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小畫兒的銀手鍊
李默,京城紅三代,國家特種部隊隊員,軍銜上校,徐一浩在法國做大使時,兩個人就相識相交,現在徐一浩回國擔任G市市長,李默因爲公事私事,已經是第三次來G市了。
李默又是一笑,開玩笑道:“你們G市人傑地靈,美女特別多,特別符合我胃口……”
徐一浩也笑道:“也是,你也的確需要定下心來了,否則你家老爺子可要發火了……”
林伊的車子到達G市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車子慢慢地進入G市政府專屬的大酒店,徐一浩已經在大酒店的門口等着她,看到車子停下,他的脣角揚起一抹微笑,忙大步向着車子走來,他身後秘書小汪及部下也匆匆地跟着過去。
車門打開,首先是靈兒下車,接着林伊也從車子裡鑽出來,她一眼看到站在車邊的徐一浩,她烏黑的眼睛微微地閃動着一點光芒,微微揚脣,輕輕地叫了聲:“爸爸……”
“伊伊……”徐一浩的眼底滿是父親的慈愛,他伸出雙臂,給了女兒一個輕輕的擁抱,就攬着她肩膀往酒店裡走去,“爸爸先帶你去吃飯……”
二樓的豪華大包廂裡,坐着的是G市最高層的領導和G市經濟界的精英,秘書打開包廂的門,徐一浩擁着林伊的肩膀出現在門口,大桌上所有的目光都轉向林伊身上,包廂裡有片刻的安靜,徐一浩微笑地走進去,立在桌邊,向大家介紹着:“各位,這是我的愛女伊伊……”
“大家好!”林伊稍稍向着一桌的人點了點頭,脣角微微地揚起一抹笑意,那點笑意盪漾在她清新的玉潤般的小臉蛋上,帶着天外來仙般的脫俗,又如千年冰川上突然盛開的雪蓮花。
“咳咳,徐市長,”坐在衆人當中的李默,那雙如鉤的帶着凌人傲氣的雙眸,微微地閃動着,脣邊的點點微笑擴散着,盯着徐一浩身邊的林伊,做出一臉驚訝的樣子,“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美麗的女兒?”
桌上立即傳來一片笑聲,有人打趣道:“李少,徐市長的美麗女兒怎麼能讓你看到?……咳咳,那太危險了!”
李默卻不管,他脣角帶笑,那細長的眼睛依然固定在林伊清新的小臉上,那不羈的聲音繼續和徐一浩周旋着:“咳……徐市長,你女兒……有沒有許配給別人啊?”
“哈哈,”桌上又是一片愉快的笑聲,又有人跟着笑道,“李少,莫非你也想收心了?”也有人笑道:“徐市長,你看着李默一點,讓你的漂亮女兒離他遠點哦。”
“咳咳,”那李默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本少爺也差不多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老爺子催急了嘛!”那雙帶鉤的眼睛掃向林伊。
“哇,徐市長,李少爺在向您女兒求婚呢……”立即又有人起鬨道。
此時,徐一浩已經帶着林伊在桌邊坐下來,對衆人的打趣,只是微微一笑,他狹長的眼睛漫不經心地掃過李默,沒有作聲,接着就開始給林伊介紹在座的人物:
“這位是書記……這位是本市明星大財團的總裁……這位是……”當他介紹到李默的時候,稍稍停頓了一下,狹長的眼睛盯着李默,勾脣一笑道,“這位是李默,我們G市的客人,從首都過來……上校軍銜……”
林伊禮節性地向着李默揚脣微微一笑,李默也勾脣向着林伊微笑,那如鉤的眼神緊緊地盯在林伊的臉上,林伊的目光淡淡地掠過他看向下一位……
晚餐後,徐一浩帶着林伊回家,依然是那個舊式的小區,林蓉生前住過的地方,保姆趙媽替他們打開門……屋子裡什麼也沒變,一切都是原來的模樣,只是客廳的牆壁上多了一張合照,照片裡的徐一浩年輕英俊,林蓉清新美麗,兩個人微笑地相依偎着……
林伊的咽喉處有點堵堵的,她慢慢地走到照片前面,靜靜地看着,如果沒有王潔的插足,她的爸爸和媽媽該是多麼幸福的一對……
