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兄弟!”張天鵬忙攔住他:“到了這裡就安全啦,逃什麼呀?”
冷非無奈的看着他:“誰說這裡安全的?”
“這裡可是登雲樓啊。”張天鵬道:“闖過來動手,就是挑戰登雲樓。”
冷非道:“高晉是純陽宗弟子,會怕登雲樓?”
張天鵬搖搖頭,忙道:“跟李姑娘求援罷!”
“不用了!……沒用的,高晉應該有手段攔着她,走了!”冷非說着話繞開張天鵬,鑽出院門。
張天鵬站在原地嘆氣。
是啊,登雲樓可不是明月軒,不是什麼名門大宗,高晉根本不會顧忌的。
他想到這裡忙追出去,想問冷非要去哪,卻看到了高晉正輕盈如鶴般疾馳,緊緊追在冷非之後,翩然鑽進朱雀大道的人羣裡。
張天鵬舒口氣。
冷兄弟那般聰明,一定知道躲在人羣裡才最安全,高晉縱使是名門大宗弟子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殺人。
他忙轉身進屋寫信,要向李青迪求救的!
冷非奔行在人羣之中,很快來到了一座酒樓,在最熱鬧的一樓坐下來。
高晉很快來到他對面坐下。
冷非叫了酒菜,平靜的看着他:“高晉,你不是練氣士吧?”
“不是。”高晉搖頭。
他拿起酒杯,替自己斟了一杯,然後又替冷非斟一杯:“好好吃罷,算是替你送行了。”
冷非拿起酒杯輕啜一口:“你難道就不怕明月軒的高手找你麻煩?”
“李青迪吧?”高晉慢慢喝酒。
冷非道:“她是練氣士,殺你不難。”
“她不會因爲你而殺我。”高晉淡淡道:“頂多重傷我罷了。”
冷非失笑:“哦——?”
“殺我的話,那便意味着兩宗大戰,你已經死了,爲了你一個死人,讓明月軒死更多人,孰輕孰重她分得清。”
“……原來如此。”冷非慢慢點頭。
“這世間任何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你是個聰明人,該明白這個道理。”
“受教了。”冷非一飲而盡,替自己又斟一杯,又替他斟一杯。
高晉道:“僅僅一個登雲樓遊衛,你能練到這般,我很驚訝,也很佩服。”
冷非笑笑。
高晉道:“可正因爲你這麼厲害,所以更要除去你,心術不正,爲禍太大。”
冷非輕笑一聲搖搖頭。
高晉這種傢伙自詡替天行道,審判天下,主宰正義,說話是無法動搖他的心。
高晉道:“你是在想着怎麼逃命吧?勸你死了這條心,而且也不必指望李青迪。”
冷非皺眉道:“好手段。”
他所料沒錯的話,應該有人纏住了李青迪,無暇分身過來援救。
高晉微笑:“身爲純陽宗弟子,這點兒基本的手法還是得掌握的。”
他目光平靜從容,沒露得意神色。
冷非輕啜着酒,若有所思。
高晉再次給自己斟滿,然後舉着酒壺道:“來,滿上。”
冷非放下酒杯,任由他斟滿。
看起來兩人似是朋友,看不出你死我活的模樣。
“高晉,你在純陽宗算是哪一層?”冷非問道。
“我入宗三年,還沒成練氣士。”高晉搖搖頭:“慚愧得很。”
他說慚愧,卻沒慚愧神色,按部就班,一步一步踏階而上,一直在按照自己的規劃清晰的前進,終究能踏上最高一層,成爲頂尖高手。
“練氣士之下算是最底層?”冷非問。
高晉緩緩點頭。
“練勁的也有高下之分吧?”
“論廝殺的實力,練氣練勁沒有太大差距,先天之境纔是本質提升。”
“那你們純陽宗有先天高手?”
“敝宗乃天下大宗,自然是有先天高手的,你還沒見過先天高手吧?”
冷非搖頭。
“那便可惜了。”高晉搖頭:“練勁九層,練氣十二重,一步一景,想練到先天,沒有數十年苦修是不可能的。”
冷非皺眉。
他還真不知道有這一套理論,練勁九層,練氣十二重,難道李青迪年紀輕輕就超越練勁九層了?
高晉道:“練勁有捷徑,練氣卻無捷徑,十二重樓一重一重過,每一樓都很難。”
冷非皺眉道:“練勁有捷徑?”
“資質便是捷徑。”高晉點點頭:“精氣神契合者,練勁一日千里,敝宗甚至有一位天才,僅是一個月便練勁圓滿,成就練氣士!”
冷非輕啜一口酒。
高晉道:“不過資質再好,練氣還是要一步一步來,一重樓一重樓的過。”
冷非一飲而盡,替自己斟上,又替高晉斟滿:“那怎很少見先天高手?”
高晉輕啜一口酒:“到了先天,精氣神打磨得光灼灼,性光圓滿,血氣抹去了鋒芒,心境自然不同,不會爭強好勝,不會意氣之爭,更關注於修煉與天人之道。”
冷非道:“是與天爭功。”
高晉滿意的點點頭:“你確實聰明,可惜!”
越是聰明,爲禍越烈,越要趁早除去,況且說了這麼多不傳之秘,更要除掉。
說這麼多也是堅定自己的殺心。
因爲與冷非說幾句話後,殺心竟然沒那麼烈了,需要堅定殺心才能義無反顧出手。
冷非道:“我如果殺了你,純陽宗會報仇吧?”
“會。”高晉毫不猶豫的點頭。
“如果是明月軒高手殺的你呢?”冷非道:“還會報仇嗎?”
“當然會!”高晉道:“兩宗會開戰!”
“爲了你一個死人,要犧牲更多的弟子?”
“這關乎宗門的威嚴,犧牲再多也要戰!”
“有道理。”冷非輕輕頜首:“那便不殺你罷。”
“哈哈!”高晉忍不住大笑。
冷非起身道:“饒你一命,但願你能記得這份恩情,別再糾纏不休。”
高晉更覺可笑:“何必掙扎呢,你逃不掉的。”
冷非輕笑一聲,轉身便走。
高晉搖頭微笑着將酒一飲而盡,然後慢慢放下酒杯,起身便要追趕。
既然他不甘心束手,那便追上去殺了他罷,偌大的青玉城到了晚上再繁華,燈籠再多,還是有黑暗處,能隱藏殺人行動的。
他身子忽然一晃,一陣痠軟由心底生出,迅速傳遍周身,軟綿綿的跌回桌邊。
“毒!”他臉色大變,低頭看酒杯。
酒裡並沒有毒!
他忽然擡起雙手,只見左手已然泛白,徹底失了血色,先前竟然沒注意。
這是通過左手下的毒!
他看向了酒壺。
一下明白過來,這冷非是在酒壺上抹了毒,然後被自己沾上,再喝酒加快了毒發!
這冷非引自己說這麼多說,喝這麼多酒,卻是爲了催發毒性!
可自己早就防備着下毒,一直緊盯着他,並沒機會下毒!
除非在進酒樓前已經手上抹了毒,竟然算計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