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將接通了電話，可接通之後顧琉璃又陷入了沉默，第一次竟然不知道要對他說些什麼。
“我想你”、“我愛你”，還是這兩個都說？
可如果真要讓她說，她又會覺得彆扭，有些說不出口。
那邊的人似乎從那略顯絮亂的呼吸聽此刻這邊的窘迫，絲絲悅耳的輕笑幽幽傳來，顧琉璃立刻佯裝惱怒的道：“笑什麼？”
“笑你想我卻不知道怎麼表達。”溫潤的嗓音猶如最美妙的琴音，輕輕撥動着人的心絃。
被說中心事，顧琉璃愈發的迥然，也惱怒這個男人明知道還要說破讓自己羞赧。
佯裝怒火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又聽那邊低低的呢喃，“顧琉璃，我想你了！想的骨頭都在疼。”
嘴角不禁上揚，剛纔還在抱怨他的不體貼在這可也煙消雲散了，握着手機的手似乎都因爲這句簡單的甜言蜜語而微微酥麻着，輕盈的笑聲抑制不住的傳遞了過去。
“回去怎麼樣？”聽到在他覺得久違的笑聲，姬月珩這才又淡淡問道。
想着回來經歷的一切，顧琉璃重重一嘆。
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回來後必定不會比在T市輕鬆，可現在當真的面臨時還是會忍不住覺得疲憊。
見回來後與顧珍珠母女的脣槍舌戰複述了一遍，又將老頭子今天早上逼着自己進顧氏的惡行告訴他，然後無比堅定的道：“我纔不會去顧氏！也不要那個爛攤子，誰要誰拿去好了。”
聽着她一遍又一遍的保證，姬月珩淡淡笑着，直到那邊再次傳來抱怨，這才輕柔的開口，“其實顧氏算是你母親的。”
淡淡的一句話頓時吸引了顧琉璃的注意。
六大家族的歷史她還是知道的，她母親從來到顧家到離開這個世界不滿八年，顧氏怎麼會是她打下來的？
似乎知道她的困惑，姬月珩輕聲解釋，“你父親沒有經商的頭腦，一心都在部隊，而你二叔自由慣了也不願接下顧氏，顧爺爺也年紀大了，在加上他的身份，顧氏的事情他也只能交給別人來管理……”
“可有些人總禁不住誘惑，那被顧爺爺請來管理的人確實有些頭腦，可人也禁不住誘惑，面對顧氏那鉅額的財富自然是動了心思，等顧爺爺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他捲款攜逃了。顧氏陷入巨大的危機，隨時都會面臨破產，是你母親化腐朽爲神奇挽救了顧氏，並且在短短的六年內成爲六大家族排行第三。可以說沒有你母親就不可能有現在的顧氏。”
顧琉璃安靜的聽着他說着這段她所不知道的歷史。
想着當初被人傳頌的東方三俠必定有着過人之處，沐之晨優秀，作爲同胞姐姐的沐之曦又怎麼可能遜色了。
只是，兩人選男人的眼光似乎都不怎麼好。
姬月珩停頓了下，似乎再給她時間消化，片刻後又道：“恐怕從那個時候起，顧爺爺就打算將顧氏交到你的手裡，只是那時你還小，這重擔就暫時落在了顧二叔的身上。”
這確實是個重擔，來顧家這麼久，她看到顧謙英的次數用一隻手也數不完。
“那我代替我媽媽將這個重擔交給我二叔得了。而且這些年他將顧氏打理得有聲有色，蒸蒸日上，別到時到我的手裡，被我給敗了那就對不起我媽了。”顧琉璃理直氣壯的找着藉口。
那樣大的重擔，目前她還真不打算接下，只能委屈二叔了。
聞言，姬月珩在那邊又低笑了聲，似是無奈而寵溺的道：“顧二叔辛苦了這麼多年，你是不是該儘儘孝道讓他輕鬆一點？”
明顯偏幫老頭子那邊的話語讓顧琉璃挑了挑眉，“你這是幫誰了？”
“自然是幫你。”
“顧氏是你的責任，你必須挑起，難道你希望大家認爲你是個沒有孝心的不孝子。我可不希望我的姬夫人被人這樣議論。”
聽着他的話，顧琉璃選擇了沉默。
話是沒錯，可如今她還有其他事情要做，真不想這麼快就進顧氏，那會很不自由的。
