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羽晴凝盯着蘇貴妃的臉,雖然她一直以來都不喜歡這位蘇貴妃,可是眼下卻不得不停下腳步與她交涉幾句,女人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口吻道:“爲何這麼說?據臣妾所知,貴妃娘娘的三妹不是出了意外嗎?”
“哼!意外……”蘇貴妃脣角勾起一抹冷魅,輕哼一聲,溫婉嗓音不復,嗓音更是冷冽:“只有傻瓜纔會相信舞兒的事情是意外,本宮事後曾不止一次的打探過消息,就在舞兒出事之前,二皇子曾怒氣洶洶的去過新房,有丫鬟曾聽見屋裡傳出來動靜,若說舞兒出事真的與他無關,本宮說什麼也不會相信
。”
聞言,皇甫羽晴水眸閃過一道異樣精光,腦海裡瞬間閃過一絲自私念頭,雖然她知道蘇舞並沒有死,,卻打從心眼裡不想告訴蘇貴妃這個消息。
“貴妃娘娘的意思這是打算和臣妾聯手麼?臣妾爲什麼要相信你?”皇甫羽晴面色依然保持淡然自若,凝盯着女人的水眸淡淡問道。
而蘇貴妃深邃的杏眸亦同樣凝望着她,反問道:“本宮倒是不妨坦白告訴你,如果本宮有合適的契機早就自己動手了,只不過一直找不到機會罷了。你也知道二皇子的身份,畢竟是皇上的親兒子,又豈是你我能夠隨隨便便掰倒的,如果失去了這次與本宮合作的機會,平南王妃一定會後悔的,你是聰明人,不用本宮說也應該明白這一點……”
“那請問貴妃娘娘又能爲臣妾做什麼呢?”皇甫羽晴看似雲淡風輕的淡然語氣,水眸靜靜從對面那張精緻漂亮的小臉劃過。
“只要平南王妃認爲自己手的證據足夠一舉掰倒二皇子,本妃就可以幫你。”蘇貴妃水眸閃過一道淡淡精光,與皇甫羽晴四目相對,一臉正色出聲。
皇甫羽晴正色凝望着女人,低沉道:“只要皇上願意請工匠仔細將圖紙研究一番,相信必然能夠看出其中端倪,不過這件事情說到底,最終還是需要有父皇的信任,如果他不相信臣妾,就算臣妾做太多也是枉然。”
“至於這個……就交給本宮吧,只是……你可千萬別讓本宮失望就好了。”蘇貴妃清冷的杏眸從皇甫羽晴臉上掃過,語氣透着淡淡輕蔑不屑,若非不是事態緊急,看着南宮龍夔平步青雲,看着看着便登上了太子之位,她也不會這麼焦急着想從皇甫羽晴這裡入手。
皇甫羽晴聞聲睨了女人一眼,她當然知道蘇貴妃之所以找上自己並非真心願意幫她,也是爲了自己的私利,既然大家各有所圖,也讓她內心不再那麼糾結,點點頭,最後凝了蘇貴妃一眼便轉頭離去,只留在蘇貴妃站在原地望着女人漸行漸遠的清冷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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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淑宮內,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南海紫珍珠制的珠簾屏風後,有一架六尺寬的沉香木闊牀,牀邊懸着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層層疊起,風起綃動,如墜雲幻海一般,美奐絕倫
。
眼下已經臨近天亮,牀榻上傳來的劇烈咳嗽驚醒了趴在桌上熟睡的女人,皇甫羽晴蹭的一下起身,走到牀邊的婦人身旁:“母妃,你還好吧?一會兒丫鬟煎了藥你一定要按時服下……”
“晴兒,你老實告訴我,澤兒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否則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他爲什麼還不回來?本宮等得好心急……”梅賢妃病倒了,自從前兩日皇甫羽晴回宮後便去了龍陽宮,她便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什麼,回來後就一病不起,身子骨虛弱得緊。
“母妃不要胡思亂想,你還是先養好身子,否則王爺回來一定會責怪臣妾沒有照顧好您,還有小布離,他現在也是越來越離不開母妃了……”皇甫羽晴好耐性的安慰着婦人,心裡同樣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從上次至漫花宮回來已經又過了幾天,可是蘇貴妃那裡卻還是沒有半點消息,若是再這樣耗下去她也等不下去了,與其一直這樣傻傻的等下去,她打算去御書房求見皇上,無論如何也要再試一次。
“澤兒,我的皇兒……”梅賢妃無力的閉上眼睛,皇甫羽晴的話她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見此,皇甫羽晴不由秀眉緊蹙,皺緊了眉頭低沉道:“母妃的身體若是一天不好起來,讓臣妾如何能放心出宮去尋找王爺,更何況眼下是前有狼後有虎,臣妾真的需要母妃的幫助。”
女人的這句話倒是讓婦人有了一絲反應,梅賢妃側眸凝向她,深邃幽暗的杏眸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眸光越來越凝重肅然,低沉道:“晴兒,本宮問你……如果澤兒真的出了意外,你打算怎麼辦?”
