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望天閣窗臺,依舊是夏幽竹與林武面對面而坐。
夏幽竹教林武下圍棋,其一邊落子,一邊爲林武講解。
一盤棋結束,夏幽竹讓林武清理棋盤,隨後便是自顧自的說道。
“往後的一段時間,先生就在這裡傳授你琴棋書畫技能,什麼時候合格了,什麼時候讓你離開。”
“晚上你就在望天閣休息,至於一日三餐,白羽和紅羽兩位前輩,會送來的。”
聽到夏幽竹如此說,林武頓時傻眼。
什麼?一直待在望天閣?
學不會還不準離開?
要不是林武知道,自己不是夏幽竹的對手,林武早就跳起來與夏幽竹幹一架了。
見到林武那十分不樂意的表情,夏幽竹也沒有在意。
“你是不是覺得,琴棋書畫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不然呢?”
林武一邊收拾棋盤上的棋子,一邊說道:“學會這些,能提升我的戰鬥力嗎?能在戰場上打敗敵人嗎?”
“爲什麼不能?”
夏幽竹放下手中的小茶杯,理所當然地說道。
見林武那一臉不相信的神色,夏幽竹想了想,再次問道。
“你可知浩然正氣?”
“知道,師父修的便是浩然正氣,袖裡乾坤,真言術等,都是浩然正氣的表現。”
夏幽竹點了點頭說道:“琴棋書畫這些道,也是浩然正氣的一種。”
“你不相信?”
林武搖了搖頭,對這些一竅不通,林武怎麼可能相信。
見狀,夏幽竹沒有再說什麼。
“你看好了。”
話音落下,夏幽竹素手一揮,棋盤上雜亂分佈的黑白兩色棋子,好似有了靈性一般,自動地飛起,且十分準確地落入黑白棋簍中。
接着夏幽竹的素手再揮,一顆顆黑白棋子,從棋簍中飛起,然後宛如流星一般在空中相互碰撞。
砰砰砰——
一聲聲黑白棋子碰撞聲從空中傳來,同時還有恐怖的看不見的能量波動涌入窗臺,吹起林武的衣袖。
感受到那恐怖的能量波動,林武終於是動容。
已經是瀚海境大修士的林武,從那恐怖的能量波動,可以清晰地認識到,那能量波動有多麼的強大。
林武是真的沒有想到,一枚小小的棋子,只是在夏幽竹素手一揮間,便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能量。
如果林武猜測沒錯的話,那一枚小小的棋子,足以抹殺瀚海境,甚至是天空境強者。
而這就只是夏幽竹的輕輕一揮手而造成的。
林武可以確定,夏幽竹並沒有盡全力。
如果夏幽竹盡全力的話,那一枚小小的棋子,是不是能夠轟殺星宇境的強者?
見到林武那震驚的表情,夏幽竹微微一笑,隨後素手再揮。
一架七絃古琴,出現在夏幽竹的膝蓋上。
隨後夏幽竹的一雙素手,一根根修長玉指落在琴絃上,緩緩地撥動起來。
而隨着夏幽竹玉指的撥動,叮叮咚咚的流水聲,在望天閣的窗臺上響起。
那彷彿來自小橋流水的聲音,讓林武心情都忍不住的安靜祥和下來,就好似步入了小橋流水的世外桃源一般。
下一刻,琴聲陡然加速。
而隨着琴聲加速,林武頓時瞪大了眼睛。
卻是見一道道透明的風刃,從琴絃上發出,以極快的速度衝擊高空,發出恐怖的音爆聲。
轟隆隆——
恐怖的風刃,在虛空中爆炸開來,帶起恐怖的能量波動。
一副畫架,突然出現在望天閣窗臺上,夏幽竹素手輕揮,一座巍峨的高山出現。
再然後,夏幽竹素手一揮。
林武便是見到,一座巍峨的高山,宛如從天際砸落,轟隆隆的落向望天閣。
望着那帶着磅礴的氣勢,轟隆隆砸落的巍峨高山,林武忍不住的吞嚥起口水。
那恐怖的巍峨高山,如果真的砸落下來,林武相信這望天閣定會在瞬間,變成廢墟。
好在那恐怖的巍峨高山,在夏幽竹的素手一揮間,宛如夢幻泡影一般消失。
接着夏幽竹素手再次揮舞,一座宛如世外桃源般的鄉野村莊出現在畫布上。
可是接下來,讓林武目瞪口呆的是。
隨着夏幽竹的素手再次用力一揮,那宛如世外桃源的鄉村,好似具現一般,出現在林武周圍。
那木質的小橋,那緩緩流淌的溪流,那在微風中輕輕擺動的綠草,宛如真的一般出現在林武眼前。
似乎伸出手,便能觸碰到那清澈的溪流,便能撫摸到搖擺的青綠小草。
再下一刻,夏幽竹右手持筆,在虛空中寫字。
看不見任何筆墨的筆,沒有任何承載體存在,但隨着夏幽竹的書寫,一個個字就那麼的出現在虛空中。
字體雋秀整齊,宛如一幅佳作。
隨後一個個字體,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快速的在虛空中游走,組成一首首詩詞。
再然後,一個個字體,又宛如帶有無窮的偉力,衝上高空,轟然爆炸,震盪起恐怖的氣浪。
林武是真的被驚呆了。
從來沒有想過,那毫不起眼的棋子、琴絃、畫筆,居然能爆發出那麼恐怖的威力。
雖然白青松也曾在林武面前,展露過言出法隨的強大與恐怖,但在林武想來,那都只不過是因爲白青松修爲強大而導致的。
在林武想來,只要自身修爲足夠強大,什麼言出法隨,什麼其他亂七八糟的物質,都能在強大的修爲下,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只是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有時候,弱小的物質,也能爆發出足夠強大的力量。
看似毫不起眼的物體,也能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不知什麼時候收起古琴、畫板、毛筆的夏幽竹,望着一臉驚呆的林武,神秘且微笑着說道。
“不要小看任何人,也不要小看任何物質,只要你瞭解的透徹,只要你能熟練的應運,就能以弱勝強,以最小的代價,施展出更加強大的力量。”
“而所謂的浩然正氣,正是以弱勝強的典範。”
“在古老的過去,一直流傳着百無一用是書生。”
“但事實卻恰恰相反,書生的強大,那是無與倫比的。”
“沒有書生,人類就沒有教化。”
“沒有知識的儲備,怎麼會有如今世界的科技?”
