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敲門聲響起,接着是瀧的聲音:“小姐,組長找你。”
淺倉夏若把自己的目光從遠處收回,從躺椅上站起,跟着瀧穿過彎彎曲曲的走廊,停在一間復古的房間前。
“組長,小姐到了。”站在門口守衛的其中一個人半彎着腰,把門拉開。
淺倉夏若深吸一口氣,想要安撫下心跳加快的頻率。不要怕,該來的總會來的。再者她已經回來兩天了,這時候纔來找她,不錯了,不是嗎。儘管這樣,對屋子裡的爺爺,她還是敬畏與疏離。
“爺爺。”她的面無表情只是爲了掩蓋心底的悲哀與害怕。
爺爺擺弄着茶,頭沒有擡一下,“玩夠了?”
爺爺六十多歲,身子骨還算是硬朗。特別是那雙犀利而且懾人的細眼,總要被輕輕一盯,一般人都會不住地發顫。在黑道打拼了五十多年的他,光是名字就能讓對手在瞬間崩潰、投降。黑道界,沒有一個人不會給他幾分面子。這個人是她的爺爺,淺倉夏若心裡暗自嘲諷了一下。
爺爺把她去追愛的事情定義爲玩,的確,他眼裡只有利益。“嗯。”
“我早就跟你說過,別像你爸爸。現在結果很明顯。”做慣了組長,命令慣了人,對任何人的他都是一副唯我獨尊,發號施令的態度。
淺倉夏若沒有接話,她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房間,令人窒息。
“你是我們淺倉組的未來繼承人,必須爲我們淺倉組的未來考慮。”爺爺捋了捋他的山羊鬍,語氣更像是在警告着夏若不要再想着什麼其他事情。
她斂去眼底的悲傷,對於接下來的事情,她已經猜到了。“我知道。”
爺爺的話不知道是在說給夏若聽,還是其他人聽。他強調着:“知道就好。你是未來的組長,你是唯一的。”
唯一嗎?夏若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爺爺就那麼不願意承認嗎?爺爺太固執,一旦決定的事情便不能改變,他像一個專制的皇帝,不容許任何人反抗他。
貝齒輕咬嘴脣。她不能反對,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一定需要接受。
啄了口茶,爺爺嚴肅地用柺杖點了點地。這是他命令前的習慣性動作。“明天下午你到xx酒店去相親。”
“是!”淺倉夏若站立,鞠躬。眼底閃過一抹讓人來不及捕捉的狡黠。
身後的門拉上,她瞬間鬆了一口氣。擡頭,爺爺的霸道讓她多麼想變成一隻鳥飛向天空。爺爺的霸道已經造成了一代人的悲劇,她不會讓自己變成悲劇女主角的。就算未來的日子只有冥的照片陪伴她,她也不會讓自己成爲爺爺的犧牲品。
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一條粉色的身影晃過她的眼前。“晴天媽咪——”
晴天聽到喊聲,驚詫地回過身,還來不及探究什麼,就被抱了一個滿懷,“夏若,前兩天就聽瀧說,你回來了,今天才見到你,真不容易。”
“晴天媽咪,我好想你哦。”淺倉夏若撒嬌。
“我還以爲你追男朋友,結果把我忘記了呢。”晴天取笑着她。
“哪有!哪有!”淺倉夏若反駁,小臉卻不爭氣地紅了。
晴天捏了捏她細嫩的臉蛋,“沒有嗎?沒有你怎麼臉紅了?”
“討厭啦......”淺倉夏若說不過晴天,就騷晴天的癢。
“騷我的癢?哈哈......我要反擊......哈哈......”晴天也不甘示弱。一大一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就在走廊裡面玩開了。
“夏若,媽......”走廊的另一頭傳來一個聲音,聲音的主人非常無奈的搖頭。
聞聲,晴天馬上停下動作,立正站好,低着頭,想一個做錯事準備接受批評的小學生;淺倉夏若笑臉迎人,一點點都不害怕。
“瀧,你是越來越老了。”淺倉夏若學他無奈地搖搖頭,樣子非常搞笑,“你看你把晴天媽咪嚇成這樣,不瞭解的人還以爲你是晴天媽咪的老爸呢。”
“夏若,你和媽咪如果能長大一點,我至於每次都老生常談嗎?”
