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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寧清揚抱着寧皓,目光震驚地看着仇銳說,“你把孫祥給……”
“屬下把孫家滿門都殺了。”仇銳依舊低着頭跪在地上,聲音十分堅定,帶着一種近乎偏執的瘋狂,“是他們背叛了主子!”
“你……”寧清揚臉色十分難看地看着仇銳,“誰讓你這麼做的?”
仇銳恭敬地說:“主子決定不了的事情,屬下幫主子去做!”
仇銳低着頭,寧清揚看着他的眼神已經帶上了嗜血的冷意。寧清揚目光從寧皓沉靜的小臉上掃過,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光芒,話鋒一轉說到:“起來吧。”
“主子!”仇銳神色激動地看着寧清揚,“主子終於想通了!”
寧清揚突然對着仇銳露出一抹極其清淺的笑容,笑容中帶着一絲無奈:“是啊,我剛剛終於想通了。我始終無法下定決心的事情,你推了我一把,我現在不用再兩難了,這樣也好。”
“主子能夠理解屬下的苦心,屬下願意爲主子赴湯蹈火!”仇銳神色恭敬地看着寧清揚說,眼中滿是激動。
“其實我真的很想念皓兒,多謝你把他帶過來陪我。”寧清揚看着仇銳說。
“這是屬下應該做的。”仇銳恭聲說。
“你去燒點熱水吧,我要給皓兒洗洗臉。”寧清揚看着仇銳說。
“是,主子,屬下這就去。”仇銳話落轉身就要出去。
“對了,”寧清揚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仇銳,“我讓你交給陌杉的東西,你給她了嗎?”
背對着寧清揚的仇銳眼中閃過一道暗光,轉身神色恭敬地說:“回主子的話,屬下已經親手交到陌杉手中了。”
“好,那你去吧。”寧清揚微微點頭,看着仇銳出門,消失在他的視線中,臉色一下子冷了個徹底……
寧清揚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的心腹屬下會背叛自己……在看到寧皓的那一刻,寧清揚就確認了一件事,仇銳已經背叛他了。仇銳這些日子一直在寧清揚身邊,其實對於寧清揚在想什麼並不是一無所知。真正把寧清揚當主子的話,仇銳就應該按照寧清揚的吩咐,把寧清揚給他的東西立刻送去錦雲城,親手交給陌杉之後,再立刻回來。
可是仇銳沒有……他自作主張把寧皓帶到了寧清揚面前,寧清揚絕對不相信仇銳經過了穆紫煙的同意,那麼仇銳是用什麼手段從錦雲城帶走的寧皓,這並不難想象。而仇銳竟然把原本寧國的百官之首孫老丞相給殺了,而且是殘忍地滅了孫家滿門,還口口聲聲說他做這些都是爲了寧清揚好……
寧清揚恨不得立刻弄死仇銳,但是他還沒有失去理智……仇銳爲什麼要這樣做,寧清揚暫時還不是很清楚,而腿部中毒未解並且還有寧皓在身旁,如今的寧清揚單論武功來說,根本就不是仇銳的對手,所以他不能輕舉妄動……
寧清揚假裝認同了仇銳的做法,狀似不經意地問起仇銳有沒有把東西交給陌杉,仇銳說他已經交給陌杉了,可是寧清揚並不會就這麼相信,即便仇銳當時的眼神沒有任何一絲的慌亂……
寧清揚當時交給仇銳的是一支髮簪,裝在一個長條形的盒子裡。金色的髮簪上面鑲嵌着各色寶石,看起來十分精緻華貴。但是寧清揚並沒有告訴仇銳的是,他把離情的藥引和解藥,都放進了那支髮簪裡……
寧清揚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家,但他渴望回家,而他派仇銳去給陌杉送的髮簪,就是他希望求得陌杉原諒的第一步。藥引和解藥都是真的,寧清揚相信穆同能夠確認這一點。只要陌杉收到了那支髮簪,很快就會發現髮簪裡面隔開的兩顆藥丸,只要用了藥引之後再立刻讓夜白宇吃了解藥,他體內的離情之毒就能夠徹底解除了……