徐一浩把靈兒安排在書房裡住下,他從書房裡出來的時候,看到林伊依然站在照片前發呆,他狹長的眼睛微微地波動了一下,走到林伊的身後,跟着她一起看着。
好一會兒徐一浩才輕聲說道:“伊伊,今天累了,先回房間裡休息吧!明天開始,爸爸每天會派人來陪你出去散散步,散散心……”
林伊這才從照片裡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徐一浩,微微揚脣:“爸爸,我有靈兒陪着,夠了。”
徐一浩笑道:“靈兒對G市不熟,而且一個小姑娘家不懂什麼的,嗯,爸爸只希望你能開開心心……”
“真得不用了,爸爸!我還是喜歡自由!”林伊堅持道。
“好好好,那你休息兩天,到時候想出去玩了,就告訴爸爸,爸爸讓人陪你去!”徐一浩也不再勉強林伊。
臥室裡,林伊洗好澡,換好睡衣,坐到牀上休息,現在她總算安靜下來,可以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已的思緒,好好地回憶一下這許多日子來,發生的許多不尋常的事情,從八角亭那一次小狗事件到她擅自溜到夕畫的房間裡翻找藥物……
可惜,那一次她沒有找到什麼可疑的藥物!想到這裡,林伊的腦海裡就浮現出那個紅色的鐵盒子,鐵盒子裡那一串銀質的手鍊,不由得又躍入林伊的腦海。
林伊微微地蹙眉,那手鍊怎麼和她的那麼像?她的思維慢慢地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候,林伊才六歲,那年春節過後不久,林伊就生病了,沒有去幼兒園,媽媽又上班來不及帶她,於是她被送到了外婆家。
外婆一向來喜歡這個安安靜靜漂漂亮亮的外甥女,看她因爲咳嗽漲得通紅的小臉蛋,不由得心疼。
於是外婆打開她那個古香古色的木頭箱子,變戲法一樣,從箱底拿出一條銀鏈子,伸在小林伊跟前,聲音裡滿是慈愛:“伊伊,你看,這條銀鏈子你喜歡嗎?”
林伊擡頭看着那條鏈子,由一個個長圓形的小圈圈套成,發出黯淡的銀色的光,她點着頭,伸手接過那條鏈子,烏黑的眼睛裡透出一點喜悅的微笑,好奇地問道:“外婆,這條項鍊怎麼沒有墜子啊?就是那種心型的墜子。”她記得她媽媽的鏈子下面就有墜子的。
外婆慈愛的笑起來,摸着她的小腦袋:“小傻瓜,這不是項鍊,這是銀的懷錶鏈子,你是太爺爺,也就是外婆的爸爸以前用過的,嗯,後來他去世了,這條鏈子就給了我。”
懷錶鏈子?林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低頭玩着那條銀鏈子……
外婆在一邊看着她,嘆了一口氣道:“伊伊,聽說銀器可以使人安神,可以避邪,可以給人帶來好運氣的;你啊,老是生病的,外婆這條銀鏈子就送給你了,你把它戴在脖子上好不好?”她一邊說邊俯下身子,想把鏈子掛到林伊的脖子上。
小林伊忽閃着她烏黑的大眼睛,輕聲說道:“外婆,我可不可以把她做成手鍊,戴在我的手腕上?”
外婆稍稍楞了楞,隨即寵溺地伸手點了點小林伊的小腦門,笑道:“你這個小東西,還嫌它不好看是不是?”
“不是的,”小林伊剛剛說了一句,又開始大聲地咳嗽起來,小臉蛋又是一陣憋紅,外婆忙心疼地伸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半晌,小林伊才停下咳嗽,輕輕地喘着氣說,“外婆,給我當項鍊太長了,我可以把它做成兩條手鍊,戴在我的兩隻手上!”
“好好好,我婆帶你去打金店看看……”就這樣,外婆帶着小林伊到了她們小區門口的一家舊式的打金店,那店主是個老頭子,他把鏈子截成兩斷,做成兩根手鍊,又根據小林伊的要求,把多出來的部分,溶解,打成四顆心形的墜子,穿在兩根手鍊上。
外婆打量着兩條手鍊,總覺得缺少點什麼,她稍稍思考了一下,便說道:“師傅,能不能在這心墜子上刻上我們伊伊的名字?給她辟邪用的!”
