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嗎?是你嗎?是你!一定是你!
回到公寓,昱碩翻出自己小心珍藏在書中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正站在許願池邊,嘟着嘴,一個一個的撿着身上,頭髮上的硬幣,然後每一個都許了願再投進許願池中,他很好奇她都替那些“失主”許了什麼願,不過她虔誠可愛的面容就那麼深刻的留在了自己心中,忍不住拿起相機拍下了那美好的一幕。
正欲上前,廣場上卻不合時宜的出現了大批的學生隊伍,待人羣散開,許願池邊的佳人已經失去了蹤影,那天他在那裡等了好久,希望還可以再次遇見她,可是......
和那天渾身溼透,狼狽不堪的她不同,這次相遇,她的清新脫俗直逼而來,可是她的眼中卻有深刻的悲傷,眉宇間也有淡淡的感傷,和之前那個活潑開朗,站在許願池邊和硬幣較真的她,完全判若兩人,當時的她應該是刻意掩飾自己的氣質和容貌,落水後,長髮散開,散了一肩,取下大大的黑框眼睛,眼眸大而明亮,現在的她更添了成熟的韻味,魅力更甚。
“我的大少爺,下次做這種驚天動地的事之前,可不可以先告訴我啊?不然遲早我的心臟會受不了的。”小格從門口進來,直接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冰水就往肚子裡灌。
若無其事的將照片重新夾好,來到客廳坐下。
“那個社長大人簡直就是......唉!我小格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這樣的話,昱碩早就聽小格說了不下千遍萬遍了,早就沒有任何感覺,也不會發表任何意見。
“明天的行程全部取消。”
“什麼?”小格以爲自己聽錯了,一定是聽錯了。
看昱碩直接朝房間走去,小格癱坐在沙發上。
“不會吧!這小子還真是隨心所欲啊!”
誰讓他是公司的中流砥柱呢!不過,如果他罷工一天,公司得損失多少錢啊?看來,他親愛的社長大人又要找他問話了。
“天啊!”
第二天一大早,小格來到昱碩的房間,只見裡面被子疊放整齊,房間裡空無一人。
陽光在枝椏間停駐,在地上落下斑駁的樹影,分割的光線在地上呈現不規格的圖形,勾畫着獨屬於它的畫卷。
走在這樣的路上,行人的腳步都不禁慢了下來,娛樂圈,一個和時間賽跑的地方,大多數人都在不停的往錢趕,往利趕,追逐着那些自己以爲的成功,錯過這樣的美景,何其的遺憾。
或許是再次遇到她,讓他有時間能夠停下來。
“叮鈴鈴......”
“昱碩,大少爺,你現在在哪啊?”小格焦急的聲音傳來。
“我在外面,一會就回去。”
掛了電話,繼續朝那片樹林走去。
“紫雲,你帶曉愉回去吧!不用一直待在這裡陪我。”歐嬸看着曉愉正趴在窗前看着樓下,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玩的時候,可是她卻要在這裡陪着她這個老太婆,心中心疼不已。
“歐嬸,沒事的。”
“紫雲啊!我已經打了電話給他了,你就放心吧!”歐嬸低下頭,眼神中難掩悲傷之色。
歐嬸口中的“他”,應該是指她的兒子,可是雖然如此,她還是不放心,兩個人分開了這麼久,即使是母子,時間也讓兩人間有了陌生感。
看着忙碌着替自己收拾東西的紫雲,歐嬸直覺得鼻頭髮酸,自己明明就有兒子和兒媳,可是這麼多年獨居的生活,已經讓她對這個兒子徹底失去了信心,和紫雲相處的這5年,兩人彼此親如母女,雖然知道自己該知足了,可是畢竟這心裡總是覺得有個疙瘩,一直堵在胸口。
一天裡,醫生來了4次,詢問歐嬸的情況,叮囑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曉愉寶貝,怎麼還不睡啊?”來到牀前,替歐嬸和曉愉蓋好被子,可是女兒忽快忽慢的呼吸聲,讓她發現,曉愉還沒有睡着。
“小熊媽媽,爲什麼奶奶要一直住在醫院?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啊?曉愉想小矮和小胖了。”這麼小的孩子,腦海裡還沒有死亡這個概念,她認爲奶奶只是生病了,等病好了就可以回家了,小時候自己也常常生病的。
“曉愉乖,很快我們就可以一起回家了。”從牀上抱起曉愉,將她摟在懷裡。
“嗯!”不知道是不是在媽媽懷中的緣故,原本毫無睡意的曉愉,漸漸有了睡意。
“寶貝,對不起。”看着熟睡中的女兒,紫雲心中涌起一股抱歉。
黑暗中,曉愉的眼角動了動,可是很快又平穩的睡去了。
“你什麼意思啊?是不是看不得我們好啊?告訴你,這件事千萬不要讓小風知道,他現在正在準備升遷,如果因爲這事讓他毀了前程,我跟你沒完。”
站在門口,紫雲便聽見病房裡傳來女人尖銳的聲音。
“曉愉,你去和剛剛的那個大哥哥玩,一會媽媽來接你。”蹲下身,想捂住曉愉的耳朵,不讓她聽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嗯!好。”懂事的曉愉立刻離開了病房。
“不是我心狠,你都這麼大年紀了,也該......我們可沒有那麼多錢給你做手術。”
紫雲在外面聽着女人“振振有詞”,氣的大力推開門。
“紫雲?”看向病房門前臉上明顯帶着怒意的紫雲,歐嬸看了看面前站着的媳婦,低下頭,眼淚悄然落下。
“你是誰啊?”女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你是歐嬸的媳婦吧!你知不知道剛剛自己的樣子有多麼的醜陋。”
“你!!!”
