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皇宮內應該要設宗人府的,專管趙氏宗人犯禁之人,但趙氏現在存餘之人極少,被勝帝殺的殺,滅得滅的,只剩下這麼幾個人,所以這幾個人專設一個宗人府就有點浪費了,前些年被勝帝直接取消了。
宗人府即使存在,也是一個空的部門,這樣的部門其實應該是由族長擔任判官的,就像是忠順王這樣的人,既可擔任,但無人可管便成笑話了,所以忠順王現在的位置很尷尬,按理說,他應該要管大皇子之死的,只是卻知勝帝性格多疑,不便問,可是不問,又怕勝帝以爲自己不管宗室之人死活,所以來問一問,這一來便撞在了石牆上,洽洽是在勝帝對任何人都在懷疑的時候……
因爲殷家的事,反而火氣移到了忠順王身上,他真是躺着也中槍。
“聖上,臣弟覺得此事一定要徹查,大皇子是臣弟看着他長大的,怎麼可能會謀害皇上呢?!他生性溫和,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更何況現在事情才兩天不到,他就自殺了,他的性子,絕不可能的……”忠順王悲慼的道:“皇上,不能讓大皇子枉死啊,我們宗室人已不多了,總不能……”
意思是說讓他不要再殺宗室人了嗎?!是說他殺的人太多了,導致人越來越少嗎?!
所以,忠順王哪怕關心的話,落到勝帝的耳朵裡就有點不中聽了,特別是在他這麼疑心的時候,這簡直就是撞上來的。
勝帝的臉便皺了起來,眸中全是不悅。況且他本來就在秘密的查此事,所以更不能公開這件事了。
勝帝便淡淡的道:“此事已經定了,不必再提,忠順王,大皇子確是自殺,以後朕不想再聽到他的任何事……”
忠順王一怔,竟是半個字說不出來。他心冷於勝帝的態度。他的語氣十分平常,可是在面對兒子之死時,是不是就顯得冷情冷心了?!
是了,他往年殺過多少宗室之人,怎麼會心熱呢?!哪怕是他的親生兒子,死了就這麼死了,竟然查也不查,忠順王心中一窒,眼一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子尚且如此,他這個臣弟又算什麼?!說不定哪一天勝帝看自己不慣就要殺了自己全家呢?!
一想,額上竟然流下汗來,再也忍不住的更加胡思亂想起來。
憋了半天,他才道:“……是。”
“無事便退下吧……”勝帝的語氣與往日並無不同,說完還咳了一聲,顯然那毒毀了根本,加上他本來身體就不好,更是疲憊,便歪在龍榻上,竟然渾身無力。
勝帝的心中也滿是心事,自然留意不到忠順王的表情。待他出去以後,勝帝才暗暗的想,這位置還是留給老二吧,老大死了,老三又是一個能狠心殺兄的,這種人也許哪一天就得弒父,不忠不孝的東西,況且殷家勢大,以後他可不想外家獨大……朝堂上權臣又虎視眈眈,這個老三,哼……
勝帝皺了一下眉頭,歪在榻上,咳了幾聲,又吐出一口血來,他滿心煩躁,不覺間又心灰意冷至極,將帕子丟到火爐裡給燒掉了。他的身體,怕是撐不久了……
在自己走之前,他必須得要把國事家事都安排好了,可偏偏有心無力,韓驥不除,他如何心安?!可卻毫無辦法。
那麼,至少也得把老二的位置給安排好了。殷家?!呵……他的心上頓時就有了斬草除根之計……
老三始終是他兒子,他也沒有殺子之意,但可以斷他羽翼,沒了翅膀,看他還怎麼飛?!不過,勝帝沒想到的是,他無殺老三之心,老三卻也有弒父之意。
忠順王出來以後,心中滿是不忿,就像是一把屠刀快要落到自己的頭上一般。心中的憂慮就別提了。
大皇子已死,二皇子呢?!這件事不說用也知道是誰做的。老三真是狠吶……好狠,與勝帝一樣。現在已殺兄,日後絕對比勝帝還要狠,現在勝帝還在位呢,他竟已殺了老大。以後若讓他登上皇位,他這個忠順王還能被他放在眼裡嗎?!絕對是要除後患的……
忠順王心中不忿,不免臉上就帶了一點出來。
小李子見了,雖聽不到他們在裡頭說了什麼,但還是派了人傳了消息出去。告知四寶這事,四寶又與韓驥現在連結在一起,所以這事就又傳到了韓驥的耳朵裡。
韓驥聽了倒是笑了起來,道:“四寶也是一個有本事的,竟能這麼快就在宮中找到線人傳遞消息……”