“別把你的‘老齡化’扯到我的頭上好不好!”淺倉夏若用手肘捅他。只有這個時候,瀧、晴天媽咪和淺倉夏若纔會像一家人。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今晚,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菜。”晴天對夏若說。
“我今晚不回來吃飯。”瀧掃興地說道。
夏若和晴天一副瞭然的表情。“又出任務。”
望着瀧疲憊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淺倉夏若心裡暗暗下決定。她一定會讓爺爺承認晴天媽咪和瀧的。
淺倉夏若真正的母親已經死了,晴天媽咪是她的繼母,瀧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
她的爸爸媽媽是政治婚姻,當初他們都有各自相戀的愛人,晴天媽咪已經給爸爸生了一個兒子,那就是瀧。但是爺爺不肯承認她們母子,威逼爸爸要是不結婚就殺了他們母子,最後爸爸娶了媽媽。他們並不相愛,卻還是相敬如賓的。
可媽媽一生都活在悔恨當中。她五歲那年,媽媽重病死了,死之前鄭重的告訴她,一定要尋找自己的幸福。
搶救室的紅燈終於熄滅了,墨冥羽、北野宿、金哲瀟一哄而上,堵在了搶救室的門口。
醫生一邊脫掉口罩,一邊走了出來。
“醫生,夢柔的情況怎麼樣?”
“病人身體上多處骨折,大腦受到強烈的撞擊,嚴重的腦震盪引發顱內出血,不過,我們已經把她的淤血排乾淨了。由於神經組織受到淤血的壓迫從而引發的各種併發症導致她失去生命的特殊體徵.,暫時不會清醒.....”醫生的表情告訴他們,饒夢柔的情況一定不容樂觀。
“暫時不會清醒是什麼意思?”平時一貫鎮定自若的金哲瀟緊張地拉住醫生。
“就是我們一貫俗稱的:植物人。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呼吸,但是就是不會醒。醫學上對這種病人目前是無能無力的。有些病人在幾年後甦醒,但是也有病人一輩子都沒有甦醒的例子......對不起,我們盡力了。”醫生面露愧疚的走了,留下三個吃驚的人。
“夢柔變成植物人了?”金哲瀟呆若木雞,這件事情令他打擊太大了。
“是誰把夢柔撞成這樣的?”相對金哲瀟,墨冥羽顯得冷靜多了。
“肇事者逃逸,我們還沒有抓到。”北野宿說道。
金哲瀟突然衝向墨冥羽,措手不及把他打倒在地,“是你!你昨天晚上去哪裡?夢柔去找你的!都是你的錯!如果她沒有去找你,她就不會出車禍!”
北野宿連忙拉住金哲瀟,“瀟,你冷靜點,這不是冥的錯。”
“我的錯?”墨冥羽冷笑,他凝視着金哲瀟,沒有生氣,“你這麼喜歡夢柔,你爲什麼不保護着她?”
“這裡是醫院,請你們安靜。”一個護士冒出一個腦袋,說道。
“對不起。”北野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們兩個冷靜點,現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時候。”
金哲瀟靠着牆壁做了下來,墨冥羽揉了揉嘴角。
終於安靜了。北野宿心裡無限感慨。
金哲瀟的手機就在這時響了起來,打破了難得的安靜。
“喂?”金哲瀟瞄都沒有瞄一眼來電顯示就接了。掛下電話,他面色凝重,“警察局說,那個肇事者抓到了。”
當三人以最快的車速趕到警察局的時候, 筆錄已經做完了。警察局局長把筆錄拿出來,跟他們單獨說話。
“犯人交代說,是有人指使他的。他交代,那個背後主使總是和他在網絡上談話的,唯一一次見面,也是蒙着面的。不過,他聽見她的聲音,應該是個女生。而且這個女生身高165公分左右,會說日語。犯人說,他曾經聽到過電話裡面有人稱呼她叫若若......墨少爺,你們能想出你們周圍是否有這樣的人嗎?”
