的淚眼,此刻的阮薇萍看起來宛如被春雨打過的梨花,嬌弱無助的模樣叫人格外憐惜。
只可惜,孤身一人站在着迎面向風的山頂,憐惜她的也只有那略顯冷硬的寒風。
寒冷的風無情的吹過她蒼白而微微腫起的臉頰,帶起她披散的長髮,肆意的在腦後飄舞翻飛。
黑髮飛揚,映襯着荒涼的山林背景,不覺瀟灑反而更多了一份惆悵黯然和蒼涼。
涼風吹乾了她臉上的淚痕卻在下一秒又被新的淚水所替代,就這麼一遍一遍的重複着滑落和吹乾,她的臉也變得更加的慘白了。
自嘲的笑還凝結在嘴角,讓人看了忍不住在心頭泛起一股心酸,阮薇萍的身子被冷風吹得有些僵硬,她沙啞的聲音顫巍巍迴響在這一方土地上:“是啊,或許……這就是我的報應,這就是我的人生,每當以爲一切美好近在眼前的時候,她又會突然離我而去,哪怕是我努力爭取了,奮力拼搏了,到最後的結果卻依然令人心碎……寶寶,你說我是不是就是這麼一個悲劇的人?”
“或許,真的像林管家說的那樣,我應該離開程昱,現在的開心不代表一輩子,現在的幸福也不代表一輩子,我是一個抓不住幸福的人,哪怕是近在眼前,我也沒有能力牢牢握住,即使這一次程昱他不在乎了,可是我不知道下一次等着我的會是什麼,是程昱的後悔,還是他的懊惱?”
吸了吸鼻子,阮薇萍的眼睛像是被擰壞了的水龍頭,怎麼也控制不住淚水流下的趨勢。
“我不想那樣,我不想用幾年的歡樂換取我們彼此後半生的憎惡,我承受不了!我真的不敢想象,當程昱用煩厭的眼神看着我的時候,我會是怎樣的反應?我更不想看見程昱滿目期盼的看着別人家的小孩,而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默默嘆息,我不想讓他難過,不想讓他失望!”
蕭瑟的風冷冷的吹來着衣衫單薄的阮薇萍,將她身上少有的溫度全都吹得乾乾淨淨,冰冰涼涼的身子到處充滿了寒意,就連那心怕也缺乏了溫度。
而她卻像個失去生命的玩偶一樣,只是那樣的坐着,感受不到冷,感受不到寒,靜靜地沉溺在自己的思緒裡,忘記了周邊的一切。飛舞的黑髮映襯着她毫無血絲的臉頰,讓人不禁爲她心疼難過。
“寶寶,你說我到底應該怎麼辦?你說是不是我自覺離開纔是最好的選擇?”雙眼佈滿迷茫的色澤,她精神恍惚的看着周圍的一切,喃喃道:“可是爲什麼心會那麼痛,哪怕僅僅是隨便想想,都會痛的讓我窒息。要是做呢?我真的能堅強的離他而去嗎?”
痛苦的搖搖頭,她的淚流的更加洶涌,那雙總是黑白分明的眼眸似乎也漸漸地染上了血紅的色澤。“不,我做不到!寶寶,媽媽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手機從手中滑落在地上,阮薇萍雙手抱住頭,緊緊地揪着自己的頭髮,失聲痛哭:“我捨不得,我不想離開他!我捨不得離開他!寶寶!寶寶!你告訴媽媽,你告訴媽媽到底要怎麼做!到底要怎麼做纔不會痛,纔不會讓他難過?”
寒風呼嘯而過,帶起她凌亂的髮絲,刮過她僵冷的身子,將這個可憐的女人困頓在冷冷的無人安慰的絕境中,深深地陷入自己的情緒中痛苦的掙扎着。
……
坐在車內,程昱的臉色冷沉如水,一雙英挺的劍眉被壓得很低很低,那雙總是溫潤如玉的眸子,此刻帶着冷冽的寒光,可若是注意看的話,便會發現,在那黝黑的眸低流淌的全是焦躁和恐慌。
黑色的路虎緩緩地開在路上,程昱的雙眸急切的在路邊不斷的掃射,迫切的希望那抹熟悉的身影撞入自己的眼簾,可他已經在公寓到婚紗攝影店的路上來回晃盪了很多圈了,而那道身影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麼也找不到。
焦急中,程昱甚至將阮薇萍平時*去的一些地方都找過了,可是依然沒有看到她的人影。
“嘭!”