老頭擡頭看了一眼外婆,略爲不耐煩地:“刻什麼名字啊……”不過他看看小林伊外婆的臉色,不由得又補充了一句,“要不,我就給你打個姓氏開頭的字母好了!”其實老頭是圖方便。
“那……也行!”外婆也退而求其次。
“小姑娘姓什麼啊?”老頭問道。
“姓林……”突然外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趕緊補充說,“不過她爸爸……姓徐……”
“呃,總是跟爸爸姓的嘛!”老頭兒很神氣地教訓道,“你辟邪保平安的話,姓要用對的,自古都是跟爸爸姓的……嗯,就這樣了,我刻個‘X’在上面!”
就這樣,老頭在四個心形的墜子上,都刻上幾個小小的,和那心形墜子一樣粗糙的“X”字,然後再把兩條手鍊遞給了眼前老小兩個。
雖然手鍊很粗糙,小林伊卻很高興,她興奮地把手鍊套在手腕上,不時地擡手看着,外婆在一邊看着興奮的小姑娘,輕聲地嘟噥着:“但願這銀器能保我們的小伊伊不生病,平平安安,能給我們小伊伊帶來好運……”
那幾個月,小林伊一直把手鍊套在手腕上,不肯拿下來,後來,她怕把手鍊丟了,就戴了一條,另一條則藏在家裡,這樣,就算她丟了一根,也還會有另一根在……
只到那一次跟着小朋友們到H市去參加六一兒童節的演出,回來的時候,她才發現,她真得把那一根手鍊給丟了,爲此她還傷心了好久……
想到這裡,林伊的眼睛開始投向牀對面那一個櫃子上,她記得另一條沒有丟失的手鍊,她一直都保存着,和衆多她小時候很喜歡的小東西放在一起,放在一個鐵質的餅乾盒裡。
那個鐵質的餅乾盒應該就放在對面那個櫃子的抽屜裡!林伊匆匆從牀上起來,跑到對面的櫃子,拉開抽屜,尋找起來;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個黃色的餅乾盒子,因爲時間長久,那黃盒子的角落已經透出了點點鐵鏽的痕跡。
林伊的眼底不由地落滿了笑意,她的媽媽林蓉,從來都很重視女兒的感受,凡是女兒珍藏起來的東西,她也一定會好好地保存着;現在這盒子裡就珍藏了太多她小時候的故事,因爲長年不在G市,她平時根本沒有時間去看它,也沒有那種心境去回憶!
林伊略帶着激動的心情打開那個盒子,裡面放着花花綠綠的各種小東西,小小的髮夾,鑰匙扣,一小串珍珠……而那條銀質的手鍊也靜靜地躺在裡面,因爲長時間沒有動過,它已經沒有原來的白光,而泛着一層淡淡的黑色。
林伊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挑出那條手鍊,那一個一個簡單的長圓形的圈圈套成一個環形,那上面夾掛着兩個粗糙的心形墜子——和她在夕畫那兒看到的手鍊一模一樣!
兒時的記憶如泉水般地涌上心頭,林伊抱着黃色的盒子回到牀上,把裡面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拿出來看着,回憶着,她的脣角溢滿了微笑……
日本靜岡縣,大約在五點左右,冷毅他們終於到了趙霞老師的家裡。
已到中年的趙霞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對冷毅,她顯然還是有印象的,她微笑着回憶起那件事情:“那個時候,你叔叔找到我家,對我說,他要找一個叫‘畫兒’的小姑娘,在XX年的那次文藝會演的時候,那個小姑娘救過他的侄子,問我還有沒有印象……”
“我後來我翻出了那一年文藝會演當中,我保存下來的照片,看着後面的寫着的名字,的確有一個叫‘夏夕畫’的小姑娘,我纔想起來,當年我們是都叫她‘畫兒’的……後來我又陪着他找了好多人,最後纔打聽到夏夕畫的住址!”
冷毅微微勾脣笑笑:“這件事情真是謝謝趙老師了,找到夕畫還真是全靠趙老師幫忙的。”
趙霞微微一笑,道:“我也就是提供了畫兒的真名,敘述了當時的情況,找到夏夕畫這個人,還是靠你叔叔自已找到的!”
