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剛說完,就聞得外門突然響起:“怦!”的一聲巨響。
兩人不約而同地往門外望去,但見翠蓮面無血色地站在門外,手中的托盤垂在身側,一個茶壺摔在地上,瓷片以及茶水灑了一地,看那神色顯然她已經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翠蓮一臉不可置信地望着葉崢華,久久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她才指控地說道:“葉崢華,你怎麼,怎麼可以在夫人面前如此誣衊我---。”
葉崢華話語間也毫不相讓地說道:“我沒有誣衊誰,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
“你---你---”翠蓮沒料到她竟還如此理直氣壯,不由得伸手指着她,疾言遽色地指責着她道:“你含血噴人。”隨即她回過頭來望着靜君說道:“三娘,你不要信她胡說八道。”
葉崢華聞言,氣得發抖,她陰着臉說道:“是不是我胡說八道,到你房中一看便知,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就將雪球的鈴鐺就放在你房中的匣子裡頭。”
見兩人各執一詞,寧靜君不由得懵了。
葉崢華爲了證實自己所說的畢是事實,於是拉着尚未梳洗的靜君直往外走去,翠蓮紅着臉也跟着兩人身後來到了小院。
翠蓮抖着手打開了自己屋的大門讓她們進去,並氣沖沖地將葉崢華如說的匣子捧出來,遞到靜君的跟前,說道:“夫人,請你查實吧。”*
寧靜君望着她手中的紅匣子,一時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猶豫間---
葉崢華見她久久沒伸手去接,不由得徑自將其接了過來,並迅速地在兩人眼前打了開來---
匣子內擺放着一些針線和碎布,一箇舊錦囊,還有兩支木髮釵,一個眼熟的鈴鐺赫然躺在那兩支木釵的尾端。
寧靜君見狀,只覺得心一陣的抽痛,不可置信地望着翠蓮。
見裡頭當真有雪球的鈴鐺,翠蓮頓時所遭雷擊一般也懵了。
她望了望匣子裡頭,又望了望站在她跟前的葉崢華和寧靜君,慌亂之間不由得急得快要哭出來,她紅着眼眶望靜君辯解着道:
“夫人―――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它怎麼會在我的匣子裡,但我真的沒打過雪球的主意。真的不是我―――”。說着說着她就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望着翠蓮那張滿是淚水的臉,寧靜君心亂如麻,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倒是一旁的葉崢華不肯放過她,聲聲質問着她着道:“鐵猙猙的事實就在眼前,你還想狡辯,快說吧你到底將雪球送到哪兒去了?”
翠蓮哭着說道:“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雪球在哪兒,我身正不怕影邪,我就沒做過這事。”
“鈴鐺都在你這兒找到了,你還嘴硬。”葉崢華絲毫不放過她。
平日的她都是挺溫文的一個女子,靜君見她突然如此張牙舞爪的,不由怔了怔。
此刻她這咄咄逼人的模樣讓她皺了皺眉,寧靜君望着兩人良久,方開口說道:“夠了---”她一出聲,頓時屋內都靜了下來,只剩下翠蓮輕微的抽泣聲。
靜君神態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隨即低頭望着那個紅匣子,並伸手將那個鈴鐺拿起來緊緊地握在手中,沒再支一聲,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留得那名女子在立在那兒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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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沒有再追查,也沒有責罰,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只是整個汝苑都少了許多的歡笑。
翠蓮知道三娘是念在兩人間的情分而沒有與她計較的。
她雖然沒有做過,問心無愧,然而卻也確實拿不出證據來證實自己的清白,於是平日裡她漸漸也變得沉默寡言。
她明白的,一切都已經回不到從前了,主子雖然沒有追究,然而關於她偷走了雪球去變賣的傳言一下子在莊裡頭傳開了,外人看她的目光讓她覺得彆扭、覺得不自在。
那種種的閒言碎言讓她幾乎窒息,雖然她非常捨不得離開,但最終還是熬不住,這一夜,她窩在被窩中哭腫了雙眼,也下了決心。
翌日清晨,連早點也沒用,她就來到寧靜君的房中向她請辭。
寧靜君望着她那紅腫的雙眸,心中不免痛惜,她望着她說道:“翠蓮,你這是幹什麼?如果是爲了那事,就沒必要走,真的。”
翠蓮望着她,她從三孃的雙眸看到了她對自己的不捨,清晨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不由自主地又流淌了下來。
但她還是說道:“三娘,我已經決定了,三娘就隨我願吧。”
靜君盯着她的雙眸,問道:“那你是承認了。”
“不---”她連連搖頭着說道:“我真的沒有。”
“沒有就行了,我選擇相信你,所以你沒必要離開。”
沒料到她會如此說,翠蓮感激地望着她,然而態度卻依舊堅決,她憂憂地說道:“三娘,人言可畏,我也捨不得離開這兒,捨不得你,但我在這兒實在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太辛苦了。不管三娘你同不同意,我過會就去離開莊的。現在我是來給你辭別的,三娘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靜君沒料到她去意如此的堅決,但她也明白強擰的瓜不甜的道理,望着她片刻,她緩緩地站起身來,說道:“你等我一下。”
隨即她轉身往內室而去,再回來時,手中拿着三錠金元寶遞給她。
翠蓮怔怔地望着跟前的金錠,淚水再度一滴一滴地往雙頰滾流下,她搖着頭痛哭着道:“三娘,這個我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