可寧清揚沒想到仇銳會叛變,而仇銳未必沒有發現那支髮簪裡藏着的秘密。寧清揚覺得仇銳很可能並沒有按照他的吩咐把髮簪交給陌杉,那麼如今髮簪要麼在仇銳手中,要麼已經落入了別人的手中,畢竟仇銳幕後還有人的可能性並不是沒有……
寧清揚在想,他接下來要怎麼做?要把仇銳給殺了嗎……
“主子,水來了。”仇銳去而復返,還端着一個冒着熱氣的盆子。
“放下你就去休息吧。”寧清揚神色淡淡地說着,並沒有看仇銳,從盆裡撈了一塊毛巾出來,輕輕給寧皓擦了擦臉。
“是,主子。”仇銳恭敬地說,話落就出去了。
寧清揚扔掉手中的毛巾,拿出一個小藥瓶,倒了一顆藥丸出來,喂寧皓吃了下去。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寧皓就緩緩地掙開了眼睛,神色十分迷茫地朝着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寧清揚身上,突然伸手抱住了寧清揚的脖子,哇哇大哭了起來:“爹爹……你不要皓兒了嗎……嗚嗚嗚嗚嗚……”
寧清揚沒動,他的腿不疼,但是心疼得很厲害。他輕輕拍着寧皓哄着:“皓兒,爹爹很想你。”
“爹爹壞……嗚嗚嗚嗚嗚……”寧皓接着哭,哭得好不傷心。
寧清揚神色無奈地給寧皓擦着眼淚說:“皓兒別哭了。”
“我要……爹爹……孃親……嗚嗚嗚嗚嗚……”寧皓哭得淚眼朦朧。
聽到這聲“孃親”,寧清揚神色一僵。是啊,他有妻有兒,卻把自己折騰到了有家不能回的地步,何其愚蠢……枉他一向自詡聰明,不知從何時起,卻做了許許多多的蠢事……
寧皓哭着哭着又睡着了,寧清揚小心地把他放在牀上蓋好被子,臉色沉沉地坐在牀邊看着寧皓,看了很久很久……
第二日清晨,寧皓還沒有醒過來,寧清揚出了門,把仇銳叫了過來。
“主子有何吩咐?”仇銳恭敬地問寧清揚。
“召集所有的金龍衛立刻過來見我。”寧清揚看着仇銳神色淡淡地說。
“是,主子。”仇銳恭敬地說,話落很快去辦事了,而寧清揚看着仇銳的背影,神色十分冷漠。
寧清揚回屋就發現寧皓已經醒了,自己坐了起來,迷迷糊糊地在牀上揉着自己的眼睛。
“皓兒。”寧清揚走過去抱住了寧皓,對上寧皓純真無邪的目光,寧清揚神色認真地說,“皓兒可不可以答應爹爹一件事?”
“嗯。”寧皓乖巧地點了點頭。
“跟爹爹在一起,陪着爹爹,不要問孃親在哪裡,爹爹很快送你回去見孃親好不好?”寧清揚看着寧皓微微一笑問道。
“爹爹會跟皓兒一起回去見孃親嗎?”寧皓在寧清揚懷中,神色認真地問。
寧清揚心中一痛,面上卻是不顯,對着寧皓微微一笑說:“會。”
“太好啦!”寧皓高興地拍着小手。
當天傍晚,仇銳就召集了所有還活着的金龍衛到了寧清揚面前。寧清揚看着面前單膝跪地行禮的幾百號人,神色淡淡地說:“都起來吧。”
“不管主子有何吩咐,我等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仇銳站在隊伍的最前方,看着寧清揚恭聲說。
“我有一個計劃。”寧清揚神色淡淡地說,“你們先在這裡待命吧。”
“是,主子!”所有人恭聲回答。
是夜,寧皓已經睡着了,寧清揚對仇銳說:“陪我喝兩杯吧。”
“主子的身體……”寧清揚最近並不是沒喝過酒,但是他現在的身體,喝酒只會雪上加霜。
“無妨。”寧清揚神色淡淡地說,“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再疼也死不了。”
“是,主子。”仇銳在寧清揚對面坐了下來,提起桌上的酒壺給寧清揚和他自己分別倒了一杯酒,然後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第一杯,屬下敬主子。”
“嗯。”寧清揚話落,直接仰頭一飲而盡,而仇銳看到寧清揚面不改色地喝了一杯酒,這才把酒杯放到脣邊一飲而盡。
“仇銳。”寧清揚放下酒杯,面無表情地看着仇銳說,“我可曾虧待過你?”