一拳重重的擊打在方向盤上,程昱額上的青筋隱隱的開始跳動了起來。
“該死的!你這個笨女人到底去了哪裡?你給我出來啊!要是讓我找到了,我一定不會饒了你!”咬牙切齒的放着狠話,可是不管他的話有多狠厲,臉上的表情有多猙獰,但卻始終無法掩飾他雙眸中的焦灼。
就在程昱急怒交加的時候,手機忽然亮了起來,程昱眼前一亮,甚至不等手機鈴聲響起,他便急切的接通了電話。
“小萍,你在哪?”
焦急的問話,等來的卻不是那道熟悉而溫婉的聲音,只聽電話裡傳來的是一道略顯惶恐的男音:“程,程先生,我是小區的保安。我已經查到了阮小姐出門的記錄,她是做得出租車,車牌號也已經查出來了,是xxxxxx”
不是阮薇萍的聲音,程昱聽了自然難免失望,不過小區保安的話卻爲他提供了找尋的方向。
“我知道了。”隨口應了一聲,程昱便掛了電話接着給出租車公司打去了電話。
根據小區保安提供的線索,程昱很容易就找到了早晨阮薇萍乘坐的那輛出租車司機。
經過一番詳細的詢問,程昱從出租車司機的嘴裡知道了阮薇萍的去處。
當電話掛斷的那一瞬間,程昱的黑眸裡散發出懾人的寒光,握着方向盤的雙手也情不自禁的攥了起來。
“阮小姐本來是準備去泊美兒婚紗攝影店的,不過臨時接到了一通電話,她管電話裡的人叫‘母親’,掛了電話後,她就讓我改道去了‘怡心長廊’程市長您的家裡了。”
出租車司機的話歷歷在耳,程昱只覺得自己周身的怒火不住的膨脹,似乎在一瞬間全都堆砌到了爆發的邊緣了。
母親找小萍?她明知道今天是他們倆拍婚紗照的日子,她還把小萍找過去做什麼?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能自己出來談,還得費事的把小萍喊去見她?
程昱斜挑的雙眉顯得異常冷硬,他不會忘記母親對小萍的成見,他不會忘記母親至今還對小萍充滿了不滿!
也正因爲他清楚的記得這些,所以他才更加怒火蓬勃。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次她忽然把小萍叫道大宅去,一定是沒什麼好事!
一想到小萍可能受到的委屈,程昱就無法按耐下自己的火氣,俊臉黑如鍋底,他猛地踩下油門,黑色路虎宛如一支疾射而出的利箭,閃電般劃過車水馬龍的馬路,一路向‘怡心長廊’狂飆而去。
程昱急着要見阮薇萍,在加上對蘇蘭的厭惡和憤怒,他這一路上幾乎沒有送過油門,終於在縮短近一半的時間後,他的車穩穩地停在了程家大宅門口。
硃紅色的大門緊緊地閉着,程昱皺着眉上前敲響了門。
開門的是林管家,看到站在門口的是一身風塵僕僕的程昱,管家臉上先是佈滿了驚訝,但隨後臉上的神色右邊的意味深長起來。
“少爺,您回來了!”
程昱急着知道到底發上了什麼事,所以也沒多關注管家臉上異樣的神色,隨口應了一聲,程昱便大步流星的往待客大廳的住屋走去。
“少爺,您這是?”不知道程昱回家的目的,管家心裡有些惶恐,跟在程昱的身邊,他強子鎮定的問道。
“小萍早上是不是來了?”腳步不停,程昱蹙眉問道。
管家心裡一驚,眼底閃過一絲不滿和怨念,但隨即又快速的斂了去,他瞄了眼程昱的側臉,也成功的將他臉上的不滿和憤怒看得清清楚楚。
低垂着眉眼,他很懷疑是不是阮薇萍回去後把事情都告訴了少爺,所以這會兒少爺回來興師問罪了?!
“是,阮小姐是來過一次。”遵守管家的守則,林管家沒有顧左右而言他撒謊騙程昱,而是愣着聲音一板一眼解釋道。
“她把小萍找來幹什麼了?”沉着聲音,程昱冷聲問道。
林管家自然知道程昱所說的‘她’是指蘇蘭,不過對於程昱氣憤的話,管家並沒有太多在意,更確切的來說,他很不滿阮薇萍告狀的行爲,所以在言辭上,也不知不覺的偏向了蘇蘭。
“這個,夫人既然把阮小姐找來,自然是有着她的用意,我想夫人也是爲了你們好。”
程昱雖然心煩意亂,但卻沒有忽略管家對阮薇萍的稱呼,當下眉眼一沉,不耐煩的揮揮手:“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