165公分左右,會說日語,若若......那不就是淺倉夏若嗎?
“淺倉夏若!”墨冥羽暴怒地說出一個名字。他衝了出去,開車到學校。
不會是她的,不要是她,不要是她。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的!他要問清楚!他要問清楚,昨天晚上爲什麼她要下****讓他昏睡!難道就是爲了這件事情嗎?
從學校出來,校長告訴他:淺倉夏若已經退學了!
他趕回自己的別墅。
“少爺,你怎麼回來了?”李管家詫異地看着突然回來的墨冥羽。
“淺倉夏若呢?她在哪?她在哪?”墨冥羽的情緒激動,眼眸裡閃爍着不安寧的。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淺倉小姐,沒有來過。”李管家盡職盡責地倒了一杯水,說。
墨冥羽狂跳的心彷彿瞬間停止了跳動。原來......原來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很好!很好!
他的脣角噙着一抹冷笑。想到還躺在醫院裡面昏迷不醒的饒夢柔,他的眼裡凝聚着翻天覆地的怒火與狂噬的殘戾,沒有人膽敢在這個時候去招惹墨冥羽,他的目光彷彿化作無數把冰劍,穿越海洋,刺向日本的淺倉夏若。
在他的視線深處,一切都化作了冰點。
“李管家,馬上給我準備去日本的機票。馬上!”
奢華的水晶燈流轉着別樣的光影,璀璨耀眼,照耀在玻璃地板上映射出瑰麗的斑斕。
坐落在繁華城市中的一家高級餐廳,悅耳動聽的現場鋼琴彈奏,清新淡雅的香味瀰漫。
“還沒到嗎?”男人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若有若無的淡笑,褐色如玻璃珠子的眼隱着似有若無的不耐煩。
“北野少爺,您再等一下,我們小姐馬上就到了!”身材略顯臃腫的管家一邊陪着笑臉,一邊擦去額頭滲出的秘密汗珠。似乎餐廳的強大冷氣在他龐大的身軀上起不了一點點的作用。
管家心底求爺爺告奶奶的:我的小祖宗啊,你快出現啊。
男子身旁的管家不滿意地挑眉:“你們是怎麼辦事的。知不知道我們少爺很忙的。竟然浪費我們的時間。”
可憐的管家頓時感覺到汗流浹背,眼角的餘光不住地瞄着餐廳氣派的大門,恨不得那位遲遲不來的大小姐下一秒像超人一樣出現。
眼看現場逐漸陷入僵局,餐廳的門終於被人推開了。
然而——
整個餐廳陷入了蕭瑟的死寂。
剎那間,世間萬物都失去了聲音。
餐廳裡所有的客人以及所有的服務生都驚訝地瞪大眼睛,嘴巴張成可笑的“O”狀。
天吶!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豔驚四座”的“美女”!她能活着,簡直可以直接被歸爲世界上的第九大奇蹟!
只見這個美女完全不理會周遭驚異的視線,扭着臀部,屁顛屁顛地走到附近一個餐桌旁,那雙不對稱的眼睛盛滿喜悅地盯着始終溫柔笑意的男生。
搞什麼?這個人竟然沒有人反應,怎麼被他看穿了嗎?不可能的!
“帥鍋,俺喜歡你哇!很快心見到乃!”(帥哥,我喜歡你哇,很開心見到你)淺倉夏若嘴裡說着“字正腔圓”日本話,若有若無地瞟了一眼身旁石化的管家,漆黑的眼珠閃過靈動的光彩。
“帥鍋,見到俺,你素不素覺得相見恨晚吶!”淺倉夏若粗魯地挖挖鼻子,“瞧乃,都傻掉了!俺知道俺如花似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可素,乃也不能因爲見俺一面就擦發不辭(茶飯不思)!來來來,嚐嚐這個香噴噴的雞腿!”