似乎知道她在糾結什麼，姬月珩又道：“顧爺爺只是讓你去顧氏學習，並沒有說讓你立刻接手顧氏，你就當做是外出工作，你不也打算回去後找份工作嗎？而且在自家公司，有些事情還自由一點。”
聽他這麼一分析，顧琉璃覺得像是那麼回事，可又隱約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可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如果我去顧氏工作，那以後可能很難配合你的時間去看你，這也可以嗎？”
姬月珩沉默了。
這邊的工作一時半會還不能結束，而她如果進入顧氏的話，日後想要來看自己，或者自己過去看她都不見得有時間，但一想到今天早上接到的那通電話，溫潤的鳳眸微閃了下，似做了某個決定。
“沒關係，我來將就你。”狀似體貼的一句話贏得人某人的歡心，可這邊又在謀劃着，要與自己合作似乎也要答應他一些條件，不然他有辦法讓她進去自然也有辦法讓她出來。
遠在棋社下棋的顧正雄，脊樑骨幕然寒了下，抖抖手臂，又不甚在意的繼續下棋。
聽他這樣一說，顧琉璃有些猶豫道：“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去顧氏咯。”
顧琉璃還是有些不死心的追問，去顧氏恐怕也不會怎麼安寧，要知道顧珍珠可是在裡面，那進去了那可就真成了擡頭不見低頭見。
不是她畏懼，只是對於自己的討厭的人，人都是希望能夠不見就不見的。
那邊又是一番沉默，然後低低道：“你可以進去歷練一下。”
不知想到了什麼，姬月珩說這話的時候感覺別有了深意一番，聽得顧琉璃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你打電話過來難道就是說服我去顧氏？”顧琉璃可不傻，這個男人從說了一句好聽的之後似乎就在遊說自己去顧氏，雖然有些不怎麼明顯，但聰明的腦袋瓜子還是讓她反應過來，有些危險的問道。
會承認的那就是傻子，而我們珩少向來就不是傻子，“不是，只是想你了。”
“今天都幹了些什麼？”不着痕跡的轉移話題，姬月珩柔軟的嗓音讓顧琉璃不知不覺也順着他的話題去談，都忘了剛纔的興師問罪。
“去看了譚懿宸，然後陪梓琪吃了大龍蝦，現在躺在牀上跟你聊着電話看着窗外的雨點。”顧琉璃百無聊賴的說着，北京的天氣也有點說變就變。上午還好好的，下午竟然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北京下雨了。”淡淡的應了聲，對於某些人的坦白，姬月珩是有些放心又有些不放心，想着那通半威脅半利誘的電話，她那笨笨的腦袋肯定不是顧爺爺的對手，如今自己又在T市脫不開身，還真的應了那句遠水救不了近火。
自己的自信在她身上還真沒什麼用處。
兩人就那樣閒聊着，有一搭沒一搭的，有時候又都沉默，顧琉璃偶爾還能聽到敲門聲，知道他一向繁忙，卻不知道繁忙到這種程度，午休的時間竟然都還在工作。
想說掛電話，讓他安心工作，那邊拒絕了，一句淡淡的我想聽你說話就讓顧琉璃棄械投降，一個人在這邊說着，而他更多是在聽，然後偶爾搭上一句。
顧琉璃從不覺得自己是話癆，可是今天她的話卻多得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顧琉璃一改之前的懶散，認真道：“二叔說，沐之晨之前是有過喜歡的人。”
那邊執筆的手一頓，須臾放下手中的筆，往椅後背一靠，微微眯了眯眼，溫聲道：“還有什麼？”
“沒有了，不過二叔說她喜歡的人是在學生時期就有，而且不是學校的人，或許可以從她那個時候查起。”
她想要查，但人脈畢竟不如姬月珩，交給他效率會比自己好很多。
