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
這一切早在雪顏折回握住那瑪雅的手時便已盡數落入那人的眼中,一雙幽深的眸緊緊地霍住那名女子的手,漸漸的眯了起來。。
啓兒被她拉着一路向前,她擡頭望着雪顏,滿是擔憂。“小姐,難道你不怕會得罪蘭妃?”
雪顏一怔。搖頭。“不怕!她也得罪了我。”13acv。
啓兒一呆。怔怔的,她有些明白小姐話中的意思。蘭妃娘娘的婢女得罪了她,也就順道把小姐得罪了。
“可是,小姐剛纔不是走了的嗎?你爲什麼還要回來?不是去救老爺嗎?”
“傻瓜,我在擔心你呢!你以爲我可以丟下你不管?”眸光一擡,觸上龍天陵那蕭冷清冽的目光,卻是周身一僵,腳步停下。
拉住啓兒的手漸漸收緊,卻不自知。
啓兒秀眉一蹙,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見一主一僕立在那不遠的地方。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赫然就是當今天子。只見他一襲明黃亮眼的寬襟廣袖的外袍,胸前是用最爲高貴的金絲線繡成的八爪龍紋,高冠束髮,愈顯清峻軒昂。
雪顏挺直脊背,定定望住他。垂在衣側的手緊緊捏住,緊咬着脣,滿目執拗。
曉是龍天陵身邊的沉萬青,也忍不住被這堅持的氣氛給鎮住了。
另一邊,木琅伊和她的侍女上前,盈盈拜見。“參見皇上!”
龍天陵深深地看了一眼雪顏,眸中是她所看不透的,墨一般的眸底處彷彿蘊含着什麼!
很快他將目光調回,轉到那盈盈一拜的女子身上。眉目含笑,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只見他伸手將那女子扶起,滿目憐惜。一雙柔荑教他的掌緊緊裹在掌心。“瞧你這手冷的,這麼冷的天出來做什麼?”
木琅伊羞紅了臉,心中卻是欣喜萬分。目光一轉,不意觸上了佟妃那雙和自己相若的眼睛。
有水意在她眼裡翻滾,雪顏微一低頭,隱去了眸中的情緒。那淚便隨着她這一動作“啪嗒”地落下。
啓兒心知她心裡不好受,握了握她的手。“小姐......”
“嗯?”
“呃...那個,皇上他......走了。”
猛地擡頭,遠處是他漸漸遠去背影。不,應該說是他和蘭妃。想把他叫住,喉嚨哽咽竟喊不出半字。淚漸漸模糊了視線。
身上驟然一暖,她一驚,回頭。臉上是忘了拭去的淚痕,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確定的道:“大哥?”
那人微微一笑,眸色一貫的溫文謙和。但她知道那眸底處潛藏着的是前所未有的冷暗。只見他劍眉輕揚,伸手攆了下她的鼻子。“嗯,我的雪兒怎麼變得那麼愛哭了?”
雪顏咬脣,想笑淚卻流得更兇。人總是在感覺到被人關心的時候才更顯得脆弱。她忽然有些痛恨起自己,爲何要哭?
佟清寧微嘆一聲,將她擁入懷中。安撫道:“別哭了,你這麼哭哥哥心都疼了。”
雪顏吸了吸鼻子,伏在他的肩上,閉上眼睛任由淚水蔓延。
佟清寧拍着她的背。“雪兒,若是喜歡就要說出來,知道嗎?”
喜歡就要說出來?
她哽咽着。“我只是在爲爹爹的事情難過......大哥,爹會死嗎?皇上真的要殺爹爹?”
“......”耳邊傳來他沉穩的呼吸,她仰起臉看他。
佟清寧微閉了眸,握住了她的肩膀,語氣堅決。“雪兒,這件事你別管,大哥會想辦法解決!”
“大哥,真的有辦法嗎?”她有些驚疑不定。
“嗯,你只要等我的好消息。父親......不會死的!”
她驚愕地望着他。大哥爲什麼那麼確定?心中卻是憂喜各半。喜的是這說明父親還有一線希望,憂的是大哥口中所說的方法有可能會害了他。大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心裡最清楚不過。“大哥,爹他現在在哪?我想去見見他!”
“爹他,今早被關入宗人府了。”微嘆了口氣。
雪顏眸中含淚,一旁的啓兒也是早就聽得哭花了臉。
父親雖說已經被關入了牢獄,畢竟是兩朝重臣,手上還有些勢力。
大哥不知道從哪來借了件衙差的服飾給她,藉着牢裡的獄卒班的時候偷偷地混進牢裡。
獄中環境惡劣,一進門就感覺到一陣惡臭迎面撲來。偶能見到老鼠和蟑螂在腳下攀爬,發現人來“嗖”一下躲進了牢房裡。
牢房外用鐵門拴着,門上加了一把厚厚的鎖。雪顏一路走過,發現好多牢房都是空着的。偶爾經過有犯人的地方,便有人朝她伸出了手。
雪顏心中慌悶,像是被一顆大石壓住。忽然,她的目光被一處所吸引。只見那鐵門之後一名白衣亂髮中年男子盤腿坐着。
雪顏鼻子一酸,朝那人奔去。“父親。”
那盤坐的人猛地睜開眼睛,灰白的鬍子輕微的顫了顫。“顏......”住了口,又道:“你怎麼來了?”