剛挖過鼻子的手去抓雞腿,周圍傳來此起彼伏的嘔吐聲。
男子靈巧躲避開雞腿,溫柔不絕於脣角,“你就是......淺倉夏若?”
“素啊!素不素愛上俺這舉世無雙的大美呂(大美女)了?”淺倉夏若風姿綽約地站起身,擠眉弄眼,嘟起“櫻桃小嘴”湊近他。
男子面不改色,周圍陸陸續續有客人買單走人了。
一對不對稱的鬥雞眼,過大而下榻的鼻子,塗滿白粉的臉上靠近嘴角的地方一顆黑痣,紅脣好似血盆大口還缺了幾顆門牙。
“你們都下去吧。讓我跟這位美女好好談談。”男子微微一笑,脣角有淡淡的笑意。
“敝姓北野,名叫北野銀。你也可以稱我銀。”男子淡然地爲她斟了一杯茶。
他怎麼這麼淡定?不應該啊。眼角餘光瞄了瞄餐廳裡所剩無幾的客人,她的裝扮已經是成功了吧。“北野?你跟北野宿什麼關係?”
“北野宿是家弟。怎麼,淺倉小姐認識我弟弟?”北野銀挑了挑濃密的眉毛,嘴角微上揚。
“不認素!”淺倉夏若趕忙搖頭,殊不知這樣暴露了她自己。
“帥鍋,俺們來培養一下感情吧。”淺倉夏若伸出手,不在意地捏了捏北野銀的臉。
北野銀目光淡如水,眼神盯着某個點,“別再演戲了,你穿幫了。”
順着他的視線看向。哦買嘎!哦買嘎!她的那顆無比碩大、壯麗的痣啊,竟然掉進了紅酒杯裡面,遠遠的看過去,就像是紅酒杯裡面掉進了一隻大蒼蠅。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趣。”他的開場白還真有個性,和他西裝領帶的樣子還真是格格不入呢。
瞧他笑成那樣,根本就是欠扁狀。
“有趣?沒興趣陪你玩遊戲。”淺倉夏若把自己的臉埋在一堆的食物中。
“第一次相親?”他招來服務生把她面前的紅酒換掉。
“呵呵。”她乾笑,“拜你所賜。”
“討厭我?”
“不算討厭吧!我只是不喜歡被安排!大叔,你幾歲了?”
“大叔?原來我已經那麼老了啊。”北野銀接下她的話,似乎很感慨的說。
拜託,她只是隨口說說的。他幹嘛非要順着她的話,好像瞬間老了幾百歲一樣。白了他一眼,對他示好的表示不以爲然,“好吧,不叫你大叔。大哥,拜託你不要喜歡我,我心有所屬了。”
“不會是宿吧?”北野銀似乎沒有被打擊到,反而因爲淺倉夏若的態度而笑了起來。
“他?”淺倉夏若咧嘴笑,朝天翻了一個白眼,“我是這輩子也不會喜歡他的。”臉上的白粉因她的動作而撲撲往下掉。
受不了了。這麼好吃的食物都不能吃了,後悔那時不顧晴天媽咪的勸阻拼命地往臉上塗粉了。“我去一下洗手間。”
去洗手間清洗了一番,再次出現在北野銀眼前的便是另一張不同的臉。
北野銀的瞳孔不自然地一縮,眼底燃起一抹不易察覺的驚訝。一張相似的臉......怪不得宿會那麼......
他了然地一笑,卻笑得淺倉夏若一陣莫名其妙。真是個奇怪的人。
“其實......我對你並不陌生......”就在淺倉夏若埋頭大吃特吃的時候,北野銀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咳咳......”淺倉夏若嗆着了,喝了一大杯子的水才緩緩減輕,“拜託你......不要在我......吃飯的時候說話好不好!”