那邊顯然也明白她對自己這麼說的意思，應道：“我會去查的，有消息給你打電話。”
“嗯。”
輕輕的應了聲，顧琉璃還打算跟他說些什麼，就聽樓下傳來警報聲。
秀眉一擰，低聲道：“有事，先掛了。”
姬月珩也聽到了那警報聲，小樓的設計一樣，機關自然也一樣，聞言說了聲好，又叮囑了讓她自己小心點這才掛斷電話。
掛了電話顧琉璃來到樓下，以爲又是顧珍珠母女想要進來，卻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顧書瑾溼漉漉的站在大雨裡，因爲機關她被迫停在那裡進不來，但也沒有走的意思。
本就蹙起的眉宇現在皺得更緊了，進去拿了把傘，這才又出來，跑到她身邊，只是雨太大，一把傘根本遮擋不住兩人，漸漸的顧琉璃的衣服也被淋溼了。
拉着不動的她就要往屋裡走，顧書瑾卻像是被定住了，站在那裡不動，輕微的拉扯根本拉不動她。
沉着雙目望着她，顧琉璃冷聲道：“發生了什麼事？”
顧書瑾不說，只是那微紅的眼睛不知道是因爲雨水還是淚水，倔強的緊抿着脣，也不看顧琉璃，就那麼站着。
良久，就在顧琉璃覺得她是不是不會說話的時候，卻突然聽到那沙啞的聲音傳來，“鑰匙給我。”
鑰匙，她這個時候找自己要車鑰匙！
她現在這個樣子可以開車嗎？就算可以開，秋天的京城不比夏天，涼意嗖嗖，她現在全身溼透了，如果不快點泡個熱水澡，換身衣服，明天絕對的重感冒。
顧琉璃暫時也不追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拉着她就要往小樓走去。
而顧書瑾像是杆上了。站在那就是紋絲不動。
“顧書瑾，你是自己跟我進去，還是我一棒子敲昏了你把你拖進去。”
聽着那疾言厲色的話語，顧書瑾似乎沒料到她會生氣，眼睛眨了眨，沾着雨珠的睫毛閃了閃，有些委屈有些可憐。
看着這樣的顧書瑾，顧琉璃想要嚴肅起來卻又做不到，低低一嘆，強行拉着她就往屋裡走去。
這次，顧書瑾沒有再反抗。
兩人進了小樓，顧琉璃拉着她直接上了二樓，然後拿出自己平日裡沒穿過的衣服丟給她，指着浴室門，“進去洗一下，然後出來。”
那語氣有着不可抗拒的命令式，讓顧書瑾莫名的就聽從了。
自己只是溼了一點點，索性就在屋子裡換了身衣服，就坐在沙發上等着顧書瑾。
她是跟月明軒在一起的，卻是一個失魂落魄的回來，明顯的是出了什麼事。但顧琉璃沒有打電話去問月明軒，她想聽她先說。
只是，等了很久顧琉璃都不見她出來，不由皺了皺眉，就在顧琉璃猶豫着要不要進去找她的時候，突然聽到浴室內傳來重重的一聲，接着就是沉悶的哼叫聲，幾乎是立刻起身打開了浴室門，就見顧書瑾渾身赤裸的摔在地上。
沒想到顧琉璃會突然闖進來，還沒從剛纔的痛楚中回過神來，立刻扯過手邊的浴巾將自己蓋住，長髮蓋住了面頰，整個人垂着，還不忘往裡挪了挪。
就算是同性，顧琉璃也不喜歡赤身裸體的被人看到，所以明白顧書瑾的感受，見她沒什麼事，立刻退了出去。
森然的神情卻因爲這個小插曲而舒緩了不少。
不出一會，顧書瑾就換好了衣服出來，只是還沒等顧琉璃開口，她又把自己的手伸到她的跟前，低聲道：“鑰匙。”
意思不言而喻，她什麼都不想說，只想離開。
嘴角的那絲弧度斂了下去，目光灼灼的看着面色蒼白的顧書瑾，沒有拿出鑰匙，而是淡淡道：“你是不想提還是不想對我提？”
突然的詢問讓顧書瑾伸在半空中的手頓時一僵，看着顧琉璃的眼神變得哀傷莫名。
彷彿沒看到她嘴角的那絲苦澀，顧琉璃又冷聲問道：“我就當你是不想跟我說，那你是要準備跟誰說，梓琪？你媽還是你爸？或者你誰都不說，就那麼憋在心底，等着它一天天的把你腐蝕，奪去你所有的快樂，讓你生活無盡的痛苦當中。”
從第一眼看到顧書瑾，顧琉璃就覺得她是一個很自律的人，除非對她殺傷性很大的事情，不然她今天不會這麼失控。