皇甫羽晴盯着婦人的杏眸,沉默了好一會兒,幽幽應答:“讓害他的人一起去陪葬!”
聞言,梅賢妃眸光微怔,閃過一抹異色,不過很快脣角似微微上揚,凝盯着皇甫羽晴緩緩點頭:“說得好!不愧是本宮的好媳婦,有你這句話,本宮也不能就此倒下了,你……扶本宮起來走走,從今兒起本宮要打起精神振作起來,不能讓那些小人得逞了,本宮要看着他們如何被一個個掰倒,看着他們去給吾兒陪葬……”
皇甫羽晴也不得不重新拿目光審視婦人,傳聞裡那位處事凌厲睿智的梅賢妃果然名不虛傳,強忍着內心極度的悲傷,她也要打起精神重新站起來,將內心的悲憤化爲力量,這纔是最最厲害的方式
。
“母妃放心,臣妾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那個人……”皇甫羽晴喃喃道,這話像是對婦人說的,更像是自己內心對某個男人許下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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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貴妃到底是皇上最寵愛的嬪妃,事隔幾日終於有了消息傳來,請皇甫羽晴一大清早去一趟漫花宮,皇甫羽晴將懷中的小布離交給風靈,順便告訴她自己的去處,便匆匆去了漫花宮。
沿途的空氣裡漾着涼嗖嗖的氣流,一股若有若無的冷意在女人心頭盪漾,雖然蘇貴妃讓丫鬟前來通傳,卻並未說是什麼事兒,不過皇甫羽晴寧可相信真的有好消息傳來。
漫花宮門口,丫鬟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了,看見皇甫羽晴恭敬的行了禮:“平南王妃,我家娘娘已經等候多時了。”
皇甫羽晴點頭邁步進了殿門,剛走出幾步便看見蘇貴妃迎向而來,看見皇甫羽晴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女人眸光深處閃過一抹笑意,急急迎上前來,透着精光的水眸對視上皇甫羽晴的眼睛,先譴退了身邊的丫鬟們,聲音倏然壓得低低的:“平南王妃總算來了,本宮已等候多時。”
“蘇貴妃這麼急着找臣妾來,是有什麼好消息嗎?”皇甫羽晴面色平靜如水,淡淡反問道。
“當然。”蘇貴妃脣角勾起一抹淺淺得意笑容,水眸凝望着皇甫羽晴的杏眸,一本正經的道:“皇上昨日秘密召見了京城裡有名的工匠,你說……這個算不算好消息?”
皇甫羽晴聞言,眸光一亮,皇上若是秘下召見了工匠,這對於她而言當然算是好消息,也就意味着皇上已經開始懷疑二皇子了,不過除了這個,她還希望能夠有更好的消息。
“好幾日過去了,難道貴妃娘娘的本事僅僅就只有這麼一點點……”皇甫羽晴的語氣很輕很柔,聽似帶着幾分玩笑戲謔,卻能夠讓人感覺到隱藏的淡淡鄙夷。
她的話頓時讓蘇貴妃的臉色沉了下來,女人凝盯着她的水眸,一字一句的低沉道:“皇上已經答應今日早朝過後便來漫花宮見你,你說這個算不算是本宮的功勞?”
