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若天涯算的話,那便是家(跪求首訂)
大都,鳳儀宮。
空氣裡燃着寧合香,清淡溫潤的氣息,瀰漫室內每一個角落。
銀腳架上擺放一尊金獸炭爐,冒着點點火光,暖了寒意的溫度。
幾個侍女謹遵恪守的杵在外間,靜的連呼吸聲都絲毫不察。
大難不死的楚嫣然正瞪大眼珠子,望着房頂,內心極其糾結矛盾。
那日她真是沒想過要偉大到替端木逸去擋那一劍,只是純屬意外,自己被那兩人強大的氣流捲進去,她連人都沒看清,就被那利劍刺到胸口,正中紅心,腦海中一個想法便是,他們爽了,自己杯具了。
也好,自己本不想來到這亂世,也不屬於這個朝代,或許這一刺,自己會穿越死回去,想想都覺的有必要親自向完顏辰道謝。
可鬱悶的是自己居然沒死,不僅沒死,還活的精神抖擻。
更匪夷所思的是自己力氣突然變的巨大,甚至可說是如重生一般的神奇。
她早上不過是想開雕花窗子透透氣,力道稍大了點兒,那扇雕花木窗直接就被她卸下來了。
當時她還以爲那不過是年久失修,意外而已。
誰知,她下午去園裡散心,想順便採朵花戴戴,手才這麼一揪,跟拔根蘿蔔似得連根帶須都提了上來。
這下,她才意識到事件的可疑詭異性,不確定的偷偷找到來幾塊大石頭實驗,誰料想,她擡掌只加了點力道,掌下那大石頭便分裂爲碎石了。
殊不知,她體內的三分內力是從給她輸送靈氣的完顏辰身上覆制過來。
這三分內力可以使她隨意駕馭輕功,更可抵禦許多致命蠱毒。
只是她現在還渾然不知,且不懂運用,只使用在些蠻力上面,根本不得法。
反覆琢磨,苦思冥想後,她得出一個結論,必是完顏辰那一劍刺中了她某一個未被髮掘出的神奇穴位。
也就是說,自己今後又多了一項可以自保的功能,總之這是一件自她穿越以來,意外收穫最大的喜事。
壓根猜想不到自己這不可思議的超能力是吸收了完顏辰的內力靈氣所致。
狂喜後,她又陷入苦惱鬱悶中。
也許那兩至尊男人,各有各的私心,各自爲各自的利益,早就欲決一死戰,不知不覺間,她成了那看似是香餑餑的夾心餡餅,不知道等那場戰爭結束後,自己還能不能剩下點渣渣。
一想到這完全是她臆想出來的可怕結局,她就如坐鍼氈,食不知味,雖然她晚膳時,多吃了兩碗雪蛤燕窩和一盅血蔘。
遠處,天高地闊,只要離開了這皇宮,不怕沒有棲身的地方。
若有情,心在天涯,何不四處遊山玩水過痛快人生。
注意打定,便起身準備二次的出逃。
說到跑路,她就想到了和自己感情很深的小烏丫頭。
只是,前面迷茫的路是一條未知的路,與小烏雲兒同行,多有不便,因爲她們終究是古代人,言行總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唯恐亂世駭俗。
能幫自己的,只有自己。
看着滿室的名貴首飾和珍稀器物,她戀戀不捨的打量一遍,最後終於決定要淨身出戶,她是很愛錢,可她更愛自由。
入夜時分,天色漸暗。
楚嫣然藉口差走了所有侍女嬤嬤,動作快速的穿上了一套黑色短款夜行衣,如雲的發用一條藏青色錦帶高高束起,巴掌小臉脂粉未施,純淨白希的膚色更顯清麗絕俗。
宮中的路線她早已爛熟於心,並沒有費耗多少時間,身影輕快的一晃,便直奔宮門出口。
此時夜色已然墨黑。
她回頭一看,偌大的都宮點起了明亮的燈火,遠遠望去星光燦爛,猶如天宮。
輕嘆氣,心底一陣酸澀涌上來,眼睛微紅,嘴裡默唸“完顏辰,你這個奢靡似是天宮的地方,卻不屬於我。”轉身,眼角有淚滑落。
只是在她背後不知何時多了幾名同樣黑衣男子,悄然無息的尾隨其後。
朝北的方向,疾走了數十里,腳下卻並不疲乏,只是這時天空竟然飄起雨絲。
一陣寒風吹來,飛揚起她額前的發,露出光潔細緻的額頭皮膚。
她眯起眼,看到不遠處,有一處小酒家打着“孤酒坊”的木質招牌在夜風中,吱嘎吱嘎的作響,入口處點着昏黃的燭燈,在那微弱的光線照耀下,蕭條又陳舊。
