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兒子和兒媳都很意外,沒想到蔣爺爺竟然突然就改變主意了。但是機不可失,他們還是動作迅速的辦理了所有的手續,把孩子帶了回來。
開始的時候蔣爺爺看兒子和兒媳對這孩子是真心疼愛,心裡欣慰了很多。但是自從他孫子出生之後,他就發現了蔣雪兒的處境有點尷尬。兒子的話倒還好,他雖然對蔣雪兒不是很關愛,但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沒多少耐心。但是兒媳就不同了,對待兩個孩子明顯有着不同的標準,雖然不至於虐待蔣雪兒,但是那差別待遇還是讓人看着替孩子感到心疼。
蔣爺爺看不過去,唸了幾次,但除了讓兒媳不敢再動不動就罵蔣雪兒之外,並不能強逼兒媳拿蔣雪兒當自己的親生女兒對待。
蔣爺爺越看越心煩,最後就興起了搬到鄉下生活的念頭。當時他是想帶着蔣雪兒一起走的,但是小孩到了上學的年紀,要受教育。鄉下很幽靜,有點與世隔絕的味道,自然也離學校很遠,小孩要是跟着他去了,估計也不會好過。所以他只能把孩子留在了城裡,偶爾回來一趟,看看她。
蔣雪兒可能是更像父親一點,除了那雙眼睛之外,沒有一處像她母親的地方。蔣爺爺雖然對蔣雪兒的父親有怨氣,但是也不至於因爲這樣就牽連到孩子。只是看着孩子一天天長大,神情中總有幾分她父親的影子,他就覺得不好受。
所以到後來,他就發展成了只有每年春節的時候纔會進城一趟。
蔣爺爺絲毫沒有隱瞞的打算,直接把當年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他相信慕夜城能夠帶給他孫女幸福,也相信如果有對方在的話,蔣雪兒受到的傷害,或許會小一點。
蔣爺爺的話讓慕夜城陷入了沉思。
蔣爺爺果然是知道蔣雪兒的身份的……
他是擔心蔣雪兒不會原諒他,所以才隱瞞了這麼多年。那現在說出來,不就等同於功虧一簣了嗎?
他將自己的疑問提出來。
“爺爺,您爲什麼願意跟我說這些?您就不擔心我會告訴雪兒嗎?”
蔣爺爺笑了笑,聲音裡帶着點虛無縹緲的味道:“雖然我也很擔心雪兒知道之後的反應。但是我更擔心,再不說出來,恐怕就沒有說出口以及等待被原諒的機會了。我想,在我離開之前,至少要讓我的孫女和我逝去的女兒認祖歸宗,至少要聽到我孫女懷着不一樣的心情,喊我一聲爺爺。”
蔣爺爺的話讓慕夜城心裡一驚,仔細一看,才發現對方真的已經很老了。他不敢賭,如果蔣雪兒在這個時候鑽起了牛角尖,不肯原諒對方的話,對方真的能等到她解開心結的那一刻嗎?
如果沒辦法等到……
那會留下一輩子遺憾的,就不只是蔣爺爺,還有蔣雪兒。
蔣爺爺看得出慕夜城的猶豫,他笑着說道:“我今天既然會說出來,就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可能的準備。即使你不跟雪兒說,我也會自己找雪兒說清楚。”
“爺爺……”慕夜城下意識的想阻止,但是轉念一想,這或許是蔣爺爺的心願,他能阻止得了一時,難道還能阻止一輩子嗎?
蔣雪兒說她不想去找自己的親人,是因爲害怕再次找到的時候,卻發現少了那麼一些人。
如果等到多年以後,因緣巧合之下,蔣雪兒還是知道了她就是蔣家骨肉的事實,而蔣爺爺卻已經不在了,她難道就會比現在輕鬆嗎?
慕夜城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放棄了繼續隱瞞。不過他也是真的擔心蔣雪兒到時候的反應,就連他乍聽到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在心裡去批評蔣爺爺的絕情。
如果換做是蔣雪兒的話,恐怕會接受不了。而第一反應雖然真實,卻很容易被衝動和無措所左右,以至於說出或作出一些傷了對方又傷了自己的話和行動。
所以慕夜城覺得,最好的辦法,還是由自己去跟蔣雪兒說這件事,等他給蔣雪兒打好預防針了,確定她不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再讓她和蔣爺爺談。
這麼想着,他便跟蔣爺爺說道:“爺爺,你給我一段時間。我會找一個機會,儘快跟雪兒說這件事的。”
蔣爺爺聽到慕夜城肯幫他說,心裡鬆了一口氣,別看他剛剛說給慕夜城聽的時候,語氣還算平靜,但是如果換做對象是蔣雪兒的話,他恐怕就要語無倫次,老淚縱橫了。
之後沒多久,蔣雪兒和小趙回來了。
小趙的身上掛着很多的菜,蔣雪兒手上也提着一袋。
慕夜城走過去幫他們拿進來,一邊走一邊調侃蔣雪兒:“你還真好意思拿這麼少?”
