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掛了電話,臉色已然一片煞白,是時,天空一陣雷鳴,原本晴朗的天氣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烏雲結攏,醞釀着雨意,而她心中的雨也即將落下。
凌晨帶着葉紫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醫院,來到醫院時,葉世寧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葉紫撲過去叫了他好久他都沒有理會她,她努力忍着眼淚問陸康:“還沒有找到與我爸匹配的腎源嗎?”
陸康看向凌晨,凌晨猶豫了片刻,朝他點頭,陸康似十分堅難回道:“葉紫,你不要太着急,剛剛接到電話已經找到與葉叔叔匹配的腎源……”
“找到了?”葉紫破涕爲笑:“真的嗎?”
陸康點了點頭:“是的。”
“太好了,老天有眼,知道我爸是好人所以不捨得帶走他,陸康,立即安排我爸手術吧!”葉紫高興道。
陸康又看了凌晨一眼,應了聲好,轉身離去。
“葉紫,我跟陸康去看看手術安排,你在這陪爸。”凌晨望着已經走到病牀旁握住父親的手的葉紫,聲音嘶啞。
葉紫一心在父親身上,並沒有察覺到凌晨的異常,頭也沒回地答道:“好,你去吧。”
凌晨張了張嘴想再說點什麼,又怕葉紫起疑,望着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沉痛地轉身離去。
“凌晨,你要考慮清楚,現在還來得及,葉叔叔年紀大了,身體各方面都在衰退,別說手術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還有很多方面的問題,你做這個決定實在很不理智!”陸康辦公室裡,他苦口婆心地再次勸道:“我知道你對葉紫的愛有多偉大,但你也不能這樣義氣用事,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沒了你,葉紫該有多難過?”
“來得及嗎?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始終找不到腎源,現在爸在生死邊緣掙扎,既然能救他,我能做到袖手旁觀嗎?”凌晨回道,語氣很是激動,接着眸中閃過一道柔光,他聲音輕下來:“剛剛葉紫聽到有合適的腎源時有多高興你不是沒有看到,我的決定是正確的,只要能讓她開心地活下去,無論做什麼我都願意!”
陸康急喚:“凌晨……”
“什麼也不用說了,陸康,我已經決定了,也想清楚了,我不後悔!”凌晨打斷他的勸說,堅定道。
陸康重重嘆了口氣,他知道凌晨向來特立獨行慣了,一旦決定了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他算是無能爲力了,能做的只是幫他將自己的性命結束,來換葉世寧的健康!
這場以命換命的手術,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他突然覺得肩膀上的壓力很大,不知道手術的時候,他的手會不會抖?
“安排手術需要多長時候?”凌晨突然問。
陸康答道:“大概需要一個小時。”
“好,我先回一趟淩氏,四十分鐘後回來。”凌晨說罷,拉開門大步離去。
他一走,鍾葉從拐角走出來,匆忙地進了辦公室,急問:“凌晨要捐腎給葉叔叔?”
“你怎麼知道的?”陸康驚訝。
鍾葉道:“你說回來打電話給我,卻一直沒有打,我就來找你了,剛剛在外面聽到了你們的談話,陸康,凌晨不是已經捐了一顆腎出去了嗎?難道還能再捐一顆?人沒有腎臟還能活嗎?”
當然不能,但是那又有什麼辦法?
陸康走到椅子上坐下,一臉的無可奈何,只可惜葉世寧那邊也等不起……
“陸康,你們揹着葉紫這樣做,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崩潰的!”雖然沒有得到陸康的回答,但看他的神色便已經知道了答案,她走過去急道。
陸康哀傷道:“你以爲我們想這樣做嗎?這是能救葉叔叔唯一的辦法!”
“那誰來救凌晨?”鍾葉反問,接着又道:“凌晨不在了,葉紫就算救活了父親又能怎麼樣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陸康道:“她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情!”
“凌晨憑空消失,她難道不會去查證他的去向嗎?”
“凌晨會安排好,這件事情我沒有說不的權利!”
鍾葉單手撐在桌面上,傷痛道:“那葉紫呢?失去凌晨的葉紫她該怎麼活下去?誰來照顧她?”
“鍾葉,這就是昨天在電話裡我要和你說的事情!”陸康看着她嚴肅道。
鍾葉似猜到什麼,詫異地看着陸康:“你是說……葉紫將由你來照顧?”
陸康猶豫了片刻,點頭。
“那我呢?”鍾葉大聲質問。
陸康歉意道:“對不起!”
“對不起?呵呵!”鍾葉站起身,身影有些搖晃,苦笑道:“我幾乎把一顆心挖出來對你,接受你心裡愛着別的女人,不介意你把我當成替身,更原諒你處處將我撂在一旁,我已經做到這個地步,可換來的還是你的對不起三個字……陸康,你不是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你自己,以葉紫對凌晨的愛,她是不會接受你的照顧的!”