冷毅眼底的波光閃過,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接着他的脣角微微勾了勾,冷靜地問道:“趙老師……我今天來拜訪你,是想了解一下,當年你們文藝演出的小舞蹈隊裡,除了夏夕畫叫‘畫兒’外,還有沒有其他小姑娘也叫‘畫兒’的?”
冷毅總覺得難以解理,夏夕畫會有什麼把柄落在林峰的手裡,讓她無法擺脫他們的控制?夏夕畫爲什麼不直接尋求自已的幫助?難道夕畫不相信他冷毅的能力嗎? ωωω ▪tt kan ▪co
除非這個把柄是……冷毅咬了咬脣瓣,不敢想像……
“還有沒有其他小姑娘也叫‘畫兒’?”趙霞稍稍楞了楞,她看着冷毅,微微皺眉思考着,最後輕輕地搖搖頭,肯定地說,“冷先生,沒有,我記得很清楚當時舞蹈隊的小演員裡,就是這個夏夕畫被我們叫做‘畫兒’,這個問題,當年你叔叔也問過,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好好查過……”
說到這裡,趙霞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看着冷毅,疑惑地問道:“我還記得,冷先生當年來找我的時候,也問過這個問題,我當時也回答過你的,對吧?”
“是的!”冷毅抱歉地點點頭,當年他找到趙霞時,的確也問過這個問題,那一次,冷誠把夕畫接回到法國後,他不放心,又私自回了一趟國內,根據冷誠的述說,找到趙霞,證實了夏夕畫的確就是那年文藝會演中的小演員“畫兒”,冷毅這才放心地回到巴黎!
再加上,那個銀質手鍊上的心型墜子後面刻着“X”,正好是“夏夕畫”的“夏”字的開頭字母!
因此,這麼多年來,冷毅從來沒有懷疑過家裡這個夏夕畫是假的!但是,五年後的今天,他才發現夕畫的一些所爲,很難以理解,使得冷毅不得不再懷疑一次!
想到這裡,冷毅漆黑眼底的刀鋒一閃而過,他跟着再次勾了勾脣:“趙老師,你能不能再給我們介紹一下,當時畫兒找你報警的情景嗎?”
“好!”趙霞點點頭,開始講到,“當時演出已經快開始了,我正在後臺忙着給孩子們化妝,就聽到畫兒急急地跑來,說得語無倫次地:‘趙老師,後臺有個小男孩要報警……’”
“當時,我正忙得團團轉,聽到她說‘有個小男孩要報警’,只當是小孩子玩玩的,於是就頭也沒擡地說道:‘我包裡有手機,讓他自已報警去!’結果畫兒就真得自已翻着我的包,拿着我的手機打了報警電話,這些事情,當時我都沒注意到……直到後來警察趕來的時候,才知道畫兒真得報警了,那個小男孩也不是開玩笑的!”
冷毅的眉頭皺成了一堆,正低頭思考着,就聽到趙霞的聲音繼續響着:“警察來了後,直接悄無聲息地把小男孩帶走了,也沒有留下任何音訊,聽說是小男孩的家裡人,怕讓新聞界知道太多,對孩子心理會造成陰影,所以沒有留下任何消息……而且當時,我們的演出也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當中……因此,這件事情後來也就再沒有人去追究問起了……”
冷毅輕輕地點點頭,當時的確是這樣,他的家裡人不想讓新聞界知道,悄無聲息地把他帶走了,這件事一直處於保密狀態,沒有任何人提起;再過了不久,一家人就遷到了法國定居……
“冷先生,當時的事情經過就是這樣,你應該也知道一點!”趙霞看着冷毅肯定地說。
“趙老師,”冷毅低眉沉思了一會兒之後,那漆黑的眼睛再次看向趙霞,“您剛纔說,畫兒來找您報警的時候,您忙得團團轉,連頭都沒擡一下……那麼,您能確定這個找您報警的小姑娘就是夏夕畫嗎?”
趙霞一楞,的確,當時每一個小姑娘的裝扮幾乎都一樣的,遠遠看去,都差不多的樣子……但是,因爲冷誠來找她的時候,直接就說了“畫兒”的名字,她自然想着那個小姑娘就是畫兒,還會有別人嗎?