蔣雪兒當即苦下臉,說道:“你都不知道小趙有多倔。我說了幫他拿了他一直不肯。最後我都快滿菜市場追着他跑了,他才勉強給了我這麼一小袋。嘖嘖,我都不知道該說他是太客氣還是太客套了。”
“這兩個詞是一樣的。”慕夜城淡淡的糾正他,然後又說道,“我看時間差不多了,你給詩晴打個電話,問問看她到哪兒了。”
“哦。”蔣雪兒一聽,也纔想起來張詩晴也要來的事。連忙走到一旁打電話。打完又折回來跟蔣爺爺說了一聲。
蔣爺爺一聽還有客人,連忙問小趙:“買的那些菜夠用嗎?要不要我出去再買一點?”
小趙回答:“夠用夠用。我特地買了好幾天的量,再多來兩個人都沒問題。”
蔣爺爺放心了,衝蔣雪兒笑罵道:“有朋友要來也不提前說,存心讓你爺爺我着急是吧!”
蔣雪兒嘿嘿笑了兩聲:“我不小心忘了嘛……”
唐澤銘和張詩晴到的時候,正好趕上吃飯。
張詩晴起初還裝得挺客氣,挺禮貌的。後來似乎是發現了蔣爺爺真的很和藹可親,還會跟小輩們開玩笑。她頓時放下心來,畫風一變,又恢復成了平日裡跟蔣雪兒等人相處時候的抽抽狀態。
至於唐澤銘,他大概是這桌子人裡最拘束的人。不,還有小趙。
他們兩個都很拘束,偏偏還一左一右坐着,跟上了兩道鎖似的,讓被關在裡面的幾個人很無奈。
吃完飯,蔣爺爺讓幾個年輕人一起到外面轉轉。
張詩晴拉着蔣雪兒很開心的就跑出去了。唐澤銘則在後面緊緊的跟着,慕夜城沒急着追上去,而是給了蔣爺爺一個安撫的眼神之後才離開。
他知道蔣爺爺心裡在不安,這件事從說出口的那一刻起,直到解決之前,蔣爺爺都會一直是這個狀態。
他想,今天晚上他就得找個機會跟蔣雪兒坦白了,不然萬一蔣爺爺等不及,自己先說了,那之後事情的發展可能就會走向失控。
本來還在擔心有張詩晴在,要找蔣雪兒單獨說話的機會不大。沒想到張詩晴竟然沒有留下來的打算,玩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就拉着唐澤銘要回去了。
蔣雪兒一愣,問道:“怎麼這麼急?明天再回去不行嗎?”
這個時候回去,到家的時候都半夜了。
張詩晴卻說:“我今天找你們,其實是想跟你們告別的。“
“告別?”蔣雪兒扭頭去看慕夜城,慕夜城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要去哪兒?”
張詩晴看向唐澤銘,唐澤銘攬住她的肩膀說道:“我爸媽知道了我們兩個人的事,讓我們回美國一趟。近期之內可能不會回國了。”
張詩晴點點頭,接着說道:“這幾天爲了這事,我和Tang都快累壞了。今天好不容易閒下來,想去找你們告個別,煽情一把,結果你們兩個倒好,又丟下我們去玩了!”
“怎麼會……”蔣雪兒沒想到竟然會有跟對方分別的一天,她含着淚問,“那,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說不準,Tang的父母的意思是讓他把事業也轉到國外去,到時候可能會有很多事情要忙。我要留下來幫忙,等忙完之後應該會回來看看你們。”
蔣雪兒一聽連個準期都沒有,差點沒直接哭出來。
張詩晴笑道:“好了,別苦着張臉了。現在交通這麼方便,通訊技術也這麼發達,我們只是暫時碰不着了而已,還是可以視頻通話聊聊天什麼的啊,再不行,你讓夜城帶你過來找我們也成啊!”
慕夜城涼涼的反駁道:“雪兒要養胎,沒時間去找你們。”
張詩晴怒瞪他:“你就不能不破壞氣氛嗎?”
最後,蔣雪兒和張詩晴兩個人抱着哭了好久,都有點捨不得。不過張詩晴還是要走的,畢竟如果她說不去美國的話,Tang肯定也不會去。當年Tang的父母剛到美國沒多久,自家孩子就讓她給拐走了,現在她要是再把人給扣留在這裡,估計就得上唐家的黑名單了。
而蔣雪兒呢,也知道這事兒改變不了。她更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分別,每天一通電話也能感覺到對方還在自己的身邊一樣。但是在這一刻,她就是沒辦法控制住自己不捨的心情。
兩個女人在旁邊哭。
慕夜城和唐澤銘站在一邊看着。沉默了好久,慕夜城才淡淡的說道:“好好照顧她。”
唐澤銘哼了一聲:“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不要在那邊勾da男人。”
“誰要勾da男人啊!”唐澤銘怒喊一聲,把兩個正相擁而泣的女人注意力全吸引了過來。
張詩晴跟着問了一遍:“誰要勾da男人?”
唐澤銘慌忙否認:“沒有沒有!沒有人!”
“難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