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凌晨,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驚和慌亂,他將葉紫放下來,急道:“你在這等我,我去救他。”
“不,我要過去,我要去救他。”葉紫顧不得凌晨反對,快步跑了過去,因穿着高跟鞋跟得極慢,她一把將鞋子丟了,光着腳朝趙越跑去,先前逃命的時候她都沒想過要脫了鞋子,現在她卻完全不顧形象的脫了鞋子,只是希望能快一秒鐘到趙越面前,希望能救回他。
凌晨見勸不住,只好追上去握住她的手帶着她跑,一邊跑一邊打電話給陸康,讓他趕緊通知醫院派救護車過來。
“趙越,趙越……”葉紫撲過去,見趙越滿身是血,一邊臉已是血肉模糊,好在四肢健全,唯背上被炸了個大洞,血正從那洞裡急速流出,很快他身下就溢滿了一淌血水,她嚇得眼淚止不住地流,一把握住趙越的手,一邊強裝了鎮定地安慰:“你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陸康來了,他來救你了,趙越……”
凌晨也被趙越的傷勢嚇住了,他並不懂醫理,此刻不敢亂動趙越,只知道必須要讓趙越保持着清醒,否則要是睡着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他看了四周一眼,見所有人都全絕了,唯有趙越一人還剩一口氣,他咬了咬牙,嘶啞道:“堅持住,醫生很快就來了。”
“葉……葉紫……”趙越意識開始模糊,長長的睫毛上全是血,模糊了視線,卻看得出面前這個着急得爲他哭了的人是葉紫,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想和她說說話,話別,對,話別。
葉紫握緊他的手,應道:“我在,我在,趙越,你別說話,我和凌晨在這陪你。”
“凌……”趙越微微偏頭,看向凌晨,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凌晨確看出趙越的心思,悲痛道:“你什麼都可以說,我不介意!”
“謝……謝。”趙越說了這兩個字,嘴裡就涌出一口血來。
葉紫嚇得哭成淚人,趕緊給他擦去血,咬了咬脣:“別說話了好嗎?趙越,你乖一點……”
“我、我想……想說……”趙越艱難地擡起滿是血的手撫上了葉紫的臉:“我其實……其實還……還愛着……愛着……你……”
葉紫愣了愣,而後拼命點頭,淚如斷線的珠子:“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如果……如果……有下輩子,你能……能選擇和……和我在一……一起嗎?”趙越笑着問。
葉紫哭着看向凌晨,我能答應他嗎?
凌晨紅了眼眶,朝她點了點頭。
葉紫感激一笑,轉向趙越:“好,下輩子我們倆在一起,我好好回報你的愛,趙越,這輩子你要活着,你要多愛我一些,否則下輩子我會不夠愛你的,你知道嗎?”
“謝謝……謝……謝!”雖然知道這只是一句安慰他的話,趙越卻很滿足了,這一輩子的風風雨雨都在眼前飄過,他突然覺得好累好累,他聲音虛弱道:“我想……想睡一下……我累……累了……”
“不要睡,趙越,不要睡好嗎?”葉紫滿臉都是趙越的血,眼淚再多也沖刷不掉。
凌晨也急道:“我還有很多話要和你說,你別睡!”看了看手錶,他對葉紫道:“你先和他說話,不要讓他睡,我去打電話催陸康。”
“好好……”葉紫點頭,給趙越擦了擦滿臉的血和汗:“趙越,你說說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吧,我想聽。”
“等我……睡一覺……睡一覺起來再……再說了……”
葉紫拼命搖頭:“不要,我現在就想聽,現在就說!”
凌晨走到一旁打電話,一接通就吼道:“到哪裡了?快點!”
“誰受傷了?葉紫嗎?”陸康還是第一次聽到凌晨這麼着急的聲音,緊張問。
凌晨道:“是趙越,他……總之你快點來!”說罷掛了電話,走回葉紫身邊,聽得趙越斷斷續續地在說着什麼。
“你像陽光……一樣照進我的……心裡……”趙越渙散的眼神中慢慢閃現了幸福的笑容。
葉紫捂着嘴,哭得稀里嘩啦。
凌晨看到這一幕,頓時心酸不已,其實在他的心裡,趙越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那麼多人喜歡葉紫他都不放在眼裡,唯獨趙越喜歡葉紫他心裡有些擔心,趙越太好了,好得讓他都有些感動,更何況是心軟的葉紫呢?若不是他以強硬霸道的手段先得到了葉紫,又或者他晚回來幾個月,葉紫就已經愛上了趙越。
“別說話了,保存體力,再等幾分鐘救護車就來了。”凌晨按住了趙越的肩膀。
趙越看向凌晨:“我問你……我的腳……還在嗎?”