人總是要發泄的，而通過她的瞭解，能夠讓她互訴衷腸的人似乎很少，以前有月梓琪，可是現在月梓琪出事了，雖然會靜靜聽着卻無法給予真的幫助，她不覺得現在讓她離開是多麼正常而安全的決定。
不管她到底怎麼想她這個姐姐，她是真的把她當做妹妹。
被問的愣在那裡，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蜷縮起來，未乾的頭髮絲還在滴着水珠，整個人有些茫然和無助，微有那緊抿的脣泄露了她的那絲倔強。
這樣的顧書瑾跟自己很像。
姚曉晨也沒有朋友，因爲是私生女，再加上姚倩誼的有心破壞，微有的一個朋友就是蘇芮，那時她真的認爲是朋友的人，那種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後無處尋求幫助的無助、茫然、痛苦她比誰都懂。
因此，更加的清楚今天怎麼也不能讓她離開。
“你不喜歡我是因爲覺得是我媽媽讓你媽媽這麼痛苦的對嗎？”顧琉璃換了個話題，看着她的眼神泛着知曉一切的精明和聰慧。
顧書瑾並沒有被看穿後的慌亂，只是有些無措。
這段時日，她雖然不記得以前，可那次蘭花事件以她的聰明怕也猜到了點什麼，而且自己面對她的情緒是那樣的明顯，她會這樣問是早晚的事，只是她沒想到會是今天而已。
沉默的不說話，手卻是慢慢的放了下來，擡眸看了看，沒有接話。
“到底發生過什麼我不知道，可我清楚現在的二叔是愛二嬸的。”
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二叔雖然不善甜言蜜語，看着似乎也不怎麼體貼，又一心在工作上，但他幾次看二嬸的眼神，那是長時間沉澱後的相濡以沫。
幾十年前的夫妻，有時候要的並非是如初戀般的熱情和狂熱，而是淡淡的平靜的可以令人回味的扶持信任和相濡以沫。
那樣的感情纔是最最讓人渴望的。
而柴靜和顧謙英應該就是屬於這種。
最初，柴靜對自己的討厭，加上顧書瑾對自己的敵對，她也曾懷疑顧謙英當初喜歡的是顧琉璃的母親，兄弟喜歡同一個人也並非很奇怪的事情，雖然這更多的只是在小說電視上才能看到，可也不表示現實生活中沒有。
她也沒有懷疑，但今天顧謙英與自己的談話，她這才知道，顧書瑾誤會了，恐怕就連柴靜都誤會了。
“你是不是認爲二叔喜歡的是我媽媽？”雖然這話是在詢問，可顧琉璃用的肯定的語氣。
“不是認爲，而是事實！”像只被惹怒的小刺蝟，顧書瑾豎起了渾身的銳刺，對着顧琉璃，“我親眼看到我爸的錢夾裡放着的是你媽媽的照片。”
顧書瑾很愛她的父親，儘管他父親喜歡的是別的女人，可對於她這個女兒還有他的妻子，他可以說算是完美的，他只是不能將他感情給他的妻子而已。
這也是爲什麼這麼多年，她跟母親就算是恨卻無法狠心離開的原因。
眼淚溼潤了眼眶，顧書瑾用力的捏着拳，“你知道那代表着什麼意思嗎？一個男人將一個女人的照片放在自己的錢夾裡這麼多年不曾拿過，你是女人你也該清楚。”
她也知道，喜歡這種事不能怪別人，何況大伯母根本不曾與他父親發生過什麼，雖然那只是她父親的一廂情願，但一想到母親爲此痛苦了那麼多年，她就忍不住怨恨，她就忍不住的疏遠她，就算這個姐姐曾今是她很愛很愛的。
這是顧書瑾第一次這麼直白的表達着她的憤怒，彷彿是要將這麼多年壓抑在心中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顧琉璃不說話，靜靜的看着，聽着她一句又一句的發泄，直到後面顧書瑾自己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而嗓音也比之前更加的沙啞了這才停了下來。
