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皇甫羽晴眸底閃過一抹失落之色,濃密的黑睫低垂覆上眼斂,讓人看不清此刻她眸底的神色,站在女人對面的上官沫靜靜凝望着女人的臉,岑冷的薄脣微微抽搐兩下,似顯得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恐怕我還是得再提醒你一句,對他……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你自己也應該知道,一個受了傷的人在江水裡漂浮這麼多天也沒有下落……”
男人的話沒有接着再往下說,因爲此刻他已經接收到了女人凌厲冷冽的目光,皇甫羽晴明亮的水眸正怒瞪着他,顯然男人的話惹惱了她。
“我已經說過了,那些血跡未必是王爺的……”皇甫羽晴冷冷的瞪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清晰有力的冷冷逸出,聲音不知不覺中提高了八度,顯然是故意提高音量的。
面對女人的不悅,上官沫眸光一暗,嚥了咽喉嚨,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淡定的態度面對她,她依然堅持着自己的信念,相信南宮龍澤還活着。
最終,上官沫選擇了妥協,緩緩點頭:“希望你是對的!”
丟下這句,男人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如腰帶般漫長的抄手遊廊只剩下皇甫羽晴一個人,女人緩緩撇頭,視線凝向院落的另一方向,只見朱柱後緩緩走出一道人影,正是近日來情緒低落的風靈。
與風靈眸光相對,皇甫羽晴暫時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蓮步款款迎上前去:“風靈,什麼時候過來的?”
“嵇大哥他……他今晚就會到這兒?”風靈望着皇甫羽晴,水眸深處的神色顯得異樣複雜。
“上官沫的話你都聽見了?”皇甫羽晴對視上她的眸,看見風靈這幾日心情不好她心裡也很難受,不過眼下她自己的事情都已經亂成了一團麻,她着實也沒有太多精力和時間去安撫風靈,只希望她自己冷靜一下,能夠想明白一些事情
。
“嗯。”風靈點點頭。
“如果有機會的話,或許你應該和嵇祿談談,說不定這其中有什麼……”
皇甫羽晴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風靈出聲打斷了:“不,王妃,這件事情求求你別告訴嵇大哥,否則……否則奴婢就真的無地自容的只能一死了之了。”
風靈的聲音很急切,神色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她的反應這次還真是嚇倒了皇甫羽晴,從她認識風靈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見風靈這樣,不禁是又緊張又擔心。
“風靈,你……你沒事吧?”皇甫羽晴秀眉緊蹙,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風靈的眼睛,語重心長的低沉道:“如果你還真的拿我當姐姐看,就把心裡話告訴我,這樣我纔好給你出主意呀!”
聽了女人的話,風靈低垂眼斂,聲音相較平日也變得細小了許多:“王妃可否還記得王爺曾經說過要將奴婢許配給嵇大哥的話,可是眼下……上官大哥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另外一塊冰玉就在嵇大哥手中,而早在寧安時奴婢就知道,嵇大哥曾提及過他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妹妹,二人之間唯一的信物便是一塊玉佩,前後聯繫起來,就算是不用細想也能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如果奴婢和嵇大哥真是兄妹,想起以往的海誓山盟,竊竊私語,奴婢還有何顏面見他。所以懇請王妃……這件事情不要說出來,就算是讓奴婢爛在肚子裡,也不要讓嵇大哥知道這件事情。”
終於明白了風靈心裡是怎麼想的,皇甫羽晴微微一怔,倒是沒有想到這丫頭竟然會這麼想,做不成夫婦變成兄妹,會讓她覺得無顏面對嵇祿,倒不如一死了之。不過再細細品味一下,這件事情若發生在自己身上,確實一時之間也會很難接受這種關係的改變。
“那你打算怎麼辦?顯然嵇祿那小子對你……”皇甫羽晴欲言又止,現在明知道他們極有可能是兄妹,再用那樣的關係去評判他們似乎也顯得不合時宜。
“王妃放心,這件事情奴婢自己會處理好的,一定會讓嵇大哥死了這條心,只是……這件事情還需要王妃和上官大哥的配合,希望你們不要將冰玉的事情告訴他!”風靈再一次懇求道,眼看着嵇祿天黑前就要到,她必須得到皇甫羽晴和上官沫肯定的答覆。
皇甫羽晴蹙了蹙眉頭,反問道:“可是這件事情你也總不能一輩子瞞着他呀?你也知道嵇祿這十幾年來一直都沒有放棄過尋找……”