仇銳神色微變,微微垂眸說:“不曾。”
“所以說,人有的時候真的是很奇怪。”寧清揚的神色有些自嘲,“就像我,其實夜白宇和陌杉並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但是我曾經就是那麼固執地想要弄死夜白宇。就像你,我沒什麼對不起你的,你還是背叛了我。”
仇銳神色一變再變,最終神色莫名地看着寧清揚問:“你覺得我背叛了你?”不再自稱屬下,因爲他們其實已經撕破臉了。
“我不想跟你廢話。”寧清揚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枚粉色的藥丸,他在仇銳眼眸微縮的同時捏碎了手中的粉色藥丸,冷冷地看着仇銳說,“你現在只剩下半個時辰的時間了,應該也不想跟我廢話。”
“離情?!”仇銳神色驚恐地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看到手指上面暗紅色的血,心中一下子沉了下去,目光緊緊地盯着面前的酒杯。
“不是在酒裡。”寧清揚冷冷地說,“離情是我做出來的,藥引和解藥穆煜那裡只有一對,應該已經用完了,而我手中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現在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告訴我,我給你的那支髮簪現在在哪裡?”
仇銳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他的五官都在往外冒血,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離情之毒,作爲毒中王者,絕對不是浪得虛名……
“解藥……解藥!”仇銳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目光一轉就落在了牀上的寧皓身上,想要撲過去抓住寧皓威脅寧清揚,可是他剛剛動了一下,就重重地朝着地上栽了下去……在離情藥引誘發之後,無論武功多麼高深的人,只能清醒地等待死亡的降臨,因爲武功根本就發揮不出來了……
“告訴我,誰指使你的?”寧清揚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仇銳冷冷地問。
仇銳滿臉是血,仰頭看着寧清揚,原本哀求的神色突然變得瘋狂了起來,狀似癲狂地說:“寧清揚,我死了你也不會好過的!錦雲城你是絕對回不去了!哈哈!主子不會放過你的……不會放過你的……”
仇銳還活着,但是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寧清揚看着已經半死不活的仇銳,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片刻之間就挑斷了仇銳的手筋和腳筋,然後把一顆紅色的藥丸塞進了仇銳的口中……
寧清揚看着滿臉是血的仇銳,開口叫兩個金龍衛進來。只是寧清揚話落,過了一會兒卻始終沒有人出現。寧清揚心中有些不安,起身打開門,神色大變……
只見月光之下,小院子裡面滿是屍體,寧清揚認得,這些都是今日才被他召集過來的金龍衛。所有的金龍衛,都死在了這裡,無一生還……而寧清揚雖然因爲中毒功力減退,但是絕不至於聽不到外面殺人的動靜。而他確實沒有聽到,只能說明,來的人是個武功超出他很多的絕頂高手……
寧清揚把仇銳的手筋腳筋挑斷之後,又給仇銳吃了離情的解藥,就在仇銳悠悠醒轉,朝着寧清揚看過來的時候,寧清揚猛然轉身,手中的匕首直直地插入了仇銳的胸口……