“而當靈氣復甦,世界修士如春後雨筍般崛起,身爲世界最爲根本的知識,當然也不例外。”
“沒有知識,如何修煉?如何理解世界萬物的法則?”
“浩然正氣的出現,也說明了這一切不是嗎?”
“你可知,在數百年前,血魔靈爆發的時候,可是你的老師白青松老院長,帶領着當時的書生,纔將恐怖的血魔靈鎮壓的。”
夏幽竹沒有再說,似乎是給林武一些思考的時間。
過了大概十分鐘,夏幽竹再次開口。
“林武,先生不知道你之前,在那神秘的魔君墓葬中經歷了什麼,但事實告訴我們,你在那魔君墓葬中,心神受到煞氣侵染,你能平心靜氣的給先生說說你都經歷了什麼嗎?”
聽到夏幽竹的話,林武的腦海中,再次浮現魔君墓葬中那恐怖的畫面。
而隨着腦海中那些熟悉的畫面浮現,林武的眼底深處,有着一絲絲紅芒隱現。
不過這一次,在看到林武眼底的紅芒時,夏幽竹並沒有選擇制止。
夏幽竹已經仔細認真的想過了,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只有直面問題的本質,探究問題的根本,才能從根本之處,解決問題。
因此,這一次夏幽竹選擇靜觀其變,宛如一個外人,或是一個看客、聽衆,靜靜等待林武回憶與講述。
眼底紅芒漸漸濃郁,林武的身體也是漸漸地緊繃,雙手不知何時緊緊的握起。
因爲用力過大,指關節都漸漸的發白。
“那是一個暗紅色的世界,草木植株,天空大地,山石河流,全都是暗紅色的。”
“那裡沒有靈氣,沒有生氣,有的只是狂暴的暴躁的煞氣。”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在那樣的世界中生存的,更不知道是怎樣在那裡呼吸的,一切都是一個迷。”
“當時的我,卻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直到從那裡離開之後,無意中回想起來的時候,纔會疑惑纔去探究,卻找不出任何答案。”
“就好像,一個盲人,不知文字,不知天地,一切都是黑暗的。”
“不,不是黑暗的,是暗紅色的。”
“可能我呼吸的不是空氣,而是恐怖的煞氣。”
“在那裡,似乎煞氣就是一切。”
聲音沙啞的林武,似乎又回想起不堪回首的一幕。
只是在下一刻,林武的嘴角卻是露出一絲詭異的弧度。
“你們說我受到煞氣的侵染,心靈受到污染,但是我卻覺得,那是最本我,在看清一切根本之後,作出的最本能的決定。”
“凡辱我罵我,凡侵擾吾之家園者,凡站在吾的對立面,凡破壞世界和平安穩的,都是我的敵人。”
“殺他們,我沒有任何負擔。”
呵呵!
林武冷笑出聲,暗紅色的眼眸,望向一臉平靜的夏幽竹。
“夏幽竹,你知道嗎?在那暗無天日的魔君墓葬中,你可知道有多少先輩傾灑熱血,有多少先輩,前仆後繼,獻祭自己的一切?”
“夏幽竹,你可知道,那些先輩,有的不是人類,他們是我們口中的妖、魔、怪物,可是他們呢!義無反顧,爲了人類,爲了這個世界的安穩與和平,甘願奉獻自己的生命、血肉,甚至是靈魂。”
“夏幽竹,你可知道,就在我的眼前,一位位遠超帝境的強者,本來有存活的可能,卻甘願獻出一切。”
“夏幽竹,你可知道,他們任何一個,回到這方世界,都能一統大陸,過上億萬人之上的生活。”
“可是他們呢!帶着自己的族人,帶着自己的子嗣,沒有任何怨言的獻祭所有。”
“在他們爲我們家園獻出所有的時候,我們在幹什麼?鉤心鬥角,爲了一己私慾,大打出手。”
“呵!可笑,可笑啊!”
“那些島國修士,那些被血魔靈侵染的修士,那些外國修士,膽敢在吾之面前耀武揚威,老子有何不敢將其抹殺?”
“夏幽竹,你想知道我在魔君墓葬中學到了什麼嗎?”
“殺伐果斷,乾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