趙霞眼波微微地閃了閃,看着冷毅:“可是,冷先生,你們要找的人就是‘畫兒’啊,而畫兒就是夏夕畫,這會有錯嗎?”
冷毅微微地眯了眯眼,儘量平靜地說道:“所以,趙老師,我剛剛前面就問你,那些小演員們當中,還有沒有叫‘畫兒’的?”
趙霞微微皺了皺眉,再次搖了搖頭:“好像……真的沒有了,”接着她擡眼盯着冷毅,眼底帶着驚疑,“冷先生,難道您認爲夏夕畫……她不是‘畫兒’?”
“哦,也不是,只是有點疑問!”冷毅掩飾了一下,他稍稍思考了一下,又問道,“趙老師,那個時候,除了我叔叔冷誠來找你瞭解‘畫兒’的事情外,還有沒有其他人來找過你?”
這是夕畫爲什麼會被林峰控制的重要依據!
“其他人?”趙霞微微垂眉沉思着,好一會兒她才擡起頭來,看着冷毅,很肯定地說,“冷先生,你叔叔走了不久,除了你再找過我一次,問我關於夕畫的事情之外,其他沒有人來了解過!再接着,我就移居到了日本……這件事情就再也沒有聽人提起過!”
顯然,冷毅一無所獲,從趙霞這裡,他得到的消息和五年前是一樣的!冷毅找不到夏夕畫不是“畫兒”的依據!也就找不到夕畫爲什麼被控制的原因!
夕畫究竟是不是畫兒?她爲什麼要被林峰控制?冷毅眼底的陰雲漸漸地升起,他抿着脣瓣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低聲說道:“趙老師,能不能再讓我看看當年畫兒舞臺上的那些照片?”
“嗯,可以,不過不全了,那張小朋友們的大合照,後面寫有名字的因爲搬家早已找不到了,嗯,那張照片,我當年也給你看過的……現在我手頭還有不多的幾張吧……你讓我找一找……”趙霞說着就起身往書房裡走去,邊走邊說,“冷先生,你們稍等!”
不一會兒,趙霞就從書房裡走出來,手上拿着一本陳舊的相冊,她在冷毅的對面坐下,把相冊放到自已的膝蓋上,一頁一頁地翻着。
她很快地在其中的一頁上停下來,脣邊跟着露出一抹微笑,把翻着的相冊遞給對面的冷毅:“冷先生,這兩頁照片就是那一年文藝會演前後拍的,你看看!”
冷毅伸手接過相冊,慢慢地看起來,照片上的小姑娘們依然滿臉的微笑,那個圓臉的笑得甜甜的夕畫就在站在她們當中,冷毅漆黑的眼睛聚集在那抹小小的身影上,然後一個一個看下去……接着,那目光慢慢轉向下一張……
這一張照片顯然不是舞臺照,更像是一張在排練的時候,隨便拍下來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姑娘們隨意地散着,正在各自練習着自已的動作;冷毅的目光正想掠過這一張,往下看去……
就在這個時候,冷毅那雙正想掠過的目光突然跳了跳,跟着就定格了,目光隨之變得鋒利起來,那眼底帶着無法置信的詫異:
冷毅看到那幾個正在練着動作的小姑娘身後不遠處,有一個同樣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正在舉手做着一個動作,而站在她身邊的年輕的女子,似乎正在給她指點着什麼……
冷毅的目光定格在小姑娘伸出的手腕上,那小小的纖細的手腕上,戴着一條手鍊,雖然有點模糊,但是,冷毅鋒利的訓練有素的眼光,依然還是能感覺到那是一條銀質的手鍊,那感覺是那樣的熟悉!
冷毅的咽喉裡一陣灼熱,他的喉結跟着輕輕地滾動了一下,他微微眯起眼睛,鋒利的眼神緊緊地盯着那抹小小的身影——她是誰?她就是夕畫嗎?
因爲遠,因爲小姑娘們裝扮都一樣,因此,冷毅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夕畫!但是,潛意識裡,總感覺她不是夕畫!
看到冷毅突然有點異樣的臉色和目光,趙霞的身子自然地跟着俯身過去,她的目光落在冷毅盯着的那張照片上,脣角跟着微微一笑,介紹道:“這是六一節那天下午,小演員們在臺上練習時,其他老師隨手拍下來的……”
接着趙霞伸手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那個年輕的女子,輕聲笑道:“嗯,這個是我!”