仇銳瞪大眼睛看着寧清揚,不明白寧清揚爲何給他吃了解藥之後又很快殺了他……而這其實很好理解,寧清揚留着仇銳,是爲了讓他供出可能存在的幕後主使。但現在,寧清揚覺得已經不需要了,因爲他覺得很快他就能見到仇銳口中真正的“主子”了……
寧清揚早已顧不上雙腿的疼痛,快步走到牀邊,伸手把還在熟睡的寧皓抱了起來,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出了木屋朝着山谷之外而去了……
只是寧清揚還沒有走出那座山谷,就被人給攔住了。攔路之人身材並不高大,臉上戴着一張猙獰的鬼面具,手中沒有任何武器,彷彿憑空出現,就那麼站在了寧清揚的面前……
“寧王殿下,這大半夜的,準備去哪裡啊?”低沉蒼老的男人聲音。
“你是誰?”寧清揚冷眼看着攔路的鬼麪人問道,抱着寧皓的手微微收緊了一些。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鬼麪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說完,身影如幻,已經朝着寧清揚逼了過來……
寧清揚原本下半身中了毒,一動就全身疼得厲害,武功也發揮不出原有的水平,再加上懷中還抱着寧皓,很快就變得有些被動了。而沒過多久之後,寧皓就被鬼麪人搶走了,寧清揚手持長劍,目光赤紅地看着鬼麪人大聲說:“你敢動我兒子一根毫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呵呵,”詭異的聲音,“這孩子真可愛啊。”
很快,山谷中再次變得萬籟俱寂,只能聽到蟲鳴鳥叫的聲音在不斷迴響。金龍衛都死了,背叛寧清揚的仇銳死了,而寧清揚和寧皓父子,也消失了蹤影……
錦雲城。
即將到來的九月初九,是太子夜九辰的兩歲生日,不過今年不會舉辦什麼盛大的生辰宴了,因爲太子爺最近有些不開心……
“孃親,寧皓是不是被壞人抓走了?”夜九辰神色嚴肅地看着陌杉問道。
陌杉肚子裡的孩子再過一個多月就要出生了,肚子很大,其他地方倒是一點兒都沒胖起來。夜白宇這些天都沒有去上朝,天天寸步不離地守着陌杉。
這會兒夜白宇就坐在旁邊,聽到夜九辰的問題,夜白宇伸手把他抱了過去放在自己腿上,捏了一下夜九辰的臉說:“這個問題不是跟你說過了?寧皓會回來的。”
“爹爹,孃親,我想寧皓了。”夜九辰聲音悶悶地說。即便他跟寧皓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打架,但是他心裡其實是真的把寧皓當哥哥的。因爲寧皓不見了,夜九辰如今見到小籃子的時候都沒有心情去欺負了……
陌杉微微嘆了一口氣,跟夜白宇對視了一眼。一直都在找,但是並沒有發現寧清揚和寧皓的蹤跡……
“主子,有線索了!”門外突然傳來雲翊的聲音。
陌杉神色一喜:“進來。”
門開了,雲翊快步走了進來,看着陌杉恭敬地說:“主子,查到了飛星城外的一座山谷,裡面有七百多具屍體。”
陌杉神色微變:“那些屍體都是什麼身份?”
“已經確認過了,死的那些全部都是曾經寧國的金龍衛。”雲翊恭敬地說,“除了一個比較特別之外,其他人都是被同一個人殺的,而且兇手武功極高,一擊斃命。”
“那個例外是怎麼回事?”陌杉看着雲翊問。
“那個例外,就是寧清揚的隨從仇銳。他曾經是金龍衛的隊長,不過後來跟了寧清揚之後就不在金龍衛了。”雲翊說,“仇銳跟其他金龍衛的死法不一樣,他是中了毒,七竅流血而死。”
七竅流血……陌杉神色又變了,離情之毒,會讓人七竅流血而死……
“那個山谷中發現了寧清揚住過的痕跡,有他的一塊玉佩留在那裡,還發現了寧皓衣服上的一個玉扣。”雲翊恭敬地說,話落拿出了一樣東西,“在仇銳荷包裡發現了這個。”
陌杉看着雲翊手中並不陌生的東西,神色莫名地說:“你戴上讓我看看。”