本來有些許猶豫,奈何雨勢漸密,楚嫣然幾個大步便行止店門前,也不敲門,用手中的短匕首輕輕一戳,木門便吱一聲開了。
店內瀰漫着一股清淡而幽遠的酒香,陳設簡單,佈置雅觀,在燈光的烘托下充滿古老深蘊,竟和在外面看到的是天壤之別。
“公子,晚上好。”
楚嫣然循聲,視線落在裡面。
櫃檯裡坐着一個秀氣的布衣青年,白帽白衣,眉目乾淨,正向她露出溫和謙善的笑意。
很顯然這客氣的問候出自他口。
她一愣,隨即點頭致意。
“不知道公子要喝什麼酒?”白衣白帽的青年微笑,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
“這裡有很多酒?”楚嫣然頓感親切,又看到他身後的一個大壁櫥裡,擺放着許多好看的彩瓷酒瓶,和無數大小不一造型怪異的酒杯,蹙着眉,不解問。
“公子別誤會,孤酒坊只招待有緣之人,所以*自然要調杯好酒招待。”他淺淺笑着,好看的單眼皮可愛迷人。
看着楚嫣然盯着他身後那些稀奇古怪的酒杯,他又耐心解釋道“我師父有一個癖好就是收集天下各式酒杯,公子你可以再其中挑選一個用來喝酒。”
楚嫣然抿着嘴脣,糾結一會。
喝不喝好呢?可是又覺得好有趣的樣子。
咬咬牙,指了指一個白鶴形狀的杯子。
那單眼皮美男會意一笑,從壁櫥取來,放置桌上。
他舉起手中的調酒壺,手指輕盈一轉,這壺便借了力在掌中叮鈴鈴地旋轉,以防她看暈,他側臉示意她將頭扭過一邊。
旋轉的差不多了,*輕指一彈,那酒壺驀地往上越過楚嫣然的視線,再一攤掌,壺落掌心,穩然而坐,開蓋,將壺中的酒緩緩傾入白鶴杯中。
“好香的味道啊。”楚嫣然托起白鶴的翅膀,往杯子裡看,見晶瑩剔透的酒中,表層漂浮着一片鮮綠的葉子。
“薄荷葉哎。”她驚喜的大呼。
“這酒的品名喚爲一葉初心之薄荷白雪,就當送給公子。”布藝青年點頭笑着。
“哇,很好聽又很好喝的樣子哦,謝謝老闆。”
“叫我離歌就好。”青年依舊微笑着,溫潤如玉。
“嗯,離歌。”她不客氣的叫了一遍,已擡手舉杯輕抿一口。
“喔,很贊!”楚嫣然小臉紅撲撲的,興奮地朝*豎起大拇指。
“在下用的是濃度最小的清釀,加以天山的寒冰花和白雪晨露,就輔以仙台山上的薄荷葉,酒香清新,入口甘涼,齒脣留香,千杯不醉。”
他說這話時,桌上的這一杯清醇已被楚嫣然喝了大半。
想是許久未曾這樣愜意放鬆,眼前這個暖陽般的男子,給了她莫名的安暖和信任感。
卻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寒風隨着幾名黑衣男子的出現,裹灌進來,微弱的燭火被撲的搖曳不定,忽明忽暗。
楚嫣然眸光一震,還來不及躲閃,一道白光便朝她刺來。
就在那利劍刺入她脖頸的一瞬間,櫃檯裡面的身影已如閃電一般驟飛過來,寒光一凜,手中便多一把長劍,“唰”的一聲,劍出鞘,對方的那把白劍已被削斷。
來者四,五人大約是要置她爲死地,只齊齊對她襲擊揮劍。
且招招兇狠,勢必要她——死!
然,離歌一身白衣牢牢將她圈進安全範圍,冷冷看着這一羣不速之客。
“我等只取那女人性命,與你無關,快閃開。”其中一名高大的黑衣男,用烏色黑布矇住了半張臉,露出一對陰深深的眼睛。
“從今天起,這女人的一切都將與我有關。”離歌冷笑一聲,灌滿寒意的劍氣在他手中一個旋轉。
方纔那名叫囂的男子便應聲倒地,血,順着喉管,流至地面。
再看他猛一點足,高躍過其餘一人的頭頂,一擊飛鴻落雁,整個人輕盈的如羽宛若飛鳥一般展開雙臂,筱然一喝,又蜷緊身軀,源源不斷的力量注入手中的長劍。
那幾人以爲他要從上襲下,那知道她一個飛旋落下,身形在衆人面前不斷變換,疾快而強勁的招式,讓那幾人來不及抵禦。
但見他驀地人劍合一,氣流盤旋,劍光江聚,身形俱散。
那幾名黑衣男子霍然接二連三的倒在地下,皆是喉嚨三寸處破裂,氣管生生割斷。
整間屋子剎那充滿了濃濃的血腥味道,楚嫣然不悅的蹙眉“這羣人爲什麼要殺我?”