“在,你的手,你的腳都在。”凌晨堅定地答道,這個時候,一定要給趙越活下去的信念。
趙越眼神果然鬆了一些:“可是臉上麻麻的,背上空空的……”
其實他知道,他的臉被炸傷了,背也被炸傷了,發現雄瘸子的人按了炸彈的按扭後,他第一時間轉身就跑,可是他再快也沒有炸彈快,背上一重他就飛了起來,看着昆鵬他們被炸得粉碎,他的心早就死了半截,爲什麼每一次他都要連累身邊的人死去?
先是父母,然後是嶽海,現在是昆鵬,還好沒有連累到葉紫,還好……
“因爲你躺太久了,等會活動一下就沒事了。”凌晨再道。
葉紫強忍着難過,就怕在趙越面前穿幫了凌晨的話。
“是……是嗎?”趙越當然是不信的,但是既然凌晨這樣說了,他不好再讓他們擔心,他看向葉紫,溫柔地喊她:“葉、葉紫……”
葉紫抹去眼淚,笑道:“我在。”
“我能親……親……”痛意襲來,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葉紫卻聽懂了,趙越是想親親她。
凌晨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葉紫的肩膀,然後站起身走到一旁,自己心愛的女人親別的男從他自然是吃醋的,可是這樣的情況下,有可能是趙越的遺願,他如果吃醋就算不上男人了,趙越也是他敬佩的人,是他的朋友。
葉紫很感激凌晨,知道趙越此刻的任何要求她都沒辦法拒絕,因此他才替她做出決定,見凌晨走開,她吸了吸鼻子道:“好,只不過你受傷了沒力氣,我來吧!”
“也……好。”趙越緩了一會兒,有了絲力氣:“只是我一定很醜很髒,你愛……乾淨……會不會嫌棄……我?”
葉紫被逗得又哭又笑:“這個時候還開玩笑,別動了。”她俯下身吻上了他的脣,只覺得他的脣比凌晨的脣還要冰冷,眼淚又忍不住滾落,趙越,你別死好嗎?你說要保護我的,你說過我是你心裡的一抹陽光,陽光還在,你怎麼可以離開?
感受到那溫熱的柔軟,趙越睫毛猛地一顫,如同得到了畢生的珍寶,再也沒有遺憾。
陸康帶着救護人員趕到時,正見得這一幕,頓時愣住。
趙越的手從手心滑了出去,葉紫猛地一驚,移開脣爬在趙越身上痛哭起來:“趙越……”
“葉紫!”凌晨走過去扶起她,見趙越已經閉上了眼睛,嘴角是滿足的幸福笑容,他猛地一驚:“趙越!”
陸康回過神來,帶着人衝了過去。
“陸康,救救他,救救他……”葉紫見陸康來了,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撲過去哭求道。
陸康點頭:“葉紫,你放心,你彆着急好嗎?凌晨,拉開她!”
“葉紫,乖,別急,讓陸康他們救人。”凌晨將葉紫拉開摟進懷裡。
葉紫怎麼可能不着急,哭得肝腸寸斷:“趙越太可憐了,我不想讓他死,凌晨,你不知道,他受了多少罪……”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凌晨揉着她的發安撫,若是不知道,他又怎麼會允許葉紫承諾他下輩子在一起的承諾,又怎麼會讓葉紫親他?
葉紫情緒十分激動,先前看到雄瘸子死在面前已然嚇得不輕,此刻又親眼看到趙越被炸成這般,神思已然混亂,無論凌晨說什麼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悲痛,最終傷心過度暈了過去,在暈過去之時,她好像看到陸康絕望地搖了搖頭,而後她心底的一絲希望就徹底的崩塌了。
自從回到家裡後,凌夕就一直揪着手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杜雋宇陪着她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問。
“你們一起去的,爲什麼你們先回來了,你弟弟和葉紫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凌母都睡了一覺起來了,見兒子媳婦還沒有回來,擔心地問。
杜雋宇道:“媽,你別擔心,他們是大人了,不會有事的。”說話明顯底氣不足。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凌母聽出他聲音有些不對勁。
杜雋宇搖頭:“沒、沒事。”
“打個電話問問……”凌夕似沒有聽到母親的話,猛地按住了杜雋宇的手。
杜雋宇拍拍她的手,道:“我來打,你彆着急。”
“打什麼電話?問什麼?”凌母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杜雋宇道:“你不是說他們還沒回來嗎?小夕就讓我打電話問問他們,好讓你安心。”
“哦。”凌母鬆了口氣。
杜雋宇也呼了口氣,站起身去一旁打電話,正準備打,手機來電話了,他一看是楚林的話,趕緊接起來:“喂……”片刻後看向凌夕,神色沉重。
凌夕噌的一下站起來,問:“怎麼樣?”
杜雋宇:“趙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