中午的事情再加上淋雨然後剛纔的發泄，顧書瑾的經歷也有些殆盡，身子不受控制的踉蹌了下，好在顧琉璃及時的拉住了她，扶着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這麼多年，這麼多事情壓抑在心中她明白有多不好受，而她也不過是一個還未畢業的學生。
起身去給她倒了杯溫水，遞給她，看着她這會乖順的喝了幾口，顧琉璃不由揚了揚脣。
她有時候覺得這個妹妹還是特別可愛的。
只是，有些事情她也覺得自己有必要說清楚，一些黑鍋不該沐之曦來背，而且如果是別人的話，或許顧家也會變得不一樣，畢竟沐之曦的身份擺在那，顧謙勇的妻子，顧家長媳，這種事情要是被傳出去影響的怕就是整個顧家。
“你父親喜歡的不是我媽媽。”良久，待顧書瑾冷靜了下來之後，顧琉璃輕聲開口。
顧家有些結也要解開了，以前沒有顧謙英她們不住在顧家怕也是這個原因，
她們是顧家的一份子，誰也不能讓她們離開。
顧書瑾沒料到顧琉璃會突然有這麼一說，“不可能！那照片明明是……”
“那是我媽媽的雙胞胎妹妹沐之晨。”
“不……不可……”能字還沒說出口，顧書瑾就想起很久以前似乎也聽說過那麼個傳奇人物，只是當時沒怎麼用心，印象很模糊。
“你可以去問你父親，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我一直也以爲他愛的是我的母親。”
如果不是今天無意跟他談起沐之晨，從他的語氣神情當中，顧琉璃怕也不會想到這一點。
她既然這麼肯定，她又何必再去問而挑破這個這麼多年都未曾挑破的傷口。
“怎麼回事？”略微沉靜了下，顧書瑾問道。
她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這麼多年，最後卻告訴她恨錯了人，她必須知道所有的事情。
這跟愛一個人一樣，愛了很多年最後卻跟她說她愛錯了，那種突然的空虛和茫然，需要東西來填充，而事實是唯一能夠填充的。
顧琉璃側眸看了她一眼，半響這纔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她，當然對於姚曉晨可能是她女兒的那一段自動的省略了。
聽完整件事，顧書瑾沉默了，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亦或者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顧琉璃。
因爲這件事她遷怒了她很多年，甚至不惜疏遠她仇恨她，每次媽找她麻煩都站在媽媽這邊……
顧琉璃有些猜到她此刻的心情，但也不能完全明白。
因爲對於以前與柴靜的那些爭鬥她不是很熟悉，也就不能很深刻的理解顧書瑾此刻的心情。
不過，她想如果顧琉璃真的還在的話，應該不會去怪罪她。
“好了，如果覺得對不住我的話，就告訴我你今天跟月明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伸手本事寬慰的拍了下她的肩頭，就聽到她倒吸了口氣，立刻察覺出不對勁，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顧琉璃一把拉過她，不顧她的抗議而扯下衣服，就清楚的看到後背上的傷口。
清涼的雙眸立刻沉了下來，就連神情也有些陰鬱，沉聲道：“怎麼弄的？”
難怪剛纔自己只是輕輕一碰她就倒吸一口氣，背上多出擦傷，剛纔她就是不小心碰觸到了這些傷口。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才幾個小時不見就弄成了這樣。
“沒事，只是不小心摔傷的。”不甚在意的就要去拉衣服，但被顧琉璃制止。
她自然看得出來這是摔傷不是某人動手。只是她不明白，她明明在月明軒的車上又怎麼會摔倒。