“這是宮裡的人。”離歌彎下身子,用長劍挑開一名黑衣人的上衣,在那人的胸口處,有一個很明顯的標誌,一枚用烙印烙上的“廷”字。
“嗯,那就對上了。”楚嫣然撥撥額前的碎髮,恍然大悟,不是皇后派來的還會是誰?
怪不得今日後門無人把守,竟是早有人通風報信,暗地裡謀劃好了計策。
“公子,你打算去哪裡?可有目的地?”離歌將長劍的血跡用一塊白帕子輕輕擦拭好,放回劍鞘,淡淡一笑,也不問她原因,或者他早已猜到。
“柔然國,北都。”不知爲何,她覺得即使這世上所有人都會傷害她,只有他不會,沒來由的信他。
“我也正要去北方一趟,不然和公子同行,也好有個伴,不知公子可方便?”離歌白色的布衣仍然潔白如雪,沒有一滴血跡,任誰也不相信他方纔同幾名輕功高手決殺過。
“嗯,當然好,只是這裡需要整理一下,才能出發吧。”楚嫣然瞟了瞟一地的屍首,皺着小鼻子。
“這大可不需要你我動手,等明日會有在下的小師弟過來清理,現在就出發北上怎樣?”離歌看她穿着單薄,隨手從一旁的衣架上取來一件狐狸毛大氅,遞給她。
“如此甚好。”楚嫣然也不客氣,披了大氅便先一步邁出“孤酒坊。”
天空已然放晴,夜光昏暗。
兩人看似是並肩而行,但離歌倒是有意放慢步子配合她的速度!
山林的風嗖嗖略過,寒意襲人,楚嫣然攏了攏毛大氅,溫暖順滑的毛,瞬間暖了心頭。
“離歌,你是什麼人?家在哪裡?肯定不只是個買酒那麼簡單。”
“如果天涯算家的話,什麼地方都是家,*不過是天涯的一過客,了無牽掛,不過,你也似乎不止是個平常人家的姑娘吧?”他腳步放慢,轉頭看她,眸子在黑夜裡燦燦發亮。
“原來你早瞧出來我是女孩兒家。”楚嫣然嬌嗔瞪了他一眼。
談笑間,前方幽暗的山裡,突然隱約傳來一股寒意。
離歌一手緊握劍柄,側臉凝聽動靜。
一切似乎很平靜,只是一陣陰冷的山風襲來。
楚嫣然扣着手中的小匕首,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後。擡頭看,山野昏暗,風吹樹影斑駁,周圍山土寂靜,地上落葉堆積,殘枝交錯。
筱地,她鼻翼之間嗅到淡淡的血腥夾雜燒焦的味道,眉毛一擰,手心裡竟捏出一把冷汗。
“離歌,這味道很奇怪對不對?”
說着,欲上前查看。
這時,身後的離歌一隻長臂伸過來攬抱起她。
“離歌,怎麼了,嚇死我啊?”楚嫣然瞪了他一眼,便被他捂住嘴巴,且將她拉出數米外,很快用一塊黑布包住鼻子和嘴巴,再利落地在她腦袋後打了個結。
她木訥訥地瞪着他,見他的臉上也矇住一塊黑布。
清冷朦朧的月光下,那對好看狹長的眼睛裡注視她身後,絲毫無一點慵懶之意,卻是極其冰冷嚴肅的。
難得看到他神情如此認真的時刻,她歪着頭,乖乖退後了兩步。
“離歌?”順着他的目光回頭,見不遠處落葉堆積的地方有一攤不知是血還是焦油的東西,上面噝噝冒着火絲,很難聞也很刺鼻,甚至連眼睛一剎那都覺得不適。
“是濃血,還抹有劇毒。”離歌蹙眉解釋,擡掌,以掌風驅散血氣,破出一條路,又回頭叮囑“你退後,不許過來。”
被他冷肅的口氣攝住,她竟聽話的又往後退了兩步,不過等離歌朝前沒走幾米,她又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離歌,那裡有死人哎!”楚嫣然忍不住大呼。
“還跟上來,不要命了?”離歌斂眉,將她擋在身後,一伸手,長劍已出鞘,激起的劍氣將堆積的落葉震飛開去,血腥味更濃烈了,呼吸也變得有寫難以忍受,他又把她朝身後推了推。
他的眼睛極其敏銳,注意到那攤血水竟在緩緩流動,以一種極細微的速度在慢慢縮小。
星眸往下一覆,他很快就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
“沒有人哦,那怎麼會有這麼一攤血呢?”楚嫣然不知何時探出頭來。
離歌收劍,筱然轉身,與她撞了個滿懷。
“!”楚嫣然擡頭一瞪,這才發現和他靠的極近,幾乎都貼到了他的胸前,見他也正凝眉瞪着自己,黑布遮住一半的輪廓,露出黑白分明而透着寒氣的眼睛。
突然間,嗅不到血腥味,只聞到他身上清清淡淡的酒香。
她臉一紅,推了他個踉蹌。
“離歌,你不嚇人會死啊?”
