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儘管段家上下對黎叔很尊敬，從不把他當成是世僕來看待，黎叔依舊如從前一樣，面對葉榮璇一直都是畢恭畢敬，“您請進。”
葉榮璇進了樓上的小茶室，視線先在四周微微地掃過，最後，停留在一個還放在茶几上沒有收起來的藥盒上，臉色已經是微變。
“昨晚，老爺子又是一宿沒有睡，太太，老爺子不能再撐了。”黎叔一開口，蒼老的聲音是顫顫着，“這些藥，都是老爺子自個拿的，還叮囑傅老不要告訴所有人。”
葉榮璇拿起藥盒看了一眼，身影頓是晃了幾下，單手支着一邊太師椅，纔將將穩住自己的身邊，“……什麼時候的……事。”
“兩年前就發現了，不能手術，只能是養着。”黎叔拭了拭眼淚，白髮蒼蒼的他彷彿一下子是老了數歲，再沒了平素的精幹，“好在一直沒有擴大，傅老說，老爺子這個年紀開胸動手術，風險更大，還不如養着更好。”
葉榮璇一下子想到兩年前的四月份老爺子說要出差半個月，把已空了的藥盒遞給黎叔，臉色極差的她穩着聲音，低聲道：“既然不能說，就別說出來，……絕對不能讓昭安、昭榮他們知道。”
“老爺子是誰都不想說，夫人，我實在是不忍再看着老爺子來來回回地進醫院。”黎叔的眼淚是沒有停過，時不時地拿着袖子拭拭眼角，他生出段家，長於段家，九歲的時候就在當時已經十七歲的老爺子身邊伺候。
這一晃都是幾十年，……他比段老夫人陪在老爺子身邊的時間還要多幾十年，是比親兄弟還要親。
葉榮璇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眼裡剛起浮露出來的情緒漸漸地壓了下來，“這事，別的人可以瞞，老大不能瞞。”
“已經年底，再過兩個月老爺子才能退休。在此之前，黎叔，我跟老大會勸老爺子回老宅靜養，一直到京裡給老爺子辦理好退休手續。”
老爺子手上的工作一直都在暗中交待，不知情的人還以爲老爺子不會退休，其實，早在開春時，老爺子就已經把自己手上的事一點一點地交移出去。
黎叔點點頭，哽咽着輕嘆：“這就好，這就好了。忙碌操心一輩子，就讓老爺子再享幾年福，我也好再陪陪老爺子幾年。”
如果老爺子真有什麼不測，他這個老東西定是誓死追隨。
“藥，黎叔你要收好。這間茶室……”葉榮璇環視了一圈，指着一面牆道：“把這面牆打開，做一個推拉門，以後老爺子就能直接從臥室裡進出，不必再繞到外面去。”
指着自己剛纔進來的門，“這裡封住，茶室做老爺子單獨用的休息室。”
這點子事，不到一天就能完工。
黎叔連連地“誒誒”應下，對葉榮璇如此用心安排，心裡是非常喜歡，“我這就去安排好，早點完工。”
樓下，警衛員卻接到軍部打來的電話，請老爺子立馬過去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