“宿經常跟我提到你。”他紳士地遞給她一張紙巾,迷離的眼神卻停駐在紅酒杯上。
“哦。”北野宿的事情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她一點點都不在意。
“你似乎一點點都不在意宿是怎麼說你的?”北野銀的脣角彎起一道漂亮的弧度,似乎連耀眼的燈光都變得黯然失色。
淺倉夏若咬了一口肉排,口齒不清不楚地回答:“提速色麼度麼蘇偉!(他說什麼都無所謂)”
“如果,我說,這次相親,是我特意提出來的呢?”北野銀的視線移到淺倉夏若的臉上,心底十分期待那張不及他巴掌大的臉上又會出現什麼有趣的表情。
“那你還是到醫院去看看腦子有木有壞掉吧。”難道北野家族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嗎?兄弟倆都喜歡沒頭沒腦的?
“你果然很可愛。”北野銀沒有生氣,卻輕笑出聲。
淺倉夏若毫不猶豫地送了他白眼一記:神經!
北野家族都是什麼基因啊?一個比一個非人類!
“好了,我吃飽了,我走了。”她站起身,北野銀沒有阻攔。
迷離的眼神似乎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酒杯,“不相信我喜歡你嗎?宿經常跟我提起你。你的告白、你的勇敢、你的一切我全都知道......今天特意的安排見你,是想讓你不再是我耳朵中的那個你,而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耳朵中的那個她?當她是耳屎啊!淺倉夏若內心更進一步的確定他也是腦子被門夾過了的一員。
當作沒有聽到,淺倉夏若走出餐廳。
轉過身,可愛地吐了吐舌頭,讓那該死的耳屎去死吧!
當她發現餐廳透明的玻璃門後印着另一個人的影子後,她的手臂上被另一條手臂抓住,她的笑容僵在了嘴角。PtiW。
上帝!他是鬼嗎?怎麼這麼陰魂不散!
靠!當她黑道公主的名號是白混的!想用後手肘戳他,可是卻彷彿早有先知一樣的被擋了過去。不死心的用腳再踢,卻依然落空。氣急了的淺倉夏若顧不得什麼江湖規矩,張口就朝他抓她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還是不肯放手,感覺到嘴裡有血腥味。當她鬆口時,一個漂亮的帶血的牙印誕生了。
北野銀一聲不吭,甚至沒有停下他拉淺倉夏若的動作,徑直把淺倉夏若拉進他的車裡。他俯身靠近淺倉夏若,低沉的富有磁性的聲音好像情人間的呢喃一樣,“這是你留給我的印記,專屬的。”
恍惚間,北野銀髮動了車子。
“怎麼了?安靜的不像是你。”北野銀歪過頭看着淺倉夏若。
“怎麼?你很瞭解我嗎?”他自以爲是的口氣讓淺倉夏若說不出的討厭。
“我說過,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單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掏出香菸點燃。陣陣煙味讓淺倉夏若皺眉。
“不喜歡?”他擡手示意了下手中的香菸,淺倉夏若把頭扭向窗外,未加否認。
“我以後不會再碰了。”說罷將只吸了一口的香菸扔出窗外。
對於他這種暗示性的行動,淺倉夏若表示無語與不解。
“宿不喜歡你,他喜歡的是另一個和你很像的女生。”仍舊單手握着方向盤,他隨意地說。
她好像是強調過了,她不喜歡北野宿吧。她嘲笑地說了一聲,“我知道。而我也知道,你和你弟弟一樣。”
他不作聲,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關節處泛白。怎麼,她只是隨口一說的,真的被她說中了嗎?生活中真有這麼狗血的出現在小說裡面的情節嗎?
“你們兄弟倆愛上同一個人,那個女生無法抉擇,害怕選擇了一個人而傷害另一個人,遠走他鄉?”她繼續猜測。
她的猜想卻引來他的嗤笑,“不得不說,你的想象力很豐富。你果然很有趣。”
有趣?有趣!她都要抓狂了!誰來把這個瘋子捉走啊!淺倉夏若決定不再說話。
好在他終於明白了她真的不想說話的衝動,沉默了半響之後,把她送回了家。
“啊......啊......遲到了!遲到了!”淺倉夏若一邊混亂地穿衣服,一邊大叫着。
該死,該死!剛剛回答日本竟然對日本的高中生活不習慣了!在森·愛絲上學,根本不需要這麼早啊!