離歌沒說話,突然把她扛起,輕輕點足一躍,已飛到數裡外。
這時東方已泛了魚肚白。
晨起的薄霧籠罩山林,溼寒氣更重。
“離歌,昨晚的那灘血水到底是什麼?”楚嫣然嘴脣冷的哆嗦,搓着手,問道。
“是化冥散。”離歌脫下自己的黑衣裘外套,遞給她。
“化冥散?是一種劇毒的藥粉?”她伸手接來,直接將自己裹成了糉子。
“額,這是一種腐蝕絕強的毒液,源自西獸國,在異教中用於懲治死囚,它無色無味,極易揮散,只能小心存放於一種特殊的琉璃容器中,依據用量和濃度,倒在人身上,輕則使人容顏盡失,重則使人屍骨難存,”說到這,離歌皺眉,“但是照昨晚的那灘血水來看,要將一個人融爲一灘血水,並且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揮發掉,用化冥散的用量和濃度恐怕都是極大的。”
“也就是說那灘血水是一個人化的?”楚嫣然一聽到他的這番解釋,覺得自己更冷了。
“快到小鎮上了,先去吃點東西吧。”離歌並不打算接着聊這個話題,大手朝前方一指,邁開大步就走。
拐了幾個路口,一條頗繁華的街道便出現了兩人眼前。
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空地上還有不少撐着大油布的小商販,貨攤上擺着剪刀,等雜貨。更有不少買茶水的穿插人羣中。
在離他們很近的地方,還有表演技藝的街頭雜耍藝人,許多人圍的水泄不通,不時爆發出陣陣喝彩聲。
到底小孩心性,一看這熱鬧的場面,楚嫣然忙解開黑裘大衣,隨手拋給他,自己就鑽進人羣去看錶演。
離歌看她像只靈敏的猴子一樣鑽擠進去,搖搖頭,啞然一笑,穩穩站在外層等她。
纔不消片刻,便看她耷拉一張臉回來了,似乎很是鬱悶。
“怎麼?表演不好看?”離歌抱拳而立,淺笑問。
“這羣人變 態嗎?讓幾條可愛的小狗去鑽火圈,吞鐵塊,那小狗身上的毛都被烤焦了,痛的嗚嗚直叫,那主人非但不停止,還用皮鞭去狂抽,我真想把那冷血的雜耍藝人扔到火圈裡,叫他試試被火燒的滋味。”楚嫣然小臉氣鼓鼓的,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
“嗯,確實可惡,不過,咱們還是找家酒樓喝一杯,怎樣?”離歌挑着眉,笑笑,那照射在的他身上的陽光,閃着耀眼的光芒。
這樣繁榮的小鎮上,找家喝酒的小店並不難。
很快,他們便坐在一家“春風樓”的酒館的雅座包廂裡。
這一落座,楚嫣然才驚覺自己身上並未帶銀子,躊躇間,離歌體貼又笑着開口“我身上還有些積蓄,路上的開銷應該是可以應付的。”
怕她難爲情,他又豪邁大笑道“江湖兒女從來都是不拘小節,你不必在意。”
楚嫣然一聽,面色一紅,腹誹“呵,我在意的是你也沒有銀子。”
到底是小鎮上最好的酒館,酒菜都是上佳水準,加上一晚的夜行,兩人都是飢腸轆轆。
才放下碗筷,喝了一盅清茶,離歌便假寐閉眼,一對機敏的耳朵正在聽着屋頂的掀瓦片的細聲。 冷王繞道,囂張萌妃亂江山093 若天涯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