這倒真是個好消息,皇甫羽晴一直都希望能夠有機會和皇上面對面的再談一次,除了南宮龍澤,還有李副將,她不能讓枉死的人還跟着蒙受不白之冤,愧對李副將在天之靈
。
“貴妃娘娘果然高明,臣妾先在這裡謝了。”皇甫羽晴象徵性的帶着禮數微微福身,不過她的行禮卻遭來蘇貴妃一記冷眼,女人清冷的嗓音低沉逸出——
“不必謝本宮,本宮所做的一切並非爲了你,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能夠在皇上面前一舉掰倒二皇子,不要讓本宮所做的一切付諸東流纔是。”
皇甫羽晴聽得出蘇貴妃此刻的言語含槍夾棒,知道她是針對自己方纔不遜的態度,不再吱聲說什麼,只是她保持沉默並不表示貴妃娘娘的氣也跟着消了,只聞蘇貴妃冷冰冰的聲音再度傳來:“二皇子那樣卑鄙無恥的小人,就算是千刀萬剮也難消本宮心頭之恨……”
望着她義憤填膺的憤然模樣,皇甫羽晴心裡有句話實在是不吐不快,於是凝望着蘇貴妃的水眸淡淡反問道:“貴妃娘娘,臣妾可否能問一個問題?”
“說……”蘇貴妃的聲音很冷,水眸直勾勾的凝望着皇甫羽晴的美眸,女人眸底清冷的光芒又平靜似水,讓她透不透她到底想說什麼。
“其實臣妾一直想問,既然貴妃娘娘也知道二皇子的爲人品性,當初爲何卻又絞盡腦汁的要將蘇三小姐嫁給他呢?如果不是貴妃娘娘一意孤行,後面的悲劇也就不會發生了……”皇甫羽晴直白道,她的話無疑讓蘇貴妃臉色驟變,凝望着皇甫羽晴的杏眸透着嗜血的怒色。
“你……你這是故意拿話讓本宮心堵嗎?如果是這樣的話,請你現在就走,本宮的漫花宮不歡迎你,皇上那兒本宮也自會有解釋……”蘇貴妃氣得小臉慘白,虛弱的身子倚靠着長廊邊的朱柱才得以站穩,看着她這副模樣,皇甫羽晴心底還是有些不忍,後悔自己剛纔的那番話說得確實重了點兒。
“貴妃娘娘請息怒,臣妾所言並非完全針對娘娘,只是想到蘇三小姐一時忍不住……”皇甫羽晴秀眉微蹙,聲音依然平靜,淡淡道:“就算貴妃娘娘趕臣妾走,有些話臣妾也還是要說的,就算當初蘇三小姐真的沒有死,她嫁給二皇子也不會幸福,因爲像二皇子那般鐵石心腸的男人,壓根兒就不懂得什麼是有愛。”
聞言,蘇貴妃杏眸劃過一抹複雜異色,也就在這個時候,漫花宮外突然傳來宮人尖銳的嗓音:“皇上駕到——”
皇甫羽晴心底不由暗暗慶幸,幸虧皇上來的還真是時候,蘇貴妃也沒有再說什麼,沒有堅持要趕皇甫羽晴離開漫花宮,而是和她一起恭迎南宮彥的到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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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沉香老木雕刻而制的寬大椅榻上,南宮彥斜倚在上面,蘇貴妃則坐在男人身側溫柔體貼的爲他按摩着長腿,充當丫鬟的角色,因爲此時此刻偏殿內的丫鬟宮人全都被譴下去了,唯剩下他們一行三人。
聽完皇甫羽晴細細將另一個版本的故事敘述了一遍,男人深邃的瞳仁越來越暗,醇厚蒼勁的低沉嗓音緩緩逸出:“你確定老四是被老二陷害的?”