“晴天媽咪,你怎麼不叫我起牀的啊!”淺倉夏若苦着臉,把土司往嘴裡狂塞。
晴天一臉無害,完全沒有做錯事情後的自覺,“我看你睡的那麼熟,就多看了你的睡顏一會兒。”
“啊......啊......不行了!我要司機開飛車送我去!”淺倉夏若衝進車裡,還沒坐穩,“開車!開車!快開車啊!”
眼看着校門就要關山,她一個前身翻,成功落地。“歐耶,完美!”她心裡沾沾自喜。
“都要遲到了,還在這裡開心什麼?”耳邊飄來一個戲謔的聲音。
這麼熟悉的聲音,是他嗎?會是他嗎?不會吧!他在A市啊!淺倉夏若不敢轉過身,她緊張地握緊拳頭,她害怕,等她轉身之後,就像美人魚變成泡沫,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怎麼?才幾日不見,已經不理我了?”聲音冰冷中帶着幾分清新的笑意。
“冥......”淺倉夏若緩緩地轉過身,看到墨冥羽閒適地雙手插兜,靠在校門上的時候,她的心彷彿停止了跳動。
冥!冥!真的是冥!她不敢上前,他如海市蜃樓,一旦接近,便是希望的破滅。
“既然你不想念我,那我就走了。”墨冥羽作勢想走。
“冥!”淺倉夏若激動地三步並作兩步抱住他。不是泡沫!真的不是泡沫!喜悅衝散了一閃而過的驚訝,卻而代之的便是滿心的愉快。
“笨蛋......”墨冥羽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髮,看似充盈着笑意的瞳孔中劃過一抹嗜血。
“你怎麼來了?”安奈下心中的愉快,她疑惑。該不會是森·愛絲學院有什麼活動吧。
“我來找你。”我來找你,讓你還清你所欠下的債!這張看似清純的臉下竟然是如此狠毒的心。
淺倉夏若,你想不到吧。想不到我會來找你!想不到現在開心的你已經一步一步地走入我給你挖的無底深淵了吧。既然你那麼喜歡我,那麼就爲你所做的,付出代價吧。利用你的喜歡,我會狠狠地把你帶給我的、夢柔的、大家的傷害,一點、一點的還給你。
“你來找我?難道你......”淺倉夏若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墨冥羽擡眼,臉暗沉了下來,“是啊!你竟然不辭而別,我太生氣了。我準備把你壓回去,接受審判。”
淺倉夏若的小臉瞬間暗淡了,切~~她還以爲......她還以爲......失望的難過溢於言表,眼眸中充滿着濃濃的失落。
墨冥羽勾了勾嘴角,敲了她一個毛栗子,“笨蛋,上課鈴都響了,還做夢?”
淺倉夏若吃痛地揉了揉腦袋,“什麼!”準備撒腿就跑。跑了幾步,又被墨冥羽拽回原地。“幹嘛啊,冥,我要遲到了誒!”
“反正都遲到了,不在乎這麼幾分鐘。我和你一起進去吧。”墨冥羽斂去笑容,換上撲克臉。
被墨冥羽拽着走的淺倉夏若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爲什麼要和我一起進去?她的腦中一直,不斷地回放着這麼一個問題,而墨冥羽的答案竟然是一個曖昧不明的笑容。
搞什麼啊?!以前他一直都不會笑得,現在怎麼跟抽風了一樣,不停地笑。偏偏對他的笑容,她根本不能免疫,完了,又要眼冒桃心暈過去了。
直到——
“同學們,今天我們轉來一個新同學,他的名字是墨冥羽。你做一下自我介紹吧。”班主任介紹道。
“墨冥羽。”墨冥羽的介紹方式果然是如此的簡潔。
怪不得他要和她一起走。他竟然變成她的同學了?哦買嘎!這也意味着,未來不斷的時間都可以看見了嘍!太好了。
墨冥羽簡短的介紹方式果然並不能滿足教室裡已經鬨鬧成一片的女生。有大膽的女生問道:“墨冥羽同學,我可以問你,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對啊,對啊。墨冥羽同學,你平時喜歡吃什麼啊?你有什麼特別的嗜好啊?”下面的同學跟着起鬨。
教室裡的男生髮出敵意信號,躲在座位上畫圈圈。
墨冥羽冷着臉,冰眸掃過教室,他的動作讓男生害怕,去讓女生髮出了尖銳的歡呼聲。
“哇,好酷哦!”
