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宸瀾雙眸擡起,原本灰暗的眸子此刻燦若星辰,口中喃喃道:“師尊!”
只見王府前方,一風塵僕僕身穿灰色僧衣老僧,,他頭戴竹條製成的斗笠,腳穿一雙破舊的草鞋,正腳下步履如飛的往宸王府方向趕。
身後跟着的正是宸王府慕宸瀾的貼身侍衛景雨。
這樣的烈日下,戴着斗笠的老僧面上卻沒出一滴汗,一雙眼清亮又平和,周身仿若自帶一股清風能盪滌人心的痛苦、煩躁、不安。
慕宸瀾緊抱着蘇挽月和上官飛兩人都迎了上去,“師尊!”聲音中帶着極致的恭敬和期盼。
老僧擡起那雙極亮的雙眸,眸中帶着暖化衆生的笑,讓原本心中躁動不安的兩人心中獲得短暫的安定。
這老僧正是慕宸瀾和上官飛的師傅,藏月散人宮長春。
下一刻,那藏月散人垂眸看向慕宸瀾懷裡的蘇挽月,他雙掌合一雙目緊閉,薄脣輕啓道:“阿彌陀佛!”
再一睜眼時,口中嘆息道:“奇緣矣!奈何?空勞牽掛,不過一場水中月、鏡中花。”
“師尊,救救月兒。”
慕宸瀾此刻沒有聽到葬月散人的嘆息,眼中有的只是對師傅滿懷的希冀。
“宸瀾,把這姑娘抱進去吧!”
葬月散人也未再過多言語,只沉聲對慕宸瀾吩咐道。
“是!是!”
眼前的慕宸瀾、上官飛還有在場的所有王府暗衛們心裡都是一喜,師尊來了自家王妃自然就有救了。
“攬月閣”。
內室裡飄着淡淡的檀木香,萬字格的鏤空窗戶射入陽光的光斑,室內一片歲月靜好。
光斑灑在葬月散人宮長春的灰色僧袍上,灑在他右手的佛珠上,灑在他整個仙風道骨的面上。
隨着他口中連綿不斷的佛語心經,整個人宛如被金色的陽光鍍上了一層金光,宛如神佛。
紗幔低垂,蘇挽月還在昏睡。
不過此時絕美的面上已經恢復了些血色,纖長濃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可愛的小扇子,在眼下印上一片小小的陰影看着讓人憐惜。
聽着藏月散人宮長春口中所念的《心經》,昏睡着的蘇挽月整個人姿態安寧,面上已漸漸恢復了一些生氣。
此時,慕宸瀾一襲雪白絲袍,矜貴的容顏在細碎的光斑照耀下宛如神祇,高不可攀。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已恢復了一些生機的蘇挽月,負手而立的他,背後的雙手因心裡的激動而微微顫抖。
一旁的上官飛看着藏月散人的背影,面上更是一派虔誠。
心中暗暗發誓,此後自己要和師尊學更多醫術,這樣就不會在月兒昏迷不醒時手足無措了。
檀香繚繞,滿室生香。
葬月散人口中執念道:“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娑婆呵。”
隨着藏月散人的口中所念心經的尾音,原本昏睡的蘇挽月突然雙眼半闔着仿似要醒了過來。
“月兒!”
“徒兒!”
慕宸瀾和上官飛兩人忍不住的衝到蘇挽月面前,慕宸瀾更是一把將眼前的嬌人兒一把緊緊抱住。
蘇挽月稍微恢復了一些的神識,忽覺喉嚨深處幾分腥甜翻涌,隨後雙手撐着慕宸瀾的手臂吐起血來。
蘇挽月吐血的場景生生灼傷了慕宸瀾的眼,心痛、恐懼的感覺快讓他無法呼吸。
擡起一雙充滿驚恐焦急的雙眸看向葬月散人,嘴裡驚呼道:“師尊,月兒這......”
上官飛也是驚慌焦急的想要上前幫忙。
“徒兒莫慌,蘇小姐吐出的是鬱結在心頭的瘀血,吐出來便能好一些。”
聽到這話,衆人的面色這才稍稍放鬆一些。
雪雁正準備上前替蘇挽月擦拭脣邊殘留的血漬,慕宸瀾一手從雪雁手中接過帕子道:“本王來替月兒擦洗。”
慕宸瀾細心的替蘇挽月擦拭脣角上的血漬,藏月散人再次替蘇挽月把脈,脈象還是虛弱異常。
待葬月散人放下蘇挽月的脈搏後,上官飛緊接着半蹲在牀邊拿手探向蘇挽月的脈搏,凝神靜氣的凝聽良久後才放下。
“師尊,爲什麼徒兒的脈相會如此虛弱異常?徒兒先前替她把脈的時候她的脈象不至於虛弱至此呀?”
上官飛面上一片憂色的看向藏月散人,他心中的疑問甚深。
“師尊,您告訴宸瀾月兒要何時纔會醒來?”
慕宸瀾看着眼前的恩師,眼眶不自知的紅了幾分。
“阿彌陀佛,一切都是劫數!”
藏月散人睜開那雙洞察世人的清明雙眸,默嘆一聲後,才把眸光灑向慕宸瀾和上官飛二人身上。
上官飛一顆心快跳出嗓子眼兒了,如果他的診斷沒有錯,蘇挽月的脈象已是油盡燈枯之勢。
隨後,藏月散人收回落在二人身上的目光,也未言語依然在臨窗前的竹榻上盤腿打坐,雙目緊閉雙手合十口中亦繼續念起之前的《心經》來。
心愛的人兒已經昏迷了快兩天了,慕宸瀾曾無數次的在內心乞求上蒼讓蘇挽月能醒過來,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好。
帶着內心的期盼他端坐在蘇挽月的牀頭,眸光如磁石一般的看着她、等着她醒過來。
而上官飛面色晦暗,跌坐在師尊打坐旁邊的小几上,一顆等待的心和慕宸瀾亦是一樣的。
約莫三四個時辰過去了,蘇挽月仍舊緊閉着雙眸毫無醒來的跡象。
如果不是感覺到蘇挽月還有微弱的呼吸,想必真的會讓人誤以爲她已經不在這人世了。
對於等待的慕宸瀾宛如在油鍋中煎熬,他的面色由期盼變成失落,再由失落變成彷徨,再由彷徨變成幽怨,再由幽怨變成了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