“現在你面前的這位老人家,是你的婆婆,你丈夫的媽媽,你孩子的奶奶,你有什麼權利這樣和她說話。”面對這樣的人,留情是一點用的沒有的。
“你又有什麼資格說話,這是我們家的家務事,不需要你這個外人來品頭論足。”女人被指責,渾身戒備,立刻回嘴,想要扳回主導權。
“連我這個外人都知道尊老愛幼的道理,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不覺得羞愧嗎?如果現在躺在這裡的人是你自己,你女兒用這樣的口氣和你說話,你又做何感想?人在做,天在看。”一步步逼近站在那裡氣的發抖的女人。
也不知道她小小的身體哪來那麼大的壓迫感,女人面對紫雲而立,原本對視的眼睛,終究低了下去。
“現在,請你離開。”
“你!!!”
待病房裡只剩下紫雲和歐嬸兩個人時,歐嬸的眼淚就更加止不住了。
“歐嬸,對不起,我剛剛不應該罵她的。”這樣一來,想歐嬸的兒子來看她就更難了,她知道對於這個唯一的兒子,雖然已經心灰意冷,可是歐嬸的心中還是抱有期待的,剛剛自己實在是有點不冷靜,面對那樣的狀況,紫雲渾身都被怒火包圍着,忘記了思考,忘了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替歐嬸考慮。
“紫雲,別這麼說,謝謝你!”謝謝她能夠爲自己挺身而出,不覺得的現在的自己是個麻煩。
輕輕擁着歐嬸,感覺到她因爲哭泣,而微微顫抖的身體,紫雲擡手在她的背後輕輕的拍着,希望這樣可以給她勇氣。
“歐嬸,你放心,你一定會沒事的,你還有我和曉愉,我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嗯嗯!”聽着紫雲這麼說,歐嬸的哭意更甚。
看着哭累了,沉沉睡過去的歐嬸,紫雲從包包裡拿出名片,看着上面的聯繫方式。
“喂,哪位?”大半夜的,又是陌生號碼,小格實在不想理會,可是想着自己還在等一個女人的電話,於是便在睡夢中朦朦朧朧的按了接聽鍵。
“喂,你好,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給你打電話,我是......我是那天在街上,你們在拍......我......”一瞬間景緊張了起來,又不知道怎麼來介紹自己。
“你是那位小姐吧!你好你好!”意識到這通電話就是自己在等的電話,明天就是第3天了,原本心中有無數種設想,是不是她把自己的名片弄丟了,又或者她是想掉他們的胃口,爲了獲得更多的片酬,現在不管怎麼樣,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你好,我叫秦紫雲。”
兩個人大致的聊了一會,約定明天清晨見個面,具體的細節方面再重新商議。
掛了電話,紫雲走出醫院,來到後院的花園,這裡現在沒有什麼人呢,只有偶爾的幾個值班的護士經過,誰也沒有注意到黑暗中的自己。
“紫雲,你這麼做沒錯,你一定要救歐嬸。”一遍遍的在心裡說服着自己,當初面對小卓的離去,自己無能爲力,這麼多年,她也知道生死由不得自己做主,在死亡面前一切都那麼的微不足道,可是如果什麼也不做,任由歐嬸自生自滅,那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盡人事而後聽天命,不是她執着,而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堅持,如果因爲這樣,她就放棄,逃避,那和白天的那個狠心的女人又有何區別,自己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着他人的不幸。