“哇塞!太帥了!我要暈了,我要暈了!”
淺倉夏若看着這些女生,隱着笑意。
“夏若,這個傢伙怎麼來了?”五十嵐櫻有些生氣的聲音飄了過來,打斷淺倉夏若的思緒。
夏若無辜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眼神中也充滿着困惑不解。
“可惡!肯定沒安好心,夏若,你絕對不能被他搶去。”五十嵐櫻開始制定一系列的作戰計劃,淺倉夏若無奈,眼神從櫻那兒回到墨冥羽的身上。
墨冥羽朝她緩緩地走過來,把書包朝她身旁的課桌一扔,冷眼一掃。們到來把。
坐在淺倉夏若右邊的男生害怕地哆哆嗦嗦,眼睛緊張地亂瞄,卻不敢回看墨冥羽。
“我要做在這裡。”墨冥羽的冷聲道,言下之意就是“你快滾,別礙着我”。
男生被墨冥羽的目光凍得瑟瑟發抖,僅僅用了半分鐘便將亂七八糟的課桌收拾的乾乾淨淨,連滾帶爬地搬到另一個座位上。
淺倉夏若無奈。以前他不是避開她不及嗎?才過了幾天啊,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非要坐在她的身邊。
這一節課,淺倉夏若根本沒有心思去上。她的視線不停地偷瞄身旁的墨冥羽。媽呀,墨冥羽也在看她。
是她的錯覺嗎?爲什麼她第一眼察覺到的冥的眼中有一縷陌生駭人的敵意?再定睛一看,敵意已經消失了。
下課的鈴聲敲響,班主任前腳剛走出教室,後腳,墨冥羽已經被一哄而上的女生圍了起來。看他一臉不爽的表情,淺倉夏若就想笑。
真是佩服他們班的這羣女生,明明都快要被墨冥羽凍死了,卻還是黏着他。
用眼角的餘光瞄到淺倉夏若取笑的表情,本來就被人纏而隱隱發作的怒意,讓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奸計的笑意。
“我有女朋友了。”他冷眼一擡。
“啊?誰啊?”女生們失望地問道。
墨冥羽的視線落在正幸災樂禍的淺倉夏若的身上,“淺倉夏若。”說出了一個令所有女生都吃驚不已的名字。
淺倉夏若自己也嚇了一跳!什麼!她怎麼成了他的女朋友了?什麼時候的事情?都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好不好!(小星:明明自己很開心的說。)
嘴角的笑意不能太明顯,不能太明顯。他只是拿你當擋箭牌的。淺倉夏若!她警告着自己。
一雙雙敵意的目光化作無數把利刃想把她刺穿,也許,可能把她刺穿,她們都不夠泄憤的。
“嘿嘿.......他的確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你們就別想嘍。”反正都被誤會了,就算只是擋箭牌,她何不順手牽羊,趁此機會當上墨冥羽的女朋友的。靈動的雙眼閃爍着詭異的光芒。
就算再氣憤,一般人也不敢去人日本黑道三大家族之一的“淺倉組”的大小姐,況且人家還會武術,想要肖想她的男朋友,還是先數數自己的身上有幾根骨頭夠她摔吧。
可憐一個帥哥啊,就這樣被訂走了。
“幹嘛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啊?”淺倉夏若把墨冥羽拉出教室。
墨冥羽挑眉,冷峻的眼打量着她,“你難道不是這麼希望的?”
“當然......沒有......”後面的沒有二字顯得底氣不足。
“我來日本是專程來找你的。”
“我知道,你是來緝拿我歸案的。”淺倉夏若挖苦自己。
“其實......我是來......”他冷不防地湊近她,脣貼在她的耳邊,不意外地看着她泛紅的耳朵與可以煮雞蛋的臉蛋,輕輕吐出一句話,“讓你變成我的女朋友的.......”