雲翊把手中薄如蟬翼的面具打開,很快戴在了自己的臉上,然後就聽到夜九辰聲音很怪異地說了一句:“雲叔叔變成表舅了。”
陌杉神色冷凝地說:“雲翊,吩咐下去,把那座山谷裡面金龍衛的屍體都葬了,把仇銳的屍體送到錦雲城來,繼續找寧清揚和寧皓。”
仇銳是寧清揚的隨從,也是寧清揚的心腹,而他很可能是死於寧清揚親手做出來的離情之毒……仇銳身上的這塊人皮面具其實表明了一件事,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寧清揚的替身……這樣的話,不久之前錦雲城發生的事情就可以解釋了。寧清揚本身就不是一個十惡不赦濫殺無辜的人,更不可能從穆紫煙手中搶走寧皓,更何況穆同說寧清揚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差,他一個人也做不到滅了孫府滿門……
如果說,這些都是寧清揚的替身仇銳做的,就可以理解了。而寧清揚自己都不會做的事情,也絕對不會授意仇銳去做。那麼事實很明顯,滅了孫家滿門並且帶走寧皓的事情,都是仇銳自作主張。一個屬下自作主張搞出這麼大的事情,還栽贓到主子身上,毫無疑問的一點是,仇銳已經背叛寧清揚了……
背叛寧清揚的仇銳死於離情之毒,很有可能就是寧清揚發現之後把仇銳給弄死了。那些金龍衛是寧清揚如今最後的倚仗,寧清揚不可能殺了他們,而且他們的死狀表明這的確並不是寧清揚做的。
如今仇銳和金龍衛都死了,寧清揚和寧皓失蹤了,只有兩個可能性,第一是寧清揚帶着寧皓逃走了,第二是寧清揚和寧皓被人抓走了。相對來說,第二個可能性更大一些……
陌杉吩咐雲翊派人把那些金龍衛都葬了,因爲他們一輩子都是寧氏一族的守護者,最終落得這樣悽慘的下場,也是可悲可嘆。而陌杉讓雲翊把仇銳的屍體給運到錦雲城來,目的只有一個,讓穆同看看,能不能從仇銳的屍體上面找到離情的破解之法,畢竟仇銳是中了離情毒發而死。至於寧清揚和寧皓,只能繼續找了……如果他們真的落入了別人的手中,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因爲利用他們能夠威脅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雲翊已經領命離開去辦事了,陌杉扶着肚子站了起來:“我們去看看葉堯吧。”
“不。”夜白宇伸手把兒子放在地上,攬住陌杉讓她又坐下來了,然後對陌杉說,“我去把他帶過來。”話落又看着夜九辰說,“我去去就來,你在這裡照顧你娘,知道麼?”
“哦。”夜九辰點了點小腦袋說,“爹爹你走吧,我可以照顧好孃親的。”
夜白宇很快離開了,夜九辰依偎在陌杉身旁,小眉頭微皺地說:“孃親,寧皓就是被壞人抓走了對不對?”
“爹爹和孃親會把皓兒救回來的。”陌杉神色認真地看着夜九辰說。
“他說給我準備了生日禮物,可是現在不能給我了。”夜九辰有些悶悶不樂。明天就是他的兩歲生日了,他這樣說並不是爲了得到寧皓送的生日禮物,只是他想念寧皓了……
“九九乖,等你皓哥哥回來了,讓他給你補上。”陌杉抱着夜九辰說。
夜白宇回來得比想象中快,當然了,葉堯是被夜白宇提着過來的。夜白宇一進門就把葉堯給放下了,有些暈的葉堯差點一頭栽到地上去……他站定之後,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下,找了一個位置直接坐了下來,目光從夜白宇身上掠過,落在夜九辰身上,最後落在了陌杉的肚子上,微微一笑說:“恭喜。”
葉堯已經被救回來好幾天了,之前一直住在穆府裡。在穆同穆神醫的調理之下,如今身體已經大好了,雖然依舊很清瘦,但整個人都有了精氣神。
“多謝。”陌杉微微點頭,然後看着葉堯直截了當地問,“葉大叔你知不知道先前抓了你的人是誰?”