陸康垂首,知道自己很混蛋,一次一次地無視她的真心,但他好不容易纔等來這次機會,可以將心底那份深埋的感情再挖出來,現在的他就像凌晨一樣,明知是錯,明知是輸,仍舊不後悔。
“是我辜負了你,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鍾葉轉頭看他,已是滿臉淚痕:“赴湯蹈火再所不辭?我不要你赴湯蹈火,我只要你好好和我在一起!”
“對不起,除了這個!”陸康站起身,愧疚萬分道。
鍾葉衝過去,踮起腳捧住他的臉吻了上去,深情的,炙熱的,溫柔的,各種方式都用了一遍……
陸康沒有拒絕,也沒有反抗,任她吻着自己,她的吻混着眼淚,鹹鹹的,他感受到的卻不止是鹹鹹的吻,更帶着苦澀和無助,以及被人無情拋棄的淒涼,他的心突然痛得難受,下意識地想回應她,給她安慰,正當他迴應她時,鍾葉卻放開了他。
“你撒謊,你明明對我是有感覺的,你捨不得我,你爲什麼要這樣來傷害我?爲什麼?”鍾葉流着淚,指着他大聲質問!
陸康紅了眸子:“鍾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這個時候,他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讓鍾葉不要這麼難過?
“陸康,不要離開我好嗎?你知道爲了讓你接受我,我做了多少努力嗎?陸康,我愛你,你別不要我好嗎?”鍾葉投進他的懷裡,傷心地哭道。
陸康感受到懷中人兒說不出的可憐委屈,他更是愧疚難當,因剛剛他對她的吻的迴應已讓她誤會,他不敢再回應她的擁抱,傻愣愣地任她緊緊摟着自己,不再說什麼。
摟了許久,鍾葉都沒有得到陸康的迴應,她悲痛地放開他,猛地後退了幾步,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滾落,她難以接受地晃着頭:“陸康,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說罷,轉身打開門跑了出去。
陸康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擡步追了幾步,見她已經消失在門口,他止住步子,轉身回去,眼淚落下來,對不起,如果恨我能讓你好受些,你就恨吧,我就是個混蛋,不值得你愛!
凌晨回到淩氏,將樂小雅叫了進來。
“總裁,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樂小雅對凌晨這個時間回來表示驚訝,自從她從監獄裡出來後,凌晨就由從前的工作狂變成了掐點準時上下班的人,少有在告了假還半時半候回來的日子。
凌晨臉色不怎麼好,看着樂小雅說:“那一次我讓你準備的遺囑還留着嗎?”
“遺囑?”樂小雅臉色一變:“總裁,您要做什麼?”
凌晨有些不滿意她的不答反問,語氣一沉:“還在嗎?”
如果不在了,他得再找律師來列一份。
“在、在!”樂小雅感覺回道。
凌晨點了點頭:“拿來給我。”
樂小雅半刻也不敢耽誤,將那份遺囑拿了出來,恭敬地遞給了凌晨。
凌晨接過,打開看了一遍,確實是那次捐第一顆腎給葉世寧的時候立的那份遺囑,他看了樂小雅一眼,果然把她從牢裡救出來是有點好處的,這麼多年的文件還保存着,省了他不少事。
“去把金秘書叫過來。”凌晨看着遺囑,得加上幾條細節。
樂小雅猶豫再三,還是問道:“總裁,好好的你爲什麼要看這份遺囑?”
“不要多問,按我說的去辦!”凌晨擰起眉頭,有些不耐煩,他最不喜歡下面的人多管閒事,想要待在他的身邊就必須要聽話乖巧,否則就沒有資格待在他的身邊,想到馬上樂小雅就不用待在他的身邊了,他心裡的不耐煩又散了些,語氣溫和許多:“你叫他來。”
“是!”樂小雅先是被凌晨的語氣嚇了一跳,轉而見他又似不那麼生氣,感覺轉身去打電話。
打完電話,她見凌晨正在研究遺囑,神情很認真,她心裡有種不安感,總裁今天是怎麼了?不是回鄉下去了嗎?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金律師十分鐘左右進的凌晨的辦公室,然後和凌晨關在辦公室裡商量了二十分鐘左右,樂小雅被趕了出來,並不知道他們商量的內容,但猜測不過是凌晨與他重新商量遺囑的事情,至於是爲什麼要再立遺囑,她不得而之。
二十分鐘後,金秘書離開了,神色很是凝重。
樂小雅想問他幾句話,但想到他是律師,是絕對不會泄露客人機密的,便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