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地清理了一好陣子,突然間,從身旁竄出一個大嬸,這大嬸沒好氣地一把搶過她手上的抹布,唸叨着道:“我說,你這樣幹要幹到何時?要像我這樣,學一學--”
隨即她快速將桌上的碗蝶迅速地疊起來,不管裡頭有沒有剩飯、剩湯,隨即,手上的抹布隨意在桌上彈一彈,動作一氣呵成。*
“就這樣幹---知道不?”她盯着她,教導着。
寧靜君唯有點頭。
但若要按照她的做法,那些碗碟上的湯汁、殘渣什麼的要不就都掉地上了,要不就都傳到洗碗的那頭去,到那時碗會更難洗乾淨。
節省了自己的功夫,可勞累了他人,這樣的事,她寧靜君做不來,她還是一個一個地將碗裡頭的剩飯倒進木盆內。
那大嬸再也看不下去,口吻不爽快地支使着她道:“你---你別收拾了,去---將我們疊好的碗搬出去吧。”
“嗯。”她沒有異議,於是她改爲搬碗碟,來來回回走了幾趟,正吃力地捧着一疊盤子往外般,那肥女人突然間似鬼魅一般竄到她跟前來,不滿地望着她手的那疊盤子,責罵道:“怎麼搬這麼少,沒得給你吃還是怎麼的?下一趟得搬多些,知道了嗎?”
“是---”寧靜君輕輕應了一聲,捧着碗碟繞過她走了出去。
再回來時,那肥女人又有意沒意地瞪了她一眼。那之後,她就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瞪着她,她知道這個女人得罪不得,於是一疊盤子加了又加,加得高高的,隨後方吃力地捧了出去。*
於是一疊盤子加了又加,加得高高的,才捧着走出去。
如此這般來回走了幾趟,剛開始時還能撐得住,漸漸得就覺得頗爲吃力,搬着搬着,身上大汗淋漓,而那肥女人始終在角落盯着自己,於是她唯有死撐着。
又捧了一疊盤往外走去---
走了一半,尚未到門口,只覺得雙臂無力,她暗叫不好,正欲將這一疊盤子往旁邊的桌上放去,可雙臂再也提不上勁,手一軟,手中的碗碟竟‘劈哩叭啦’直往地上掉,落在地上全摔成碎片。
頓時,整個膳堂一下子安靜下來,衆人都停下了手頭的活,擡頭向她望來。
“要死了---你這該天殺的----你就這麼遭塌東西―――”伴隨着一聲刺聲且誇張的尖叫聲,站在角落的肥女人凶神惡煞急急走過來,伸手,故技重施,她兩指狠狠掐住她的手臂上的肉塊,指甲直刺進了皮肉裡---
她手指掐得比往日更狠更用勁,直痛得寧靜君淚水都被逼了出來,但她死命咬着牙,硬是沒哼上一聲。
待那女人鬆開了手,寧靜君伸手撫着手臂,茫然望將過去,衆人望着她的眼神讓她一陣心寒―――那一雙雙眸子內盡然是冷漠。
那肥女人望着地上一片的狼藉,還不解氣,伸手狠狠地戳了兩下她的眉心,責罵道:“你---都幹什麼吃的?幹這點活都能出這麼大的亂子,你知道這些盤子有多貴重嗎?真是反了天了,真是----”
她連聲責罵着,隨即狠狠地瞪着她,吐出幾個字:“罰---罰你今天沒飯吃。”
她一聲罰字,就將她今天的兩頓飯給扣了下來。
無可奈何之下,寧靜君只得低頭立在一旁,默默聽訓,這肥女人罵了她好一陣子,才惡狠狠地說道:“你要杵在這裡當大爺啊?還不快快收拾---看見你就煩,怎麼來這麼個東西---”
“是---”寧靜君應了一聲,蹲下身子,匆匆將地上破碎的盤子給收拾了去----
於是中午的飯被扣了下來,別人都去用飯,她被留下來繼續幹活,偌大的膳堂剩下她一個人,顯得空洞,四周靜悄悄的,她拿着掃帚一下一下地清掃着盡是飯渣的地面。
擡頭望着外頭,內心慘然,臉上卻是一絲茫然的笑意。
她知道自己沒事的,捱餓對她來說已經是稀鬆平常的事;胃裡倒着酸水,那飢腸轆轆的感覺她不知嘗過多少回,她知道,餓一兩天,她是能熬得過去的。
過了許久,去用膳的人都回來了,吃飯了肚子,衆人幹起活來,似乎都有勁頭了,衆人有說有笑地幹着活,熱鬧非凡。
而這一切的熱鬧都與她無關,她只覺得身子漸漸沉重,幾次想要往椅子上坐一坐,休息片刻,可那肥女人卻偏生總是盯着她看,她唯有硬着頭皮,不停地幹着活,不停地幹着---。
傍晚,拖着有氣無力的身子回到住所,幾個女孩子都捧着大碗去打飯,回來後圍在一桌上一邊吃着一邊聊談笑風生。
她望着自己牀頭那空空的大飯碗,胃一陣的抽痛。
三個女孩好奇地多看了她兩眼,別過臉,沒再看她們,一陣酸楚涌上心頭,直衝上腦門,委屈的淚水幾欲逼出來,但她死命忍着,硬是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想在此眼巴巴地望着別人吃飯,她匆匆提着木桶,拿過一套衣裳往澡堂走去---
晚膳時分,都忙着用膳,澡堂難得的安靜,她從河邊打了桶水,走進靜悄悄的澡堂,脫下衣裳開始清洗着身子。
傍晚的天氣有些涼,水也涼,往日沒什麼感覺,然而此刻太餓太累的緣故,拿水瓢盛着水往脖頸衝之時,水竟涼得讓她混身打了一個寒戰---。
溼巾隨意地搓洗着身子,碰到手臂之時,頓時感覺一陣的刺痛,她側頭一看,方纔被那女人用手指掐過的地方,已是一片的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