葉堯微微點頭又搖頭:“我只知道其中有穆煜,沒有見到其他的人。”因爲他很多時候都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就算短暫地醒過來,整個人也是暈暈乎乎的不甚清醒,他唯一確定的是抓走他的人裡面有穆煜,其他的,沒有任何印象了……作爲江湖百曉生,葉堯在回來的這幾天一直都在惡補他失蹤這段時間天下發生的事情,如今對於很多事情都有了瞭解。
“葉大叔也沒有見過冥絕和我師父嗎?”陌杉問葉堯。最初葉堯和蕭家兄弟都被墨華和穆煜抓走了,後來無雙老頭回來了,葉堯和冥絕又被穆煜帶走了,葉堯如果沒有見到過無雙老頭和冥絕的話,那隻能說,他真的是把迷藥當飯吃了,過了一段相當神奇的日子……
“沒有。”葉堯搖頭。他是真的沒有見過冥絕和蕭無雙。冥絕和蕭無雙最初被困在那個山谷中,是墨華設的計。而葉堯被抓,其實說白了就是他自己太倒黴,誤打誤撞自己送上門去的……後來他一直都過着一種暈暈乎乎的日子,腦海中對於冥絕和蕭無雙的印象還停留在很久之前。
陌杉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本以爲葉堯或多或少會知道一些,誰知道他一無所知。於是陌杉看着葉堯又問了一個問題:“葉大叔對於離情有了解嗎?”
陌杉話題轉得太快,葉堯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愣怔了一下之後,微微點頭說:“我聽說過離情。”
聽說過……雖然陌杉覺得葉堯口中的聽說過,有可能還沒有自己瞭解得多,但還是又問了一句:“葉大叔具體都聽說過關於離情的什麼信息?”
葉堯思索了一下之後,開口說道:“離情之毒很奇特,中毒之後如果不被誘發,跟沒有中毒是一樣的,但是一旦被誘發,半個時辰之內必死無疑。每一顆藥引都只有唯一的一顆解藥,其他任何解毒的東西對於離情之毒都沒有作用。”
陌杉聽到這裡,感覺這些跟自己所知的信息都差不多,就聽到葉堯接着說:“離情之毒已經失傳百年了,不僅僅是因爲離情的配方失傳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離情草絕種了。我曾經在一本古書上面看到過,離情的藥引和解藥分別是離情草的葉子和根莖做出來的,雖然離情的配方很複雜,但是那本書上面說,其實服下離情草的葉子,也會誘發離情之毒,而只要再服下根莖,離情可解。”
陌杉神色一喜:“不知離情草的生長環境是怎麼樣的?”根據葉堯所說,只要他們找到一株離情草,其實就可以把夜白宇的毒給解了,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葉堯又想了想說:“離情的生長條件很苛刻,而且很不容易存活,一般都生長在沼澤裡面。”
沼澤……這是個有用的信息。陌杉謝過葉堯之後,葉堯就走了,陌杉吩咐九華閣立刻去找離情草。
只是當陌杉問起穆同關於離情草的事情的時候,穆同對此卻並不樂觀:“葉堯看到的古書應該是不完整的,因爲我剛剛找到了類似的記載,上面說,用離情草的葉子和根莖的確可以解了離情的毒,但是隻能讓人保住性命,留下的最大的後遺症是,會失去記憶。”
陌杉愣了許久之後,神色平靜地說:“還是先去找吧。”如果到了不得已的時候,能夠保住性命已經不錯了……
雲翊把陌杉交代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後,就回了姚府。姚府裡已經是張燈結綵一片喜慶了,因爲在墨涼答應嫁給雲翊的第二天,雲翊就定下了成親的日子,就在五日之後。
兄弟要成親,姚謙自然是很高興的,如今把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就讓雲翊和墨涼在姚府裡拜堂成親。他們都沒有親人,也不必拘束太多的禮節,到時候請朋友們過來做個見證就可以了。
“墨涼。”雲翊一進院子就叫了一聲,結果沒有得到迴應。
雲翊找了墨涼的房間,又找了自己的房間都沒有見到人,於是就出門去了明蝶的院子。到了明蝶的院子門口,雲翊駐足停在了那裡,看着墨涼安靜地坐在院中,面前放着一架古琴,正在笨拙地跟着明蝶學彈琴……
