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孟子期,江詩雨的眼角有些發酸,她以爲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的心已經如銅牆鐵壁般堅硬,卻依然有最軟弱的一環。那個男人,因爲她而死,她就算付出所有,也要爲他討回一個公道。
江詩雨垂下眼眸,掩飾着內心複雜的情緒,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波瀾不驚的平靜。
她悠悠地說道:“祁總,看來這是個悲傷的故事。既然讓你這樣難受,就忘了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不是嗎?”
祁傲之搖了搖頭,眼神有些飄渺,他好像是在和江詩雨說,又好像在自言自語:“忘了她,除非到我死的那一天,或許可以。”
他這話說得很輕很輕,可是,江詩雨還是真切地聽清楚了。她的眉目間有一絲震動,卻極快的消失不見,臉上已經是原來雲淡風輕的表情。
她的手指扣着水晶杯的杯壁,然後慢悠悠地說出一句話來:“祁總,我記得你對我說過,我和林依婉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有她的照片嗎?我想看看。”
祁傲之怔了怔,看着江詩雨的眼睛,聲音低沉而醇厚:“真的想看嗎?有一個地方,裡面的一切都有着屬於她的印記。我常常會在那,坐上很久。只有在那,我纔會覺得與她的距離近了點。”
“喔,是嗎?”江詩雨的眸子閃了閃,她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地方,是指的那套公寓吧。
他們戀情最濃的時候,是在那裡度過。可是,她最難堪、最屈辱的日子,也是在那裡度過。
她不會忘記,那個晚上,她給了他完璧之身。而一轉身,他卻那麼冷酷的告訴她,他馬上要另娶他人。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她的心中不斷翻滾,連帶着這些記憶而來的,是更多痛苦和殘忍的片段。
她用手撫上額頭,以掩飾住心裡的波濤駭浪。世間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只是,又有多少事,已經成爲心口那道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怕是窮此一生,都無法從那段夢靨中回頭。
她把手從額頭上放下,修長而泛白的指節觸摸着桌上的蕾絲,然後擡起頭來,對祁傲之說道:“那個地方,在哪?我可以去看看嗎?”
祁傲之清冽的眸子裡,有兩簇火苗在跳動着。他點了點頭,說道:“當然可以。”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微低着頭,拿起手中的叉子,優雅的放了一塊牛排在口裡慢慢地吃着。
祁傲之看着她低頭的樣子,看着她微微顫動的長而密的睫毛,間或的,她會用手撫上額頭,那是多年前她的小習慣,那樣熟悉的感覺,重新回到心中,和記憶中那個沉靜溫柔的女子慢慢重疊,她說她不是依婉,可是,她明明就是。
可是,她執意不願意承認,祁傲之也沒有辦法。但是,能夠這麼近的再一次真實的感覺到她,其他的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他會慢慢嘗試着走入她的內心。只要她幸福,快樂,他已經滿足了。即使永遠只能這樣遠遠的看着她,守護着她,又有什麼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