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貴妃已經嚇得臉色蒼白,發瘋似地道:“皇上,真的不是我,不是我!”一邊說一邊過去撕扯她的哥哥:“你說,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你說清楚!”
此時夏一宗反倒很平靜,擡頭看着楚懷玉:“昏君!我夏氏一族爲了你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而你,居然要將我的女兒送去和親,將她硬生生的逼走,還被人抓住,以她的性命相要挾,我若不如此,只怕我的女兒不是遠嫁他鄉,就是客死他鄉。
楚懷玉聽了,只是淡淡一笑:“你以爲,我當初真的是要你的女兒和親嗎?”
周圍的人都是一愣。
只聽楚懷玉道:“當初的國書上只寫了善清公主的封號,而沒有寫人名,因爲我是有意識,要讓別人代替你女兒去了。你跟我這些年,居然連這一點都不知道,留你何用?!”
我猛然醒悟了過來!
當初,送往匈奴的國書上,的確沒有寫夏葛衣的名字,而那個時候,楚懷玉似乎是看出了我對夏葛衣有感激之情,原來,他從頭到尾,算計的都是我!
這個人,太可怕了!
他揮了揮手,說道:“都給我投入天牢,下毒弒君,密謀造反,這樣的人就要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御林軍立刻將慘呼連連的夏貴妃和呆若木雞的夏一宗等人拖走了,楚懷玉看着那空蕩蕩的院子,站了許久,慢慢的回過神來看着我,說道:“你現在明白了?”
明白了。
他是要讓我知道,他的心夠狠,他的心夠細,我與他,永遠沒有鬥贏的可能。
“但是,朕也說過,你做的那些,朕十分感激,也會給你一個交代。從今天開始,你就留在亦宸身邊服侍,只要你盡心,朕自然不會虧待你。”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旁,面色淡漠的楚亦宸,絲毫看不出他此刻有什麼喜怒哀樂,聽到的,似乎不過是他父親又賞賜給他什麼金銀珠寶一般,我在心中也是冷冷一笑,於是向着皇帝跪了下來。
“鳶青不願意。”
楚懷玉細長的眼睛已經眯了起來,透出了危險的訊息:“你說什麼?”
“鳶青,不願意跟着殿下。”
我說這句話,說得平靜無波,無悲無喜,只是淡淡的說出來,楚亦宸只看了我一眼,表情也是淡淡的,什麼都不說,楚懷玉倒是冷笑了一聲:“樑鳶青,違抗聖旨,你知道是什麼結果嗎?”
我不是最清楚的?
見我毫無懼色的跪在那兒,楚懷玉倒也不多說什麼,又揮了揮手,那玉公公不知從什麼地方一下子鑽了出來,楚懷玉道:“將她帶下去吧。鳶青,你好好考慮考慮,朕的耐心,不是用來和你磨的。”
我在地上磕了個頭,便站起身要跟着玉公公走。
一站起身,便正對上了站在我面前的楚亦宸,他還穿着溼透了的軟甲,原本整齊的頭髮這個也溼漉漉的一搭一搭散落在肩膀上,微微顯得有些狼狽,但那雙眸子,卻意外的溫潤如玉,看着我的時候,似乎像是平靜的湖面上泛起了一陣漣漪。
我一步一步拖着自己漸漸感覺到疼痛的腳,跟着那玉公公走着,一直走到了一處熟悉的宮殿門口。
玉公公回頭看着我,笑眯眯的道:“大人,這兒,您不陌生吧。”
我也笑了。
的確不陌生——冷泉宮。
只是想不到,楚懷玉居然又將我發配到了這裡,彷彿一年前事故的重演,又好像是一個年了,生命的一個輪迴,我兜兜轉轉,受了那些傷,最後,卻還是迴歸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