“小涼,你還是不要學了。”明蝶看着墨涼已經被傷到的手指說,“你想聽我可以給你彈。”
“不,我要學。”墨涼很固執,“雲翊說他最想聽我彈琴。”
雲翊站在門口看着墨涼,心中有狂喜有無奈也有心疼……其實這只是個誤會,就在前一天,墨涼說小湯圓很喜歡聽明蝶彈琴,說如果她會彈琴就好了。結果雲翊深情款款地看着墨涼說了一句:“如果這輩子能夠聽到墨涼爲我彈一曲花好月圓,我就死而無憾了。”……
雲翊發誓自己當時說那句話純粹是腦抽而且目的是爲了向墨涼表白,跟彈琴或者什麼花好月圓都沒什麼關係。花好月圓這首曲子對姚謙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也是姚謙和明蝶的定情之曲,但是雲翊的感覺真的只是一般般而已……
雲翊沒想到墨涼竟然當真了,而且要跟着明蝶學彈琴……雲翊深深切切地感受到一件事,墨涼心中真的是有他的,他很高興很歡喜很激動,自己終於要苦盡甘來了……
墨涼擡頭看到雲翊,神情似乎有些懊惱:“誰讓你來這裡的?”她本來想在新婚之夜給雲翊一個驚喜的,誰知道這麼快就被雲翊發現了。
雲翊表示,這是他家兄弟的院子,他經常來……他擡腳走過去,把墨涼拉了起來抱住,看着她的眼睛說:“墨涼,我已經很幸福了,你不用學彈琴,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可以彈給你聽。”
墨涼看着雲翊,看到雲翊眼中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垂眸說:“你沒有明蝶彈得好聽。”
雲翊愣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了起來,覺得自家媳婦兒真的是太可愛了有沒有?雲翊心疼地握住了墨涼受傷的手,抱着墨涼飛身而起:“我帶你回去上藥。”
明蝶看着雲翊和墨涼消失在眼前微微一笑,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墨涼是喜歡雲翊的,她只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而已。如今他們終於要修成正果了,明蝶很爲他們感到開心。
第二天是夜九辰的兩歲成日,宮中沒有宴會,陌將軍府也沒有。只是府中的人湊在一起吃了一頓飯而已,夜九辰收了很多禮物,不過一直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穆同帶着寧汐月也來了,只是明顯最近過得都不太好,把給夜九辰的禮物送上之後,夫妻倆就準備回去了。
“穆同。”聽到身後的聲音,穆同轉身就看到陌杉挺着大肚子走了過來。
“你回去吧。”穆同看着陌杉說,“可能月底就要生了,到時候我會過來的。”
陌杉有心想問穆紫煙怎麼樣,話還未出口,就覺得都是廢話……寧皓失蹤了,尹青蓮和寧則都病倒了,寧遠也不再去國子監了,寧玉和木長風一直在照顧寧則,都顧不上孩子們了,木城帶着兩個小的這些天一直都住在陌將軍府裡,木蒼和夜安然也住了過來,幫陌杉照顧一下孩子們。而穆同和寧汐月的日子肯定都不好過,更別提穆紫煙了,她當時眼睜睜地看着兒子被搶走,如今天天以淚洗面。穆同吩咐小梅要寸步不離地守着穆紫煙,真怕穆紫煙想不開出了什麼事……
穆同知道陌杉想說什麼,微微搖頭說:“我們都沒事,你不用擔心。”
穆同話落,寧汐月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她跟穆同還沒有孩子,可以說寧皓就是寧家和穆家所有人共同的命根子。寧皓如今才三歲多,就這樣突然失蹤了,他們怎麼可能過得好……
“皓兒會回來的。”陌杉最後只說了這麼一句話。穆同微微點頭,沒再說什麼,攬着寧汐月離開了。
“杉杉,回去吧。”夜白宇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陌杉身旁,伸手抱住了陌杉說。其實不止寧家和穆家,寧皓失蹤了,陌杉也並不好過,甚至就連夜九辰這些天都不喜歡出門去玩兒了……