“父親,我來看了。還給您帶了你最喜歡吃的碳烤雞翅。來,嚐嚐!”她從懷裡取出了一個紙包,遞了過去。
佟錦文一步步地朝她走近。接過她手中的紙包,上面還冒着熱氣。縱使曾經在朝堂之上叱吒風雲的兩朝丞相,也忍不住淚溼了眼眶。連連的點了點頭。“好,好!爹爹最喜歡吃雪兒給爹爹烤的雞翅。”
雪顏捂了口鼻,肩膀抑制不住輕輕顫抖着。微微平復了聲音,強忍着淚笑道:“爹爹,待你出來女兒是要做烤生蠔給你吃的!”
“哦?什麼是生蠔?比雞翅膀好吃嗎?”
雪顏聽他說的可愛忍不住破涕微笑,用了的點了點頭。“嗯呢!顏兒想,爹爹一定會很喜歡的。”
“嗯。那好,一言爲定!”佟錦文伸出了尾指。
雪顏一怔,緩緩地伸出自己的,勾住。“一言爲定!”
猶記得她很小的時候,她經常會和爹爹提一些無理的要求,爹爹無奈之下竟也點頭答應,而她總是伸出尾指,展顏一笑。“你說的,不許變卦!拉鉤!”
想他堂堂一國宰相竟然和她一個孩子玩這種幼稚的遊戲。可是隻要他的顏兒快樂,他便高興。
離開了牢內雪顏一直在想着父親說的話。他說:“顏兒,爹爹知道他恨我。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委屈了你。”
她知道父親口中的“他”指的是皇帝本人,她是知道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淵源?父親不肯說,她不強迫。只是龍天陵既然把父親關進的是宗人府而不是天牢,這說明事情還是有轉機的。只要能找出證據證明父親的清白就一定可以救出父親。
只是這證據到底在哪呢?她想只要能翻出那些僞證或許就能夠在裡面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這天雪顏悄悄地潛入了御書房,她一行夜行衣,行動利落,不着痕跡。縱使巡邏是侍衛經過也未曾發現任何不妥。
天色已近三更,御書房裡黑燈瞎火的,找起東西來並不容易。她不敢點燈,怕被巡視的侍衛看見起了疑。
她開了一扇窗,只能接着外頭傳來淡淡的微光,翻找着。
從一羣奏摺堆裡,雪顏發現有許多上奏彈刻父親的奏章。貪贓枉法,徇私舞弊,勾結營私,通敵叛國......
一早住瑪小。罪名竟不下百條!她心中冷哼,她倒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如此之厲害,這麼多的罪名竟一下子攬了。
緊抿着脣瓣。龍天陵他信了嗎?
有腳步聲漸漸傳來,雪顏心中一凜,暗道“不好!”
身形一閃卻是躲進了御書房內他偶爾小憩的榻上的龍帷之後。
腳步聲漸近,耳邊傳來一道沉淡好聽的聲音,低低的語氣似平常。“睿王近日可好?”
只聽那人道:“一切都好,皇上可是想念王爺了?”
“嗯?”淡淡的聲音,沒有再說什麼。
對話突然消失了,門隨之被人從外面推開。兩道腳步聲,一前一後。
雪顏一顆心提了起來,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稍微呼一口氣都會驚動某人。
耳邊傳來輕微的響動,似乎是在翻找着什麼。又聽得龍天陵那好聽的嗓音淡淡地傳來。“將這個交給宗人府吧!”
雪顏心中驟緊,宗人府?難道這與爹爹的案子有關係?腳,微微挪動了幾許。
隔着龍帷看不清外頭的動作。她知道若是她此時硬闖出去劫那東西,後果可想而知。且不說龍天陵功夫如何,可聽那人行走的聲音也能分辨是個中高手。武功必屬上乘。
很快,門被關了起來。屋內的聲音沉默了。雪顏忽然不確定他們是否走了。又不敢冒然出去。寒光一閃,一把利劍橫在了她的脖子上。“誰?”
雪顏心中一凜!凝眸望去,只見他眉峰凌銳,殺機迸現。“是誰派你來的?”
雪顏心思微轉,暗暗叫遭。袖子匕首乍現,手腕一擡便朝那人刺去。
龍天陵長劍一挑,一道寒光劃過。雪顏已不及躲閃,面上一涼。覆在臉上的黑色面巾瞬間被那人用劍尖挑開,動作那叫一個快。
面巾滑落,露出那一張姣好白希的臉,五官細緻,一雙清澈的眸子此刻全是無辜!
龍天陵的目光一分分地陰冷下去。“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