話說到這兒,皇甫羽晴的話又頓了頓,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每說到風靈和嵇祿的關係這兒,她總是沒有辦法一鼓作氣的說出口,清楚的看見風靈的臉色也極不自然
。
皇甫羽晴停頓了一下才又接着說:“我只是覺得,嵇祿那小子說起來也不容易,這件事情其實你還是應該和他面對面的好好談一談纔是……”
“奴婢會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眼下王爺生死不明,二皇子又虎視眈眈,身邊有一大堆的破事兒等着處理,奴婢也希望能夠多一點時間理清楚自己的情緒,到時候一定會和嵇大哥好好談一談,請王妃放心。”風靈面露難色,搖搖頭,又點點頭。
見狀,皇甫羽晴也不好再說什麼,她能夠理解風靈此時此刻糾結的情緒,最終緩緩點頭:“我相信你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原本你的私事旁人也不應該插手,這一切都隨你吧。”
聞言,風靈水眸閃過一抹驚詫,下一秒便激動的一把握住皇甫羽晴的手:“謝謝王妃,奴婢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
“傻丫頭,哪有什麼大恩大德,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夠幸福罷了……”皇甫羽晴的柔荑輕撫上風靈的腦袋,無奈的輕輕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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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絢麗的晚霞映紅了半邊天,皇甫羽晴和風靈主僕二人倚在窗口凝望着從長廊盡頭走來的那道熟悉身影,當看見果真只有嵇祿一人的身影映入眼簾時,皇甫羽晴眸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不過只是短短數秒,女人便又打起了精氣神兒。
皇甫羽晴在心底不停的告訴自己,只有堅定自己的信念,一定纔有希望,她認定了南宮龍澤還活着,男人一定能夠聽見她心底的聲音,一定會回來找她。
站在女人身邊的風靈眸光流轉,眸底的神色同樣複雜之極,不過在男人的步伐越來越近的同時,她也暗暗握緊柔荑稍加力道,讓自己的面色看起來平靜如水,不過緊握成拳的小手指甲幾乎都快要陷進肉裡去。
低沉穩重的步伐越來越近,嵇祿那張原本俊朗的臉頰也消瘦了不少,雙頰渦陷,下巴更是猶如刀刻一般削尖,脣角邊的鬍渣已經長過了半寸,不能看出已經好些天都沒有刮過了
。
“屬下見過王妃。”嵇祿低沉的嗓音依然中氣十足,卻不難看出心情不怎麼好。
“嵇副將這一路辛苦了。”皇甫羽晴並沒有急着先問男人的下落,反倒是關切着問候嵇祿。
“屬下……屬下無能,這一路沿江尋着下去,也沒有找到王爺的下落。”嵇祿眉頭緊鎖,無奈的搖搖頭,不過卻似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
皇甫羽晴原本內心也暗暗有些失落,不過卻也看出了男人慾言又止的異常,於是低沉反問道:“嵇祿,你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這一路屬下倒是偶然聽說了一件事情,只是不知道……是否到底與王爺有關……”嵇祿皺了皺眉頭,這是他沿江一路上打探的唯一與王爺有相似之處的男人,不過前思後想卻依然還是覺得頗有出入,所以纔不知道該不該稟報。
“先說來聽聽……”皇甫羽晴急切出聲,她如今似乎也有一種病急亂投醫的心理了,不論是什麼消息,總比沒有消息要來得好。
“屬下一路沿江打探,曾聽有人說看見過一個相貌極像王爺的男子,屬下得知消息後便趕緊追上前去打聽,可是細問之下覺得應該不是王爺……”
“你又是以何作判斷認爲不是王爺?嵇祿,眼下咱們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皇甫羽晴不等男人的話說完,皺緊了眉頭冷冷出聲。
“屬下聽說男人身邊有一個奇醜無比的兇老婆,這……這當然不可能是王爺。”嵇祿雖顯得有些委屈,可還是耷拉着腦袋恭敬的應了女人的話。
男人這句話出,皇甫羽晴不禁微微一怔,身邊還有一個醜老婆,聽起來確實不像是她家王爺,可是眼下在找不到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哪怕僅僅只是長得像,她也只能別無選擇的順着這條線查下去。
“你是在哪裡得到的消息?明ri你還是再沿着這條線索查下去,一定要親眼見到那個長相酷似王爺的男人……”皇甫羽晴一臉正色的道:“近日我恐怕得抽空回京一趟,你那邊若是有了消息,捎信給我我會盡快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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