雲翊和墨涼成親這天,陌杉和夜白宇帶着夜九辰都去了姚府,殷玥和九指一家也去了,還有呂寶元一家,穆同帶着寧汐月也去了。值得一提的是,無雙老頭也難得換了一身十分華麗喜慶的衣服,早早地就過去了,因爲雲翊和墨涼都沒有長輩,雲翊的師父無雙老頭就是他們的高堂。終於看到雲翊把媳婦兒娶回來了,無雙老頭還是很激動很高興的。而云翊和墨涼在錦雲城交好的人差不多也就這些了。
婚禮辦得很簡單,省去了很多繁雜的流程,但卻更加動人。雲翊在拜堂之前,當着所有人的面對墨涼說了很長一段深情表白的話,就在衆人都好生感動的時候,就看到一身大紅嫁衣的新娘子突然伸手扯了自己的紅蓋頭,就連雲翊都愣在了那裡……
墨涼真的很美,尤其是今天,雲翊也是第一次看到墨涼蓋頭下面的樣子,因爲自從三天前開始他就沒有見過墨涼了,明蝶說這是必須要遵守的規矩。
一向清冷甚至可謂冷漠的墨涼,在她和雲翊成親的時候,做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還沒拜堂還沒入洞房,就自己把蓋頭扔了,然後……伸手勾住雲翊的脖子,就親了上去……
陌杉第一時間捂住了自家兒子的眼睛,感嘆了一句:“少兒不宜啊!”
姚瑤不僅捂住了小籃子的眼睛,自己的眼睛還閉上了,一副非禮勿視的樣子。
那邊殷玥抱着自家兒子,興致勃勃地看着,很想爲墨涼鼓個掌。她就說,墨涼絕對是個悶騷的姑娘,外表冷漠,其實內心還是熱情如火的嘛。殷玥在想,她送給雲翊的賀禮可是她親自制作的限量版精裝春宮圖,而且是全套的,看來雲翊和墨涼今晚就可以用上了……
無雙老頭倒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非常淡定地表示,這樣很好,說不定很快他就會有一個姓雲的小徒孫了……
雲翊整個人都傻了,暈暈乎乎地不知道今夕何夕了……然而身體的反應是很誠實的,在墨涼軟軟的帶着微微涼意的馨香脣瓣貼過來的時候,雲翊已經下意識地抱緊了墨涼,無師自通地含住了墨涼的脣瓣,深深地吻了過去……
“咳咳!”姚謙咳得不能更假了。他看着雲翊和墨涼當着一衆朋友的面,親吻得難捨難分,真的是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因爲雲翊和墨涼一個比一個離經叛道,雲翊非要在拜堂之前深情表白,墨涼的迴應那叫一個勁爆,但是最重要的問題是……他們還沒拜堂呢,這怎麼就一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入洞房的節奏……
沒有外人在,因爲禮官就是姚謙充當的。他咳了兩聲發現根本沒用,直接擡腳朝着雲翊踹了過去……
雲翊終於戀戀不捨地放開了墨涼,看了一眼姚謙,一副要把他掐死的樣子……姚謙瞪了雲翊一眼,也不廢話:“快點,準備拜堂!”
墨涼的蓋頭已經被她自己扯掉仍在了一邊兒,這會兒再蓋上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於是在衆人的見證之下,雲翊和墨涼順順利利地拜了堂。
而當夫妻對拜之後,雲翊伸手就抱住墨涼,兩人瞬間從衆人面前消失了蹤影。一向奔放的殷玥姑娘感嘆了一句:“**一刻值千金啊!”
大人們都心領神會地笑了,表示雲翊這個萬年光棍兒老處男也是不容易,他們可以理解……但是在場的三個小孩子,夜正陽還小什麼都不懂,小籃子好奇地問姚瑤:“孃親,雲叔叔和涼姑姑去哪裡了?”
夜九辰開口說了三個字:“入洞房。”
“九九哥哥,入洞房是做什麼啊?”小籃子好奇地看着夜九辰問。
夜九辰看着小籃子說了一句話:“等我們長大了,你就知道了。”
夜白宇笑得很意味深長,兒子你真是太有出息了!而呂寶元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九九表示,你們這些大人都在想什麼,我說的話很純潔的,沒有別的意思,我還只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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