話音剛落,淺倉夏若已經傻掉了。表情木訥,神情恍惚,雙眼呆滯向前方,口水似乎要流出來了,整個一老年癡呆症患者的症狀。
女朋友......女朋友......女朋友......這三個字像是被複讀機不斷地回放......
最後,她掐了墨冥羽一把。“痛不痛?”
墨冥羽嘴角一抽一抽,故意說:“不痛。”
“好吧。那我就是在做夢。真是一個好夢。夢裡面還有冥呢!”淺倉夏若假裝犯花癡。
墨冥羽面部一抽,一個爆慄敲在淺倉夏若的頭上。
“嗚嗚......好痛......你什麼時候變成暴力分子了?”淺倉夏若委屈地鼓着腮幫子,一雙水靈的眼睛裡充溢着不滿。
墨冥羽不以爲然地挑起濃密的眉毛,一副“我佛慈悲”的樣子,“痛了?這不是在做夢。”
這是墨冥羽?這真的是墨冥羽?這可能是墨冥羽嗎?“你是墨冥羽?”淺倉夏若將臉湊近他的臉,那雙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說!你是不是冥的雙胞胎兄弟?”
“難不成你被外星人抓走做實驗了?”
“啊......你不是墨冥羽,說,你到底是誰?把我們家的冰塊冥怎麼樣了?”
冷眼一瞟,視線所抵達處全都成爲了冰塊。“......”
“嗯,是冥。”淺倉夏若一本正經地確認道。“你剛纔說得是真的?”
“嗯......”墨冥羽的臉不自然地偏向一旁。
“你喜歡我?”疑惑。
“嗯。”肯定的。俊臉微紅。
“你真的喜歡我?”依舊十分困惑。
“嗯。”依舊很確定。俊臉不自然地更紅了。
“你真的真的喜歡我?”喜悅和不敢相信交替在她臉上出現。
“是的。”
想到墨冥羽這個人不喜歡話說三遍,淺倉夏若趕忙閉上了嘴。嘴角的笑意卻無限制地放大,放大,放大。
她現在整個人就像是被浸泡在濃濃的蜂蜜水一樣,現在就算是讓她在蜂蜜水中溺死,她也心甘情願了。
墨冥羽按住淺倉夏若的頭,眼睛鎖住她失措的眼睛,鄭重其事地一字一頓說道:“我——喜——歡——你——淺——倉——夏——若——”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美夢成真了。真的,美夢成真了。
淺倉夏若突然從滿臉的喜悅一變而爲嚴肅,“咳咳!”她輕咳兩聲,“饒夢柔,她怎麼辦?”
提起“饒夢柔”三個字,墨冥羽的冷臉更加冷漠,目光如冬日飄飛的白雪一般冰冷刺骨,很容易被凍傷的。“我和她已經說清楚了。”饒夢柔什麼情況,你不是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嗎?淺倉夏若!狂噬的殘暴凝聚成一個點,被隱藏在他的眼底。
“那好吧。”淺倉夏若開心地點點頭,然後又一本正經地開始喋喋不休:“既然饒夢柔不要你了,那我就......勉爲其難地接受你吧。”嗯嗯,不能表現的太開心。
勉爲其難?他挑起一邊的眉,對她的言語有些不爽。
“聽好了,做我的男朋友我可是有要求的。第一,不準對別的女生放電。(他一個眼神就可以秒殺那些女生吧)。第二,我說一,你不許說二。(潑婦啊.......);第三嘛,不許老敲我的腦袋,會被敲笨的(你本來就不怎麼聰明吧......)”淺倉夏若向左走兩步,轉過身又向右走兩步,彷彿是古代私塾裡面的古板老師在教人論語。
墨冥羽又是一個毛栗子下去,“笨蛋.......”
淺倉夏若氣鼓鼓地嘟着嘴,“當心笨蛋不要你。”
今天晚上還有六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