長生低聲道:“也是四寶本心所致,無心救下的人,早已有投轉之心……”
“勝帝未免太失敗,身邊的人都守不住,身在他們旁邊,心卻早已飛走了,真可悲……”韓驥冷笑着道:“忠順王離開大勝帝寢殿之時,臉上有不忿不色,我猜此事一定與大皇子有關……”
“忠順王一向很小心的,怎麼這一次這麼喜形於色?!”長生輕笑道:“莫不是因爲大皇子之死,悲起自己了……”
“當然……”韓驥笑着道:“他是個聰明的,眼看三皇子蠢蠢欲動,他自然心中害怕了,不過此事先不着急,等到時機合適了,讓四寶派人去接觸他,有他助力,相信事情更好成,此事我們不能出面。”
長生笑着道:“好,我會讓人傳消息給四寶。”
“至於二皇子……”韓驥眸光一閃,道:“長生,你盯緊了他,若是二皇子府中的替身死了,就當二皇子也死了吧。別讓他聽到任何消息,他一“死”,那麼三皇子估計也忍不住了,到時只剩下勝帝一人,他不逼宮我都不相信……”
長生聞言便笑了起來,也明白了韓驥的計劃,便點頭應了。
“最近土妞怎麼樣!?糧也收的不少了吧?!”韓驥笑着道。
長生哪敢提李琛瑜之事,所以便笑着道:“她挺好的,我看大寶最近忙的很,糧食的事估計也收了很多了……”至於她出門之事更是提也沒提,二皇子的事也只說是四寶讓人託給他的。
長生知道這麼隱瞞不好,可下意識的就不想讓沈思思再恨自己。現在李琛瑜的動行也小心了不少,只要不說,將軍也不會發現,而他的事,別人自也不會發現……所以,他才這麼大膽。
“大寶的動作,我猜上面也能查到一些……”韓驥笑了笑,道:“你派些人去混淆視聽,也許上面那位就以爲是三皇子做的,他做了初一,我做十五,這些事推給他也一樣……”
三皇子未免也太悲催了,這髒水潑下去,勝帝若知道了,還不定會怎麼想呢?!一定會更加猜忌……
一想,長生便笑了起來,道:“……是。”
韓驥眸光微閃,道:“若是能不費一兵一卒,和平的讓四寶坐上那個位置,這樣纔是最好的,三皇子可幫了我們大忙啊,勝帝現在估計煩不勝煩了……”
想着便壞心的笑了起來,不是他不忠君,而是他只忠明君,昏君嘛,拉下來就好,他是武人,可沒文人那股子迂腐之氣。可不是傻乎乎的等刀架在脖子上了,自己還不反抗。
韓驥雖窩在府中,但卻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長生與他聊了一聊,便又悄悄的出了府中,去了沈思思那兒了,韓驥放心不下她,讓長生守着他才放心,而長生早習慣了呆在沈思思那裡,畢竟那裡的伙食真是沒得說的,基本上全京城也找不出比她好吃的地方,連相提並論的都沒有……
長生覺得沈思思的廚藝,已經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了。
也不知她怎麼會有如此好的天賦,吃過她的美味菜品之後,其它的東西就是狗屎啊。以後她若進了宮做了皇后,他們這些人……真的就只能去吃次品的狗屎菜了,長生一想就淚流滿面,恨不得將軍多留她幾年……
大皇子的葬禮,其實很簡陋,既沒有舉國哀痛,又沒有辦皇子葬禮,只是入了皇陵了事,這些事自都是忠順王做的,可他的心裡別提有多難受了,能入皇陵,就算不錯,只是他還是替大皇子委屈。
他暗想勝帝準他入皇陵,只是爲了不想別人詬病於他,可不是承認了他,勝帝還是忌恨着大皇子的,以爲這一切都是大皇子做的吧。
一想,忠順王的心裡的滋味真是說不出來的痛苦,辦好大皇子的葬禮後,他便回了王府,稱病不出。
事實上,他也只能躲一躲,並不能做什麼,而他即使想做什麼,卻什麼也做不了。
替大皇子冤屈,也是傷己之身,感同身受罷了。冤死了,卻連正經的葬禮也沒有,親友更是沒有機會來悼念……這樣的事,以後自己會不會也遇上,這麼一想,渾身便打了一個冷顫,想到勝帝與三皇子的狠絕,忠順王在家裡本是裝病,卻不料真的越想越坐立難安,便真的病了起來,心病難醫,只怕是想不通,他的病也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