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你不會是一個人走回來的吧？”
沒想到她會這麼警覺，臉上掠過慌亂，顧書瑾撇過臉，緊咬着脣瓣，搖了搖頭，卻是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月明軒幹什麼去了？”此刻的顧琉璃完全只能用陰霾來形容，就算是顧書瑾看着都有些瘮的慌。
她是真的生氣了，爲了自己生月明軒的氣嗎？
有些怔悚的望着她，顧書瑾似乎都忘記了語言的功能。
與月明軒發生的一切都還在眼前，心底的委屈卻因爲此刻她的憤怒而消散了許多。
身體上的疼似乎也沒那麼明顯了。
嘴角微微勾了勾，“姐，我沒事。”
一句姐，讓兩人都楞在那裡，顧書瑾立刻別開眼，似乎是不好意思，麗顏上染上緋色，而顧琉璃清雅的容顏也漸漸浮上笑容。
猶如疼愛妹妹的大姐姐，在她發頂揉了揉，沒有再追問，起身去拿了醫藥箱過來。
“把衣服脫了。”這次語氣柔和了許多。
知道她這是要給自己上藥，可是不習慣在人前赤裸的她有些無法承受，訥訥道：“我自己來就好。”
撥開她伸過來的手，顧琉璃面色一沉，“背上你夠得到？”
一句話就止住了顧書瑾還想要繼續的手，頓在那伸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果覺得不好意思就趴到牀上去。”
聞言，顧書瑾幾乎是立刻就來到牀上趴了上去。
脫掉自己上面的衣服，當完全看清整個背部的時候，顧琉璃還是忍不住顫了下。
傷情遠比她所預想的還要嚴重，整個背部零星的都是傷口，雖不是很深但很密。有些因爲淋雨和剛纔的泡澡而泛白，有些則還滲出血絲，只是看着都覺得疼。
琉璃色的瞳眸不覺又沉了幾分，怒火也更甚，但都被她強行壓了下來，拿着藥膏小心的塗抹。
只是纔剛剛觸碰到，顧書瑾就疼得立刻繃緊了身體，雖然沒有痛吟出聲，可那死死的抓住身下被子的手還是讓顧琉璃停了下來，半響才又繼續。
塗抹了將近快一個小時顧琉璃纔將所有的傷口塗抹完，緊抿着脣，望着包裹在長褲下的雙腿，沉聲道：“還有哪裡受傷嗎？”
要是她沒猜錯的話，她的大腿現在應該也有傷口，剛纔她走路進來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奇怪，只是以爲她這是鬧脾氣，故意那樣，現在看來應該是受傷了，沒走一下與布料的摩擦都痛。
顧書瑾立刻就要搖頭，可觸及不知何時來到自己面前靜靜望着她的顧琉璃，立刻就停下了動作，須臾低聲道：“我自己來。”
這次顧琉璃沒有勉強，從衣櫃裡挑選了一間很是寬鬆的衣服丟給她，然後就走了出去。
沒有了顧琉璃的房間，顧書瑾仍舊是覺得有些壓抑，半響這纔起來，套上那件衣服，脫掉褲子，而大腿上那些擦傷，如果此刻顧琉璃看見了怕真的會不顧她的意願而強行追問或者是去找月明軒問個清楚。
出去後顧琉璃一直沒有上來，顧書瑾塗抹好了藥膏也不見她的人影，不由又私自在她衣櫃裡選了條長裙換上，只是衣服才換好，顧琉璃就端了杯牛奶上來，遞到她的跟前，“喝了它，然後睡一覺。”
現在才下午，外面的雨沒有之前那麼大，卻還是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聽着雨滴敲打着玻璃的聲音，顧書瑾默默接過那杯牛奶，乖乖的喝了下去，又乖乖的爬到牀上趴下，沉默的抿着脣，不敢去看顧琉璃那過分敏銳清亮的雙眸。
漸漸的，就那樣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望着沉沉睡過去的顧書瑾，顧琉璃這纔拿起自己的手機和包包悄悄出了房間。
她想，有些人應該可以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