“臣妾在出事的堤壩查到血跡,還有澤身邊的嵇副將也親眼看見王爺落水前白衣染上了血跡,顯然這其中隱藏着巨大的陰謀。臣妾那份手抄的畫卷想必父皇也已經請工匠仔細查看過了,那樣結構的建造原本就是沒有問題的,如果真的有問題,那肯定就是有人刻意爲之。”
皇甫羽晴的話說到這兒,南宮彥粗糲的大掌不知不覺中已經緊握成拳,並微微輕顫着,空氣一度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不難看出男人的內心同樣正飽受煎熬,好長時間,南宮彥沙啞的嗓音再度逸出:“晴兒,你……還在尋找老四的下落嗎?”
“嗯。”皇甫羽晴點點頭,輕聲應道:“只要一天沒有找到王爺的屍首,他就有可能還活在這世上,臣妾不會放棄尋找王爺的下落。”
“能娶到你,果真是老四的福氣,只是不知道這孩子有沒有這個福份消受……”南宮彥低沉沙啞的嗓音頓了頓,每說一個字都顯得是那麼的艱難。
在同皇甫羽晴說話的同時,男人一直在默默地思考,皇甫羽晴知道他心裡此刻一定很糾結,這一年多年宮中頻頻出事,在她眼裡看來都沒有消停過,更何況是身爲皇上的男人。
空氣再一次陷入凝滯,沒有人開口說話,皇甫羽晴和蘇貴妃都不動聲色的暗暗觀察着男人臉上的表情,就在這個時候,偏殿門外傳來丫鬟吱吱唔唔的聲音:“貴妃娘娘……”
蘇貴妃臉色一沉,不等丫鬟的話說完便低喝出聲:“本宮不是說過,不準任何人過來打擾的嗎?你們的耳朵都聾了麼?”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是平南王妃身邊的丫鬟她……她說有重要的事情找平南王妃,請奴婢無論如何務必要進來幫忙通傳一聲”丫鬟微微顫顫的聲音透露了內心的恐懼,若是早知道會惹得主子悖然大怒,說什麼她也不會幫風靈那丫頭這個忙。
聞言,皇甫羽晴水眸閃過一抹異色,除了風靈,她實在想不到還會有誰來這裡找自己,風靈怎麼會突然跑來漫花宮,無庸置疑,一定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父皇,請容許臣妾出去一趟……”皇甫羽晴恭敬的向男人行禮請示。
南宮彥深邃幽暗的眸光卻是突然閃過一抹光亮,莫名他就是隱隱感覺到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似的,低沉的嗓音從喉底逸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把人帶進來說話……”
男人的這個決定倒是讓皇甫羽晴和蘇貴妃臉上皆劃過一抹異色,既然是皇上下的命令,門外的丫鬟自然是半刻也不敢耽擱,急急的跑出去,沒一會兒功夫便將風靈帶了進來。
邁步進了偏殿,風靈那雙靈動的水眸機警的四下張望着,當看見南宮彥的那一瞬,眸底閃過一抹精光,看來王妃今兒來漫花宮確實有所獲,皇上肯面見她,必然是事情還有轉機。
“奴婢叩見皇上,給貴妃娘娘請安。”風靈乖巧的上前行了禮,只聞頭頂正前方傳來男人穩重的低沉嗓音——
“聽說你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家主子?到底是什麼事兒讓你如此匆忙的找到漫花宮來了?”
“奴婢……奴婢……”風靈的目光凝向皇甫羽晴,女人同樣疑惑的目光望着她,不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兒,竟讓風靈如此緊急的找到這兒來了。
“今日奴婢接到嵇大哥傳回來的消息,說已經找到了那個酷似王爺的男人行蹤,嵇大哥已經按着行跡追蹤而去,讓王妃繼續等他的消息……”風靈輕柔出聲,一邊說話的同時水眸在幾人臉上來回梭動,注意到包括南宮彥在內的幾人全都面露驚詫之色。
皇甫羽晴更是激動的身子微顫,一下子上前緊握上風靈的手:“字條呢?快……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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