冷毅輕輕咬了咬脣瓣,半晌才伸手指向那個趙霞正在指點的,手腕上似乎戴着一條銀質手鍊的小姑娘,低聲問道:“這個也是夕畫嗎?”
趙霞伸手接過冷毅手中的相冊,仔細地看了一會兒,她微微地蹙起眉頭,慢慢地搖頭:“她不是夕畫,她是另一組的,那一年,爲了讓會演更加隆重,我們城市特地邀請了周邊城市的一些小朋友,來參加演出……”
“周邊城市的小朋友?”冷毅眼波微動,他從來都認爲小畫兒是H市的小朋友,因爲那是H市的文藝會演,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還有外市小朋友也在這裡。
“是的!”趙霞又是輕輕一笑,“你看這個小姑娘穿的是白色的小靴子,而我們H市小朋友,也就是夕畫這組小朋友則是穿着黑色的小皮靴……”
白色的小皮靴?冷毅在腦子裡努力地回憶着,但是因爲年代久了,而且那個時候年紀也還小,他實在想不起那個畫兒穿的是白靴還是黑靴,甚至她的臉,他只記得是圓圓的,很可愛,笑起來清新動人……
只有那一襲旋轉的白裙子,纔是他記憶中最深刻的!
好一會兒,冷毅才疑惑地問道:“不是你們H市的,你也記得那麼清楚嗎?”
“嗯,當時我是舞蹈組的總指導老師,各組舞蹈隊,還有周邊城市來的舞蹈隊,我都較熟悉!”趙霞肯定地點點頭。
“那她是誰?從哪個城市來?”冷毅的聲音突然有點變調,他突然意識到他前面的推想,可能都是正確的!意識到他對畫兒的懷疑會有新的突破了!意識到當年他和他的叔叔冷誠,都很可能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趙霞再擡頭看了一眼冷毅的緊張,她的眼波微動,沉思了一下,才輕聲說道:“冷先生,具體她是哪個城市的我真記不清楚了,但是看到她手上的那條手鍊,我還記得……”
“那是條……怎麼樣的手鍊?”冷毅擡頭看向趙霞,眼光一片犀利。
“嗯,銀的,很粗糙,我們幾個指導老師覺得不好看,當時還建議她不要戴着它跳舞,可是她死活不肯,說是她外婆還是奶奶什麼的說過,那是給她保平安的,一定要戴在手上……那一段記憶挺深刻的!”趙霞輕輕地點着頭,沉浸在回憶當中。
冷毅的額頭微微地滲出點汗星,好不容易纔擠出一句話:“你還記得她叫什麼名字嗎?”
“那女孩兒長得清純甜美……”趙霞微蹙眉頭,思緒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是她們那一組的主跳,笑起來的時候,按我們幾個老師的話來說,就是像一朵靜靜開放的雪蓮花……所以那個時候,我們幾個老師都叫她‘雪花兒’,或者乾脆叫她‘花兒’……”
“雪花兒?”冷毅吃驚地打斷了趙霞的話,至此,冷毅總算明白了,當年那個小姑娘跑走的時候,回頭對他說的是她叫“花兒”,而小冷毅一直誤以爲是“畫兒”……於是,趙霞和冷誠就把夏夕畫找了出來!
“花兒?畫兒?”至此,趙霞也猛然擡頭,她的眼波也跟着微動起來,抿着脣瓣,一時沒有作聲……
冷毅楞楞地盯着照片上的小女孩兒,只時他已經明白,夏夕畫爲什麼會被林峰控制,卻不敢告訴他的原因!因爲,夏夕畫根本就不是那個救他的“畫兒”!
屋子裡靜悄悄地,所有的人似乎都明白了什麼……
好一會兒,冷毅纔回過神來,他慢慢地伸手從相冊裡拿出那張照片,低聲地略帶着一點艱難地對趙霞說道:“趙老師……這張照片能不能送給我?”
“嗯……”趙霞看着冷毅,輕輕地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冷毅就帶着那張照片飛回到H市,他沒有回冷家別墅,而是直接去郊外半山腰上的莊園別墅……他需要好好地安靜下來,好好地理一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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